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反应极快,只见他通体变成了墨绿色,肚子瞬间鼓胀成球,四肢和头部同时缩进球内。“肉球”撞击在山石上快速弹起飞至半空,又在地上回弹了几次才慢悠悠地停靠在了一棵大树之下。
这一招“动感弹球”使元一避免了成为史上阵亡最快穿越者的尴尬。
他变回人型时仍然心有余悸,阴冷的山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元一这才发觉周边气温突然骤降,从空中传来的一阵阵轰鸣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诧异地抬起头,只见一束耀眼的强光将穹顶与峰顶相连,星空中,一团团色彩变幻莫测的光晕在不断重复着散开与聚合,每一次开合都将颜色各异的光华慷慨地倾泻在山峰之上。
元一被这恢弘壮丽的奇观彻底征服了。
另一边,从元一体内脱离而出的猫爷,正在挥舞着利爪对着巴德的脑袋狠命地拍。
“0313号和4152号当年从你那个破传送带崩出来的时候,脑浆都摔出来了!我跟你说了不下一百次了,你那个传送带必须要改良,最起码要在金甲之上加一个头盔!14万年到了今天才选出4444个试炼者,引导课还没上完被你弄死了俩,这说得过去吗?!”
巴德在一旁点头哈腰赔着不是,这让元一更加好奇二人的关系。
“猫爷,这……这是哪儿啊?”
猫爷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巨神峰的峰顶!”
元一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刚才走了多远?”
巴德一脸自豪地抢先回答:“二十五万三千六百公里。我这个传送带还真不是我自夸,整个宇宙……”
猫爷的怒目而视将巴德的“即兴演说”瞬间打断。
元一蹲下身子笑着握了握猫爷的左前爪:“谢谢猫爷护我。你别生气了嘛,有你跟着我一起来我肯定不会出事的对不对?”
猫爷别过脸闷哼了一声,一跃跳上了元一的肩膀便不再说话。
巴德问:“可以开始了吗?”
元一点了点头。
他再一次拿出了那根管乐器。音乐响起,曲调不同于上一次的低沉、肃穆,这一次的音色十分的轻快、空灵。大量金色的木灵从木管中爬出,这些初生的小家伙们抖了抖身子美美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便成群结队地钻进了巨神峰顶的土地之中。
木灵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地上冒出一缕缕青烟,周围的烟雾越来越重,重到元一和巴德相隔不到五步却无法见到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烟雾渐渐消散,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越发的清晰。
烟雾散尽之时,巴德已然消失不见,元一望着天空瞪大着双眼屏住了呼吸。
一条紫色的巨龙盘踞在夜空之中,它的头上戴着一顶流光溢彩的王冠,而巨龙的神态几近疯狂。
在它身后,一块玉盘正呼啸着向巨神峰快速逼近,猫爷再一次钻到了元一的身体里。
玉盘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大,冲破天际降临的那一刻,天空已经布满了银白色的孔洞。
元一这才看清那圆盘竟然是月亮。
这是末日一般的景像,失去了阳光普照的巨神峰,通天的光束早已消失不见。万物迅速蒙霜,江河湖海巨浪翻腾,大地像一块破碎的蛋壳,炙热的岩浆从裂缝冲喷涌而出将一切生灵吞没。
猫爷问元一:“发现了吗?”
元一在地震中艰难稳住自己的身形:“发现什么?”
在他身边,一个一身碧蓝色裙装的小萝莉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耳朵又长又尖,嘴很大,火红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落在地上。
元一指了指这个小萝莉,又指了指四周和她长相特征一致,此时像老鼠一样逃窜的生灵们。
“她们应该不是人类吧?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们……”
猫爷说:“这是星灵,瓦罗兰大陆最高等的生物,凡灵眼中神一样的存在。诞生于上古时期的星灵本为巨神族人,他们不但开启了瓦罗兰大陆第一个强盛而辉煌的文明时代,而且建立了地域横跨几个星系的庞大帝国。巨神族在万年以前便离开了瓦罗兰,只留下了少数几个星灵守卫着自己的发源地。在瓦罗兰大陆几乎每一场重大事件和历史转折发生的背后,都能找寻到星灵影子。”
元一两手一拍恍然大悟地说:“是目光星灵.佐伊,他们长得和佐伊一模一样!”
猫爷说:“你说的那个佐伊是巨神峰的信使,来往于宇宙与瓦罗兰大陆之间传递讯息。那是个调皮的女娃娃,凡人见到她都不免被狠狠地戏弄一番。”
元一的目光在逃难的星灵中仔细搜寻了个遍,发现这里除了他自己,竟然连一个人类都没有。
猫爷感受到了他的疑惑。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这里除了星灵就是星灵,连只蚂蚁都没有。”
元一问:“猫爷,巴德说这是梦境,可这究竟是谁的梦?为什么如此仇恨星灵?”
猫爷叹了口气说:“铸星龙王——奥利瑞安.索尔是宇宙之中最为恩怨分明的神!得罪他的就算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也不能活,无辜受难的就算一只蝼蚁也不能死。”
一枚又一枚巨大的火球从索尔的口中喷出,火球速度极快,而且专挑人群密集的位置降落。每一次火球落地爆破都将成百上千的星灵烧成灰烬。
巨神峰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星灵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元一别过头不忍再看。
索尔的龙头从九天云霄之上俯下,夜空中,他那如山般大小的龙眼上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是杀红了眼。他在空中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随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两团火焰从他的鼻孔喷射而出。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巴德的味道。真是扫兴!扫兴!”
索尔突然陷入了狂怒,这一次它亲自下场,龙爪践踏之处星灵们死伤遍野,冰与火交替从他口中喷出,星灵们彻底陷入了绝望。他们成群结队的抱成一团,紧闭着双眼迎接龙王的怒火,已然放弃了抵抗。
元一被索尔的暴行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着牙问猫爷:“我没猜错的话,铸星龙王就是我最终要击败的目标吧!”
猫爷说:“巴德那家伙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一个开放式梦境,它就像一座矿,具体能挖掘出多少要看你的想象力。你挖掘出的信息越多,距离真相也就越近。”
元一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猫爷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这场屠杀的背后一定暗藏着反转的信息。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索尔为什么对星灵如此的恨之入骨,甚至到了不惜动用月球发动灭世打击的地步。
他的大脑飞速地旋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梦境…….梦境…….梦境……”
突然,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盗梦空间》。
在《盗梦空间》里,人的梦境就像一座高楼,每一层都有暗藏着不同的内容,越是接近地面就距离潜意识越近,而潜意识从不说谎。
电影中,男主角和他的团队闯进了目标的第三重梦境,从而永久性的修改了对手的潜意识。
换言之,元一如果想要更接近真相,就要进入到索尔更深层次的梦境中。
他决定效仿巴德的入梦仪式,在索尔的梦里再次入梦,去它的“梦中梦”一探究竟。
元一打开了巴德的被动技能“旅者的召唤”,霎时间,地上显现出无数只泛着金光的木灵。
他在一个又一个木灵间奔跑,他的手每触碰到一个木灵,就有一个木灵消失。十分钟后,元一满头大汗地跑到巨神峰仅剩的一块平整的空地上。他将双手用力地向天空一抛,无数只金光闪闪的木灵突然显现在半空中,随后纷纷落地,像是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猫爷听到元一低语着:“金色的雨真是怎么都看不够啊…..”
那一刻元一的表情无比虔诚,像是在与信仰对话。
除了没有管乐声,后面的流程与巴德所做的一致。木灵沉没进土地又升腾起白烟,随着烟雾渐渐浓烈,星灵们的哭喊声,索尔的咆哮声渐渐远去。
迷雾散尽之时,巨神峰黑夜变成了白昼,那束连接峰顶与苍穹的金光再一次熠熠生辉,成千上万的星灵们匍匐在地上,像是在等待真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