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镜中花
“先生教你如何做的?”妇人许是激动了,声音比着方才又要尖锐了一些,随即,妇人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忙捂住嘴,瞧向四周的众人一脸歉意。
姑苏城,若非大事不许嘈杂,省的闹得众人耳朵不清静。
此般无礼作为,乃是姑苏大禁。
路人先是停下脚步,但见着妇人的声音小了些,忙又纷纷离去,也不去和妇人客套几分。
毕竟,几番客套下来,实为虚礼,做的久了,还身心不舒畅了。
人都有失控的时候,而且,那人见着不对,又强行收住,此为情理之事,何来大作文章?说得谁不会因着失控,做错事罢了。
只要不是故意,不是知错不改,都是无事。竟是无事,他们又哪里来得脸,受得了别人的赔礼?
春信捧着脸,一脸的不敢相信,这姑苏城中,百姓的教养都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小孩听着了母亲的责问,忙又换了一只手,对着自己家门的牌位,重重磕了一个头:“儿子,请母亲继续责罚。”
孩童一只手被打的发红,疼的眼泪直流,却还是一脸认错,说着:“先生之教,乃是大利,学文识字,通商之道,皆是有城,有国之保障,才有我们的学之。
通商虽精,钱财万贯,却只为私利,为不管国城,此人虽成,却为无德无才无信之人,该受人弃之。儿子在学堂,与人争执,所说之话,竟为私利,虽为口不则言,却也是有此心才能说出,儿子无德无才无信无孝,请母亲重罚。”
如果说那时的春信还惊讶这姑苏城人的教养,此时却是伸出手,一脸的诧异:“主子,你确信这是一个孩童能说出来的话语?”
这姑苏城中富贵人家的家教,还真是难得。怕是放眼京都的富贵人家,又或者是那些口谈天下的文官,怕也没有这等心境。
虽已然破败,但心中所想,第一却不是为自个,为家族,而是为国。
红衣女子笑了笑,双眼间也难得有了些认真:“这户人家,不过是一寻常人家,并非富贵人家,以前也非富贵人家。”
见着自家主子说出此话,春信更是说不话来。
自家主子是神,所说之话,自然也是真话。
只是,这等教养还只是姑苏城的寻常人家,若是换做那富贵人家,那么那等教养又该如何?
红衣女子似乎猜出了春信所想,忙又笑了笑:“自然也是这等教养。”
富贵人家有了家财,面对的利益自是比寻常人家要面对的吸引力要强,但家中长辈,大多都是见怪了利益,且乡下人亦是如此知大义,他们这种大户,又怎么只肯让家中人知小利?
所以,富贵人家虽对教养砸出来的钱要多,但达成的程度却也是差不多的。
教训完孩童,妇人还未出完气,随即又双手叉腰,将头偏向那男子:“你呢?你可知晓自己错在何处?”
春信显然被妇人对着男子的叹度,吓了一大跳,忙拉扯着红衣女子的衣角:“主子,这姑苏妇人都是这般凶的吗?”
闻言,红衣女子又指了指他处。
只瞧见那路过的男女,女子对待男子十分恭敬,温柔,而男子对待女子也是十分的好。
春信见着,又忍不住碎碎道:“怎么都是女子,差别却这般大?”
红衣女子笑颜如花,用手敲了敲春信的头:“你就没瞧见,那男女过去时,瞧向这般场景,眼中没有半分吃惊,反倒是习以为常吗?怕是,在姑苏人中,分的只有对错,而非其他。你若是错了,娇小女子亦然可以打丈夫,而妻子错了,丈夫亦然可以打妻子。
事不分何人,只要你可以劝说,哪怕你只是个路人,但你只要瞧着他错了,皆可如此。这便是姑苏城的是非。”
这般现象,千百年来,还是头一回见着,外人瞧见只觉得姑苏城自从有了个女城主,所以连带男尊女卑这个道理都不懂得了。却不知晓,他们这等认知,在他们当事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他们口中男尊女卑,说得极好,可十里八村,总要出个妻管严,对待夫君不尊的,而姑苏城的夫妻,却是无论何时,皆能举案齐眉。
“主子,那苏玉真是个大才,只是,可惜,她命中注有一劫。”春信听着了自家主子的话语,自然将所有的事情理清了,
难怪,别人的摊位都不搭理她们主仆二人,难怪众人本是要指责那摆摊的老者的,却在听着了那老者的话语后,又忙收住了手,皆从自家拿出东西学着老者的样子,砸他们主仆二人,难怪连乞丐都不愿意捡他们的钱。
“只是,这姑苏教养还有一点,是女子不能比美吗?”春信幽幽的从嘴中说出这一句话。
笑的女子直指着春信说不出话来:“当然不是啊,只是我问的白衣女子,乃是这姑苏城的恩人。”
外人来问恩人,大多是为了寻仇,想来,那些姑苏城人,是把她当成了寻亦南歌仇的人了。
还是真是好笑,她还真的只是想问一句谁美,谁想到会发生此事,怕是这姑苏城不能给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世间竟有这等地方。
“春信,我们该走了。”红衣女子瞧了这姑苏城一眼,将城中的民风全数落入眼中。
听完女子的解释后,春信再瞧着这姑苏城,眼中竟多了几分不舍。“主子,不跟着那个人了?”
是啊,谁能想到,在这世间,竟有如此地方。
“竟是被发现,那跟着也没味了,走吧。”红衣女子浅笑道。
“说来也真是无礼,当日那姑苏先城主苏玉的通灵之术,还是主子给的,若非主子赐予,估计姑苏城早就没了,他们竟敢这般对待主子。”春信打量着四周,碎了一口。
红衣挥动,却在一瞬之间不见了身影。
“那通灵之术可不是我赐予的,而是她自个换来的。世间万物,皆有代价?我从她处拿了我该拿报酬,而她也因通灵之术,受了使用的后果,所以这通灵之术,是她的,春信,你可莫要再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