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瞧着房屋赞叹不已,想起那掺进湖水后的变异碧水,登时又有奇思,不过橙娃他们还在外面等着,遂与二号打一声招呼,睁眼醒来。青年从干草上起身,跨出树洞,发现橙娃等人已站在院子前面,叽叽喳喳,舌桥不下,不禁笑道:“一人挑一间,这些天就先住这里,挑好房间后,橙娃,你帮着几个弟弟把床铺收拾好。”橙娃答应一声,又跑到青年面前问东问西,神色间尽是对青年的崇拜。
青年只说是法术所为,三两句将其打发,自己则抱着被褥走进院子,随便选了个房子,走进去后,稍一打量,啧声道:“还行,就是这颜色太单调!”由于皆为泥土所造,是以不论是房屋本身,还是床桌板凳,尽皆一身褐色。
青年铺好床铺,在房间中转了两圈,总觉得缺点什么,忽然一拍脑门,躺在新床上,进入梦境。青年召过二号,心念一动,二号已懂其意,不多时,又在每个房屋开辟出一个隔间。随后青年又造出数根管道,一端连在隔间中的各种造物上面,再通入地下,一端则直通远际的湖泊。
忙完这些,青年立在隔间前面,默默忖道:“就这几个人,吃也吃不了多少,应该不至于溢出来吧!”至于按设想那般使用湖水,算不算暴殄天物,却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重又醒来,青年回到树洞将红娃背进一间房屋,放在铺好的床铺上,这时背后忽然传来橙娃地询问:“爷爷,屋里面突然多出来的房间是干嘛的?”
青年哈地一笑,转身领着橙娃,又叫上余下四个小子,选了一处隔间,解释道:“这房间名叫厕所,也可以叫洗手间,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解解手,洗洗手,洗洗澡。”说着指着里面的东西一一介绍,“这叫水龙头,看见上面的这个没,拧开……咦?怎么没水?唔,咳咳,你们等我一会儿!”老脸一红,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重又来到梦境,青年一边召来二号,一边摇头:“怎么把水压给忘了!”又在每幢房屋上面造出一个水箱,然后将水箱连接在湖水与厕所的管道之间,但造完后,忽又立在房屋前面发愁:“不对啊!这湖水还是过不来,我是二逼吗?”书到用时方恨少,思索良久,最后只得用最笨的办法,自己将湖水运至屋顶的水箱。
这时二号忽然飘至眼前,摊开雄狮的右掌,指了指那个半透明的褐色泥浆。青年深知二号与自己心意相通,是故此时送来这褐色泥浆,必然与当下的困扰有关,不由奇怪:“这东西还能运水吗?”雄狮点点头,又摇摇头。
青年心知二号不擅表述,也不再询问,探手拿过泥浆。那泥浆一被黑雾触碰,当即硬化,变为一块琥珀一般的泥块,青年心想:“这一点倒是没变。”搭眼一瞧,忽又一奇,却是发现泥块中竟然没有丝毫灵力。
二号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泥块,大约是要青年操控灵力触发泥块。青年点点头,二号爪尖登时飘出一缕银线,渗入泥块之中,旋又召出一团湛蓝湖水,摊开在左掌,只见湖水微微一震,蓦地朝泥块飞去,如蝴蝶闻蜜,紧紧吸附在泥块表面,眨眼间,一个褐色泥块,竟是变为一个蓝色泥块。
青年眉头一挑,转着泥块打量一番,发现湖水并无渗入,只是吸附在泥块表面,随即略一沉吟,又想试试会不会吸引其他东西,不料刚一动念,身前已多出三样东西,一者碧水,一者泥土,一者白花花瓣。
青年已渐渐习惯了二号存在,也不惊讶,顺势让二号撤去湖水,拿着泥块在三者附近晃了晃,却并无任何引力,不禁心忖:“难道是因为渗入了湖水,所以只对湖水有吸引力?”当初青年被柴氏惊扰,急于醒来,便给出一个大略思路,让二号将这湖水掺进另外的灵物,试试效果,遂不论是先前的碧水,还是这块泥浆,都是掺过湖水后的产物。
梦境中东西有限,青年一时也试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多想,而知晓掺进湖水的泥土对湖水有极大引力后,只需在管道中每隔一段距离掺进一点泥浆,湖水便会自行引来。至此,洗手间终于大功告成。
青年再度醒来,将未竟的介绍大业与一众孩子演示完成,便又回到房中。只见他坐在一张造型简约的石桌前面,拿出手枪与三个发动机,一字排开,然后率先拿起手枪,一股血肉相连的异样感霎时传来,而较之当初从大战现场捡回时,此刻,这种异样感更为清晰。原来方才他将这些物件拿回来时,似是又有一番体悟,这才迫不及待回屋一试,此时看来,果然不是错觉。
青年思及之前被二号摄去的一半灵力,啧声道:“难不成进化了?”默默感受一番,忽然福灵心至,心念一动,手枪的扳机已被扣动,而其食指,尚抚在枪管之上。那扳机竟是与其意念相连,自行扣动的。
青年心头一震,较之梦境中,此刻感知均在,体验也更为真切,但转眼便又忖道:“这有鸟用?我扣扳机还用代劳?如果能隔空操控还有点用。”想想别人飞剑,他飞枪,端是别有一番风情。忽然余光一瞥,便似夏日里一盆冰水浇下,炸了个激灵。
青年赶忙放下手枪,拿起发动机,哈哈乐道:“枪没用!伙计,你有用啊!终于告别拉绳操作了!跟抽水马桶似的,一点也不拉风!”但一想发动机里满是将碧水稀释后的青气,一经打开说不定屋子都要被撞塌,便又熄了实验的心思。转而拿出一块琥珀般的泥块。
早先在梦境中,由于实物太少,青年试不出个所以然,便欲在现实中实验一番。只见那泥块放在手中,几近透明的质地使掌心纹路也投射而来,同时与手枪等物一样,亦有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青年猛地惊噫一声,将泥块拿近,又慢慢移开手掌,仅用两根手指捏着泥块,摆在眼前,霎时间,视野一变,屋中一切皆霍然放大。
青年在离开梦境之前,已确定要在现实中试验此物,是故提前在泥块中渗入了灵力,激发其功能,而在梦境中,除去吸引湖水之外,这泥块并无奇特之处,也不怕生出什么乱子,因此青年便没有设置开关,令其始终都处在激活状态。
此刻青年发觉有异,忽然起身,奔出屋子,立在院子外,再将泥块摆至眼前,只见远处景色尽皆放大,而随其心念微动,那些景物竟也随之放大,再放大……青年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他竟清晰地望见了一粒沙子——一粒位于青山中,瀑布后,微微泛着潮气的……沙子。
……
秘境中没有昼夜之分,青年等人只是按着身体需求来行事,饿了便吃,困了便睡,而众人之中,则又以青年为冠,吃得最多,睡得最久,哪怕是受伤的红娃,也颇有不如。不过为了赶赴柴氏的七日之约,青年倒是估摸着时间,每天都要出秘境看一眼,以免误了期限。
次日,红娃伤势大好,青年忽然拿出一把手枪交给红娃,传授用法之后,又留下一个箱子,红娃打开,赫然是一排排子弹,青年笑言,让红娃尽管练习,最好练成个神枪手。于是接下来数日,红娃除去学习青年布置的功课,与橙娃共同教授四个弟弟认字,便是练习打枪。至于青年自己,除了继续蒙头大睡,竟也开始花费大把时间出门,在距离院子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或是青光冲天,或是轰鸣隆隆,或是半天不见动静,虽未避着一众孩子,但便是年龄最大的红娃与橙娃,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如是这般,五日忽忽而过。
这一天,青年一觉醒来,也不知具体是晌午还是傍晚,在衣衫外套上一件薄如蝉翼的褐色大氅,背上一个设计独特的双肩包,再别上一个制作精巧的小腰包,随即留下六个孩子在秘境等候,独自出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