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并不舒服,梦里他刺死沈朗,在监狱他看到母亲眼里的失望与绝望,心里悲从中来不住的哭泣,等惊醒过来才发现枕头已经濡湿,原来自己竟然这般后怕。
护士准点换药,手上不再吊水以后他踏实了一些,再次惊醒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得周围万籁俱静渴得喉咙发疼,他猜测可能是因为药物生效。
他本来打算直接睡去,但干渴感越演越烈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起来喝上一杯水。
起来的过程有些吃力,幅度稍大不仅伤口发疼脑袋里面也好像针扎一样,他按下照明开关但并没有亮灯,时间太晚医院已经统一控制了照明不允许开灯,不过走廊仍然有灯,光从门上的玻璃小窗照进来也能勉强看清房间里的东西。
外面似乎有人在活动,他听到一个女人发笑,他想可能是值班的护士正在与同事闲聊,听起来好像离他很远。
水倒好后他半躺在床上等水放凉,王小安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每隔一会便会端杯试试水温,好不容易才含上一口竟然觉得十分好喝。
笑声突然在门口出现,声音其实不大,但因为周围实在安静显得有些刺耳,他心跳陡然加速马上望向门口:“谁?谁在门口?”
没有人回答,那笑声也不再出现,他故作镇定的喝完杯里的水,心想如果有人开门进来他便用这杯子砸他。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信封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他觉得这么放着其实并不保险,他没有锁门如果有人趁他睡着进来他不一定能马上醒来。
他下床穿好拖鞋,心想可能自己刚刚也太紧张了一些,其实可能就是别人经过刚好笑了出来,人总是会自己吓唬自己,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岂能胡思乱想。
他走到门口反锁,门上小窗突然一暗,他抬头去看正好看到贴在玻璃上的一张皱纹堆垒的扭曲怪脸正瞪着眼珠往他床位那里看。
他猛的把门拉开,没有看到奇怪的老太,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古装的怪人站在门外,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你是什么人?”
怪人隔着面具看了看他,转身走进了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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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一天比一天炎热,戴正和站在职工家属楼前看经过的年轻学生,之前好像都还穿着棉服外套,突然有一天就已经能看到短裤短袖了,但这种热度只是暂时的,北方的冷空气随时会南下过来,昨天天气预报已经有过预警。
教授今天会有两个晚辈来家里做客,让他在这里负责接待,一辆亮红色的小车由远及近,他揣测车里的两位美女可能就是今天他要接待的客人。
果然,驾驶室的那位下车以后又打开后备箱,吃力的拿出了一个极为夸张的果篮。
“您好,请问两位是曹弘文教授的访客吗?”
李灵枫点头,得到答复以后戴正和赶紧伸手接过果篮,“请跟我上来,曹教授今天还没有下楼一直在等你们。”
经过公关部的努力,以公司赔偿为主要视角的稿件得以大量发布,新的热点也适时出现,原本对博物馆口诛笔伐的人自发转移了阵地,“冷处理”了一周以后,孙乐事件已经被人淡忘,她终于可以空闲下来研究父亲信里急需的这尊黑色面具。
门卫处登记完毕以后,戴正和带着她们穿过两次园林造景来到曹弘文住所的楼下。
李灵枫心里别有一番滋味,这里是父亲李星翰发迹时的产物,虽然是老式的步梯楼,但这么多年过去大有历久弥新的味道,园林造景与娱乐场地看起来虽然粗糙但其实极为有效。
“两位,注意台阶,曹教授就住在这里五楼。”
楼道采光尚可,只是台阶比现在的标准尺寸要小上一些。
“你是他的学生吗?”包楚楚问。
“算是吧,曹教授在中央考古队退休以后就被学校聘请为特聘教授,学校考虑到曹教授的子女都不在他身边便指定学生轮流照顾他的起居。”
李灵枫点头:“真是辛苦你们了,应该不会很麻烦你们吧?”
“不麻烦,其实主要就是做饭,曹教授人很热情,每次都会留学生跟他一起吃,其实也很有意思。”
“到了。”戴正和打开老式防盗门:“曹教授,您的客人来了。”
“啊,谢谢谢谢,正和啊,走的时候能帮我泡壶茶吗?。”
“好的,我先帮你们削点水果。”
李灵枫走到客厅,老人已经从红木大桌后面站了起来看着她笑,她赶紧过去与老人握手。
“曹伯伯,您身体现在可好?也怪我不懂事,之前都没看过您,我还以为您还在北京呢。”
“不怪你,我来广南没告诉几个人,你姐姐还在北京,算是接了我衣钵,改天有机会我让你们两个见面认识一下。”
老人很高兴,因为激动脸色看起来很红润,说话声音很大,虽然已经谢顶但看起来仍然很威严,“我身体好得很,再活个十多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来来来,我们去那边坐,总在这里站着我怕李星翰骂我连个坐处都不给你们,今天就在我这里吃晚饭吧?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一晃眼都变成大姑娘了。”
曹教授把客厅改成了书房三面都是书墙,中间并排放了两张大桌,一个上面全是文献书籍,另外一个摆着许多土壤样本以及分析工具,接待客人一般在旁边的餐厅。
“莫见怪,莫见怪,老头子我平常也没几个客人,我也不喜欢讲究排场,我们就在这里好了。”
戴正和从厨房端来一大盘处理好的水果,又端过来茶壶茶杯,倒好了茶后人退到了餐厅门外:“教授,那我今天先走了。”
曹弘文笑着对他点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来着?”
“老师您怎么又忘了,您看值班表就知道了。”
“哦哦哦,好的。”
李灵枫听到关门声响看了眼包楚楚,后者不动声色的从提包里拿出一叠高清放大的黑色面具照片。
“我今天是为了这件东西而来,我自己的眼力看不准这件东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它对我父亲应该非常重要。”
曹弘文放下茶杯慎重的接过照片,翻看几下之后从办公桌上拿来眼镜与放大镜。
“这件东西怎么来的?”
“上个月从英国买回来的。”
“你爸的意思?”
“是。”
曹弘文抽出一张照片点了点让她去看:“你看底座这里,这里有个浅浅的符号。”
李灵枫接过去仔细辨认,这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曹弘文有些兴奋,他跑到书墙急切的想找到一件东西,那是一本三星堆文物的内部图册,他记得自己好像放在了这里,但现在却找不到了,他生气的把一些碍事的古书拨开,眼睛急速的扫过每一排的书脊终于找到了它。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在三星堆的发掘当中,有三株青铜树上都出现过这个符号,我们之前推测这是不是一种‘树形’崇拜,但经过文字方面专家的破译,这个符号代表的意思是‘禁止’。”
他一口喝完整杯茶水声音有些发颤:“这件东西很可能是三星堆同一时期同一文明的产物,这是考古界从来没有过的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