嵁阳距离此地何止千里,是以那血丝好似昙花一现,眨眼消失,但在千里之遥展露的异象,能叫此地看见,即便如残烛飘摇,稍纵即逝,也足以惊世骇俗。一时间,人人均在心中想到,此时的嵁阳又该是何等景象?
唯独青年想得不同,他望着已然平复的夜空,悄声呢喃:“所以这大地真是平的?”
易凌霄忽然说道:“此刻不是发呆的时候,诸位师兄,还不速速赶去嵁阳!”几人皆是惊醒,虽然心知嵁阳十有八九已是完了,却还是要尽尽人事。
便在此时,天空忽又一亮,只见六道紫芒掠空而来,停在头顶,紧接着传来一声厉喝:“仙灵门无德无能,已失人心,没资格再统属此地,自今日起,嵁阳以南,归我绽雷崖所属!”声若霹雳,响彻当空。
青年顿时被引过心思,忖道:“一直挺好奇这里的规矩,听这意思,争地盘还要名正言顺?啧啧,看来神仙办事,也需大义啊!”正欲找柴氏相询,转首一瞧,却见柴氏望着嵁阳方向,惘然若失,不禁心下一叹,不再打扰。
这时易凌霄已回了一句,言语中自是不让分毫,只听他又朗声道:“个中情由,日后自有桦府评断,若果真是我仙灵门无德无能,届时绽雷崖诸位再来,仙灵门必将倒履相迎!”
天空中响起一人嗤笑:“师兄,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等六人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来聊天的吗?”
那率先发言之人也是一笑,提气喝道:“本以为尔等仙灵门只有六人,如今虽多了一人,却也无妨,我绽雷崖便吃点亏,以六对七,届时若侥幸得胜,仙灵门各位道友,可莫要说我绽雷崖不懂规矩!”
“矩”字方落,天空中六道紫光骤然大亮,映的天穹一片晶莹。
青年本作壁上观,乐呵呵看戏,忽听什么六人七人,心中咯噔一跳,慌忙取过背包,从中拿出一个套子,但不及解开暗扣,已瞥见天空异象,不由一手拎起背包,一手揽住柴氏,同时心念一动,背上褐羽纷纷展开,只见青光一亮,原地已没了二人身影。
天空中掠起一声惊噫,下刻一道紫光分离而出,往青光追去。剩下五道紫光,则与地上仙灵门五人捉对厮杀,一时风雷涌动,灵光四溢,好不热闹。
……
十余丈外,青年闪身出现,将柴氏放下,低声道:“大娘,你先躲好!”言罢也不管柴氏是何反应,背后青光一闪,又往来路折去。
折回不足数丈,天空一道紫光紧追而来,青年抬起右手,一支枪管在月光下微微闪亮,隐约间,表面上似有一只雄鹰展翅,尖尖的鹰喙正与枪口齐平,下刻只见枪口处青芒微现,空中立时传来一声闷哼。
青年竖起枪口,于唇前轻轻一吹,不料一道紫芒倏然飞来,势若奔雷。青年动念间,背后二代机已射出青光,于间不容发之际让过紫芒,下刻只听喀嚓嚓一串炸响,侧首瞥去,身后视野一畅,竟是十余棵大树拦腰折断,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青年玩闹之心顿去,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自从二号出现,再加上吞食了老李头一半多的灵力,他在现实中虽仍不能运用灵力灵气,但一众装备却如血脉相连,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切全凭心意所至,是以此刻稍一凝神,罩在眼前的墨镜即将远处景象放大,不仅如此,随着放大,还能透过一棵棵树木,看到树后的景象。
但这一招却非全无限制,只见随着景物放大,青年视野也急剧变窄,渐渐得,竟只能看到眼前一条直线。青年心知不能如此下去,是以扫视一圈,没有看到敌人踪迹,便心念一动,将视野恢复原样。而对手为何在发出一次反击后,便隐匿无踪,他倒是能猜到几分。
原来经过老李头一战,青年察觉到子弹破坏力的问题,于这些天制造出一种新型子弹,名为爆裂弹,弹头依然是尖头,但在碧水之下的泥土中,又掺进不少七彩灵气,即便泥土不如白花那般,能够完全储存七彩灵气,威力大为下降,但放在人体,特别还是人体之内,一丁点爆炸,都足以产生巨大创伤。
青年估摸着那人便是被这一发爆裂弹的威力所惊,吃了大亏,这才选择隐藏起来,静观其变。
此人不动,青年便也不敢妄动,在老李头一战中,他对修仙之人的身体素质大为警惕,而自己又是一介凡躯,刚才那紫芒,哪怕是擦到一点边,也能要他的命,所以他只能比这些炼气士更为谨慎,战斗也尽量采取一击毙命的方式。
他左手后探,自腰包中悄然取出一枚鸡蛋大小的手雷,丢在脚下,只见手雷没有爆炸,而是轻轻一震,一圈青芒如涟漪荡开,速度虽是不快,但也在顷刻之间,扫过方圆数丈范围,而且还在继续扩散。
这正是用碧水掺湖水制作而成的新型手雷,被青年取名为“真眼”。
左前方忽然射来一道紫芒,那人似是能察觉出真眼的波动,惊慌之下,还没被青芒扫到,已忍不住率先出手,同时身形一闪,往远处逃窜,看那样子,是把真眼错认为某种攻击手段,不逃出真眼范围,誓不罢休。
那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见他浑身紫芒缠绕,脚下一点,便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青年心意所至,二代机立时发动,宛如蜻蜓点水,让过紫芒,但等到想捕捉那人踪迹时,却已反应不及,而真眼尚未扫到那人,也无法使其显形,竟是就这般被其逃掉了。
青年一枪败敌,本该高兴,但他却立在原地,陷入沉思。早先与老李头一战,由于先有七色花爆炸,令老李头险些一命呜呼,在其后的鏖战中,老李头便始终处于重伤之下,青年对此也已有所自省,绝不会因为战胜一个重伤的老李头,而沾沾自喜。
是故在今日,看到那人远胜老李头的速度时,青年也毫不惊讶,但略微回神后,却又悚然一惊。枯萎的右腿,易凌霄的首次出现,一闪而逝的紫芒……一幕幕画面倏忽从眼前划过,他陡然察觉到了一个早已存在,却被其忽略的问题,一个自身的致命缺陷。
思虑片刻,未得头绪,他不由皱皱眉,嘀咕道:“啧,倒是个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