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彩霞漫天,傍晚的视野总让人感到略微有些模糊,校场的围墙拉出长长的影子,不远处的人家升起炊烟,凉爽的风带着柴薪燃烧发出的香气。
乘风被五人围在当中,冯武开始了他无营养的叫嚣:“还记得吧,我说过让你以后在塾里呆不下去,上次你让我母亲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面子,今天就把你打服,给我母亲报......”
“咕~~咕咕~。呀,不好意思闻到外面柴火香,有点饿了呢。”乘风的肚子都听不下去,帮忙打断了冯武的发言,乘风赶紧道歉。
“你......很好。”冯武抄起边上练习长兵用的腊木杆回身一甩就往乘风身上招呼,带着破空声的长杆直击乘风侧身,乘风勉强用手臂挡住了这一击,木杆已经调头戳向他胸口膻中位置,然后像是戏弄乘风一样向上抽击下巴,这一下打的乘风意识都有点恍惚,之后木杆的每一下攻击都让乘风有左支右绌的感觉,只一会手臂上甚至已经布满乌青。
原来冯武发现乘风从未练过武,不知道武学原理而中门大开,开始随意攻击。另外四人看冯武占尽上风,都散开了些在远处观望。
此时“嗑”的一声,在不远处传来,吸引了原本在围观的四人的注意。只见一个瘦瘦的少年猥琐的蹲在校场的阴影处,嘴里磕着扁桃,边上一地的碎壳说明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
看到四人看向他,他连忙站起身道歉:“啊,抱歉啊,没掌握好力度,打扰到各位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一看戏的。”他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出阴影处,也并不打算走,还和边上一哥们聊起来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啊,多无聊,一起上啊。打完好早点回家吃饭...”
“滚开,你个死凑热闹的。”被缠上的刘藩听的不难烦了,一拳往他脸上招呼。
“哎呀,看个热闹都不行?还想打我。”那人扭头躲开,然后转身拍拍屁股:“打人别打脸啊,朝这打,打的动我算我输。”
听到这话在气头上的刘藩直接飞起一脚使了全身的劲往那人屁股上踹去,“哎呦,我的腿!!!”刘藩抱着脚,剧烈的疼痛让他在地上翻滚哀嚎。
“让你打,你还真打,我看看,诶呦...滋滋滋,伤的还不轻,骨折了。”那被踢的猥琐少年一点事没有,还蹲下好心的帮忙看了下伤势,“唉,什么还哭上了,不用太感谢我,真的。”甚至还帮他擦了擦因为痛苦而留下的泪,直接无视了对方带着愤怒、悔恨和充满不甘的眼神。
一旁的高明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欺负成这样子立马从边上取了条木棍赶来帮忙,一棍子往蹲在那的少年后脑砸下去,不料棍子直接被少年左手接住顺势一拉,高明被棍子上的力带到少年面前,少年右手连出三拳分别打向腰子、心脏和面门,高明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显然是留手了,最终只让他挨实了脸上那一拳。
看着变成熊猫眼在那晕着跳摇晃舞的高明,少年还淡淡的说了句:“说了别打脸了,你更过分直接打头。”接着扭头对不管这边想要帮冯武的两人说:“刚才让你们一起上,不去,现在打的正精彩呢,就给我好好待着别动。”
看到两位师兄瞬间被制服,刘喜、马笑两人都也只能老实的呆在原地不敢妄动。
而另一边的情况也早就发生了改变,乘风可不是喜欢被动挨打的人,在开始挨了几下之后,直接是不管棍子的攻击往冯武身前贴进,接着冯武就只能放弃棍子的长度优势和乘风扭打起来了,最终乘风仗着自己内力深厚险胜一筹。刘喜、马笑两人在少年的许可下架着昏过去的冯武匆忙追着先走一步的师兄们找人疗伤去了。
“你是谁?”乘风坐在地上摸着脸上被打肿的地方咧着嘴问。
“杨阳。”少年回答,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包膏药,抛给乘风。
乘风接过:“哦,原来是咩咩~,我叫乘风,这怎么用?”晃了晃那包东西。
“太阳的阳啊,外敷。”杨阳指正道。
乘风开始抹着药膏,药带着有些清爽的香气,抹在患处有温热的感觉渗透皮肤,而皮肤表面却感觉凉凉的,药效很显著,刚摸完淤青肿胀就消去大半。“咦?”乘风突然发现有一钱袋落在身边,回想起应该是之前扭打时从对方身上掉出来的,乘风打开数了数有近两个银币价值的铜珠币,“喂,阳,我请你吃饭吧。”
杨阳也是凑过来看有多少钱,嘴里却说出却让乘风颇为蛋疼的话:“哟,同道中人啊,想不到你也这么干?”说着抛了抛手上的自己的钱袋,加了句:“两穷鬼,加一块都没带够一银币,没你收获多啊。既然你要请客,走,正好我有点想念他们家的鱼了,带你去尝尝。”原来在乘风抹药的时候,他就在那数钱呢。
看这货一副财迷的样子,在路上,乘风忍不住问:“你不是姓杨吗?和城主没关系吗?有这么缺钱么。”
“唉,老爹不给钱花啊。你是不知道我老爹有多扣啊,你知道西方有个叫斯巴达的部落不,说是训练人的时候不给吃饱饭,让他们自己去偷去抢,辟尘给他这么一说,以后连饭都不管我了。”杨阳说道后来声泪具下,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
“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还哭的这么假,是不是手上藏大蒜还是生姜了啊。”乘风根本不为所动,还顺便拍掉一只从猥琐的角度钻出来摸自己钱袋的手。
“唉,你看这世道,人人都像你这样铁石心肠,生活少了多少的美好啊。”杨阳假装无事发生。
“呵。”乘风只能回以一字真言。
在杨阳的带领下,终于在一个飘满食物香气的偏门小巷里,看到了他口中的店,和民居没什么两样的屋子外面挂了一个写有店名的旗‘味真鲜’,乘风暗想能找到这里的人估计都是靠鼻子找的。
刚进门老板就热情的招呼着:“哟,杨少爷来了,今天还带了朋友,真是稀罕啊。两位里面请,刚好有空位。”
“一锅鱼汤,四个配菜,今天我这兄弟请客,你挑贵的来,别客气。”杨阳说完径直朝屋里走找到地方坐下。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挑贵的来....”乘风跟在后面。
“又不是花你的银子,慌什么,放心一会你就知道钱花的值不值了。”
不一会儿鱼汤菜品就上齐了,早就了许久的乘风迫不及待的就盛好一碗鱼汤喝起来,被熬成白色的鱼汤鲜美的如同牛奶,而鱼肉极为细嫩,入口即化。一旁杨阳也不含糊把锅中唯一的小半个鱼头收到自己腹中,还不忘鄙视乘风:“吃的这么急,就是不会挑好东西,这鱼头的油脂丰富,味道丰腴可口,才是这锅汤最好的部分。”
“哦,我向来兴不吃头脚内脏这些细枝末节,这是什么鱼?”乘风并不在意,随口发问,同时扫荡了最后一点鱼汤。
“我去。”看到最后一点鱼汤被抢,杨阳发表了一句餐后感言,才回答说:“天山特产的大头鱼,成年的有一米多长,这锅不过是四份之一罢了。”
两人吃完并没急着走,吃着些小菜,开始闲聊起来。
“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校场的?难道你也想让我进什么无极门?”
“还不是你在书院给老先生留的字条,他哪知道辟尘去哪了,估计料想到你们要去掐架,刚好我平时就在里面看书,就找我来看看呗。怎么季影叔让你入无极门了?”
“是啊,不过我没同意。”
“哦。”杨阳并在意关于无极门的事,用牙咬开个核桃,说:“不过我听说,过几天我爹要给你弄个拜师仪式。”
“我拜师?拜谁啊,为什么还要仪式?”
“当然是辟尘,束脩六礼没听说过吗,本来你们来塾里学习都是要送礼的,不过嘛毕竟专门去书院学习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你们这些归军队管的就免了而已。至于为什么么,到时候你自己猜咯。”
“......这样啊,对了,为什么我在城里转悠过好久从来没看到别的什么精灵,矮人啊。”
“精灵、矮人?西行百里出了结界就有矮人的村落,只不过他们眼里只有石头和烈酒,没事才不会进来和异族接触,听说崎城就是我祖辈用好酒引诱他们帮忙建造的。精灵族好像都在中洲的草原上,我从没听说过除了辟尘以外有精灵族进入我们西域地界的。怎么样?这里很棒吧,三路通商必经之地,掌握东西各路技术、情报。”
“确实很棒,不给钱,城门都不让进。我刚来就被今天那崽种热情招呼了,今天还想给我来个套餐,真是深深的感受到你们城里人的热情啊。”
“那就好,你要是不满意,我还能找人给你加个餐。老板给我加份瓜子。”
“......”
.....
一直聊到店几乎快打烊,老板拿着到手的一个半银币微笑送别(一银币一户人甚至能用两天)。
“你算得可真到位啊,那点钱差点就被你坑完了。”乘风抱怨道。原来在闲聊的过程中,杨阳又不陆续的加了不少的餐,幸好乘风后来叫停了。
“别这么说吗,这不是都吃到了嘛,怎么是坑呢?对了,我还知道有家店的旱獭肉做的相当不错,要不下次?”
“滚。”
有的时候,两个人相互不谈什么大的理想,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时常交换一些对于对方有用的情报,偶尔相互开开玩笑,却成为了最长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