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峰峰顶空地的正中央,一顶巨大的金色王冠在四个星灵的念力下悬浮在半空中。
一位年迈的星灵手握着一柄暗红色的权杖,对着王冠轻声发笑,那诡异的笑容中充满了邪恶与阴谋的意味。
这时,天空中风云突变,巨神族的人民贪婪地望着天空,仿佛目光所及之处马上就要有金银财宝倾泻而下。
过了好一会儿,在一阵剧烈的电闪雷鸣之中,奥利瑞安.索尔的龙身出现在了巨神峰的上空。
星灵们顿时发出整齐划一的欢呼:“恭迎龙王降临!恭迎龙王降临!恭迎龙王降临……”
猫爷轻声说:“小子,你可千万别眨眼,好戏就要开始了。”
元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为首的星灵正是那个手持红色法杖的老头,巨神族的族长。
在喧闹声中,他将法杖高高举起,四周瞬间一片死寂。族长双膝跪地,身子压得比任何人都要低,整张脸都死死地贴在泥土里。
“铸星龙王奥利瑞安.索尔!伟大的宇宙之主,瓦罗兰唯一的尊神,请现身接受您的子民对您的顶礼膜拜吧!”
话音刚落,元一便听见身后的巨神峰发出剧烈的异响。他回头望去,只见庞大的山体不断有山石剥落,翻起了滚滚尘浪。他发现这绝不是简单的山体滑坡,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雕刻着什么。
巨神峰震颤了五分钟后终于渐趋稳定。老人站起身来将法杖向天空一指,一道道暗红色的光束像一根根利箭从法杖顶端的红宝石中激射而出,三下五除二便打散了密布的乌云,和煦的阳光均匀地洒落下来,为整个巨神峰塑上了一层金身。
一阵强风吹散了弥漫的烟尘,揭开了这座神迹最后的面纱。
一条威武的石龙通体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正以傲视天地之姿,昂首接受生灵万物的礼拜。
这条精心雕刻的石龙工程历经百年,耗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它凝聚了巨神族最高深的魔法,无数星灵为为此献出了生命。一想到这些牺牲,匍匐在地的巨神族人眼含着热泪,他们咬牙切齿地向龙王再一次发出声震云霄的呼喊:“宇宙之主,请现身接受我们对您的礼赞吧!”
元一作为一个旁观者,此时早已发现了事情的诡异。
他心想:这些巨神族人明显对索尔毫无敬意,却如此大费周章地迎接它的降世,这其中一定暗含着巨大的阴谋。但他们算计的可是铸星龙王啊!是动辄就可以操控月球对瓦罗兰进行灭世打击的造物主!在如此悬殊的实力面前,这点上不得台面的阴暗心思真的可以扭转强弱吗?
又是一连串滚滚的天雷声,刚刚被法杖驱散的乌云重新聚合,巨神峰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索尔迟迟不现真身。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所有巨神族人都以为自己的努力宣告失败的时候,铸星龙王的龙头破云而出,发出一声悠远的龙吟。乌云和闪电刹那间消失不见,阳光在它暗紫色的龙鳞上折射出耀眼的霞光,索尔的本体彻底现身!
情势的逆转让巨神族人欣喜若狂,他们山呼万岁,表情却因狂热而更加狰狞。
索尔对此显然很是受用,巨大的龙身在天空中快速地蜿蜒游走,一声声响彻云霄的龙吟与地面上的呼号相得益彰。
元一恨声说道:“这索尔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麻痹了!”
猫爷说:“普雷西典的先贤有句话说得很中肯:人或是神皆会迷失,均衡与自然才是不二真理。艾欧尼亚从存在那天起就没有国家,没有政体,更没有皇帝。虽然没有统一的政权让他们在强敌入侵下吃了很多苦头,但有一点本大爷一直很尊重他们:艾欧尼亚人拒绝任何人代替他们思考,他们将命运自由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元一说:“在我们的世界,这叫‘不自由,毋宁死’。”
巨神峰这边,新的一波高潮开始了。
族长三叩九拜后匍匐在地上高喊:“宇宙之主啊!您造就了我们,养育了我们,为了表达巨神族对您的感恩之心,请您接受我们为您精心准备的赠礼吧!”
守卫在王冠周围的四个星灵闻言决绝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从他们的手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将王冠慢慢地推向空中。
这显然是极其耗费灵力的招数,随着能量的流失,星灵们的皮肤渐渐变得透明,原本颜色各异的头发也渐渐暗淡。当王冠抬到龙王的眼前,他们的发须已经全白,脸和手臂上的血管条条可见。
索尔明显有些犹豫,这王冠无疑很美,可在他眼中这终究是凡灵的作品,怎么能戴在他的头上?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四个星灵终于耗尽了自己的灵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悬空的王冠失去了灵力的维持,立刻开始坠落。索尔下意识的用龙爪钩住了跌落地王冠,厉声问道:“他们怎么回事?”
族长老泪纵横地回答:“他们的灵力已经耗尽,全都死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如此虐待自己的人民!”索尔愤怒地咆哮着,巨神峰在他的怒气下剧烈地摇晃。
族长说:“请您听我解释!能为宇宙之主送上王冠是巨神族人无上的荣耀,他们是光荣赴死的!不信您看!”
顺着族长手指的方向,巨神族的年轻人们正前赴后继地冲向祭坛,每个人都在争抢着仅有的四个座位,他们要继续完成逝者未成的意愿。
猫爷问:“小子,你知道索尔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元一摇了摇头。
猫爷冷冷地说:“巨神族真是好算计,他们把索尔的性格研究透了。索尔这种级别的大神怎么可能戴这种下等生灵的物件?可搭上几条人命作为威胁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因为索尔虽然有神的高傲,却对自己的作品分外爱惜。生灵自然也是他的作品之一。”
元一不解地问:“宇宙之中生灵何止千万、亿万,个体的生命实在太渺小了。索尔当真会为了几条人命委屈自己?”
猫爷说:“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这世界会存在万千种生灵,为什么同种生灵的长相大多各有不同,为什么就算相貌相同性格却往往大相径庭?原因很简单,这些看似渺小的生灵在创造之时无一不倾注了索尔的心血。宇宙众神,与其说索尔是高高在上的创世之神,不如说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在艺术家眼中,作品从来没有大小之分,一个星球和一个凡人,在索尔心中的分量是一致的,毁掉哪一个他都心疼。”
元一仰头望着索尔喃喃地说:“果然,他戴上了王冠。”
巨神族的人群中响起了从仪式开始到现在最响亮的一次欢呼。
所有虔诚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被他们撕掉,尖锐地口哨声四处响起,还有人指着索尔愤怒地在说些什么。
元一看出了索尔的疑惑与焦躁,他的龙身不断地在空中变换着千奇百怪的姿势,巨型的王冠发出猩红色的幽光,那颜色与族长权杖上的红宝石一模一样。
老迈的族长再一次发出阴险的笑声,他挥了挥手,巨神族人鸦雀无声。
“奥利瑞安.索尔,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将是巨神族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