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程自怡会游泳不假，但是被这么一股外力逮着往水下拖拽，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得中招。
他连着呛了两口生冷还带着异味的河水，然后死命的重新游回水面。
不过这水中的人，又不是鱼，哪里使得上劲啊？
那拉扯的力道才不分人的好坏与善恶，也不问来者的想法是如何——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拼命抓住的希望。
程自怡用力，那拉力也随之增大，愈发暴躁的将程自怡拉扯着，往水下灌。
“咕噜……咕噜！”
本来胆子就不算大的程自怡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
“早知道就不下水了！”
起初一两秒的时间，程自怡还能够蹦出水面吸口气，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他也没有抓住。
接着，他就像是水中的浮萍，渐渐被扯向了两眼已经憋得全是血丝，脸蛋已经紫红肿胀到似要炸开的救人青年旁。
那先跳下水要救人的青年如同深海中骇人的北海巨妖，他挥舞着的肢体就是巨妖那能将来往船只给打烂拖沉的恐怖触须。
只见程自怡被抓到了他的身边，他那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抓住更大，更“厚实”的物体。
曾经的程自怡被脱发的问题困扰过，他觉得一头秀发不说能让人变得帅气绝伦，但是也总好过吴克们油光铮亮到能反射各种光线的“灯泡”。
可此时的他又有了另一种想法，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一等一的秃子，不仅要凸，那头皮还得油滑，油滑到人用手根本抓不住——对的，他那还算引以为傲没有早秃的头发，正被要救的小伙子给死死的抓在了手中。
“痛！”
被人全力的抓着头发，能不痛吗？
但是疼痛如此，在水中的程自怡还不能够张嘴喊出来，只要在这个时候张嘴，那河水定能顺着喉咙涌入胸膛，堵塞住本已经充满二氧化碳的肺泡。
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被轻易的淹死吧？可是之前没有来的及发出信号，岸上的人以为程自怡是潜入水中给被困住的青年“松绑”，竟也没有用力拉起安全绳。
飞速的动着自己并不灵光的脑袋，程自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想出点办法来……结果当然是不如人意，即便现在情势危急如此，他那榆木脑袋也转不过弯——狗急了还能跳墙，可人急了，急死了，也不能做出数学题（学霸当然不在此列，也许他们用脚指头也能想出题目的千种解法。）
“CNM！”
虽是要见义勇为不假，可程自怡想的是戴大红花拿锦旗上电视，又或者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为这个本不冷漠的人间锦上添花，可若是要他稀里糊涂的当烈士，那是万万不肯。
看着自己要步这个年轻人的后尘，程自怡在恐惧中带上了几分狠劲。
他想锤这个年轻人的手，让他松开，但是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够小，被水的阻力一拦，就像是水弹射在了棉花糖上一样，软弱无力且无效。
好在程自怡的指甲没有来得及修剪，眼看这锤人锤不动，他立马用手指掐起了眼前这将自己死死钳住的手。
那小伙子吃痛，手松了松，但是立马他又想再抓回来。
已经准备好的程自怡将他一脚踹开。
“呼！”
急忙浮上水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打招呼，让岸上的人将自己拖回去了吧？
对了，是时候了，犯不着将自己搭进去。
他转身欲逃，结果又用余光看到那小伙子在被自己踹开后，变得更加痛苦。
“成功了吗？”
岸上的人大声的喊着，焦急的喊着。
“没成功，叫119来吧……”
程自怡很想这么说，之前那一下已经将他吓得飞了魂散了魄，说不定还尿了裤子，只是在水中没人看的见。
但是想着这要死的人可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应该上电视的英雄，一个活着的**，他那从小被教导的道德观，就让他难以将这话说出口。
这又是一个跑路的机会，只是程自怡太犹豫了，他亲自将这个机会放跑。
已经回过神来的青年像是幽灵一般，在本能的驱使下，逮住了程自怡的腿。
“呼！”
已经有了些许准备的程自怡终于是没有被呛个半死。
但是这样的情形一样比之前好不到哪里去。
这腿，在陆上可以赶路，在水中可以蹬水，就这么被死死的控住，简直就像是给双发引擎的客机拆了一个引擎一样让飞行员头疼难受。
是再如法炮制，来一个猛踢——不能，再这样来一脚，可能会出人命了，到时候自己就是十恶不赦，杀害救人英雄的杀人犯。
想着自己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程自怡也是把心一横，反正岸上的人看情况不对，会死命将自己拉上去，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WRSNMD！”
像是在骂一个不死不休的仇人一般，带着莫名的火气，程自怡咒骂着。
一边骂，他一边借着那股拉力，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水下。
“吸溜！”
他先是一口吸干了从管口里漏进去还不算多的湖水。
然后用大拇指按住管口，拼命的对着那青年的嘴里塞去，接着，再如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像一般，将管子的另一头伸出水面。
具体伸没伸出水面，程自怡不清楚，他已经尽力的举起这塑胶管子，让它通向空气中了。
“给我吸！”
现在的程自怡只能指望这家伙的本能能让他吸一吸这软软的管子，比起抓着自己不放手，像吸奶一样吸空气，才是他活下去的出路。
这个简易的呼吸装置，确实给这倒霉的小伙子带来了生的希望。
一分钟过去，憋不住气的程自怡想法子向上浮了浮。
也许是空气带来的安全感与饱满感，让抓住程自怡腿不放的小伙子放开了手，转而死死抱住了嘴巴上的软管，大口的吮吸着空气。
“呼！”
浮上水面了，程自怡对空气的渴求和贪婪与水下那倒霉的哥们相差无几，他竭尽所能的呼吸着。
待到感觉好上那么一点，便偏过头，就看到了正漂在水上一幅要死不死模样的落水女孩——TMD，早知道这货不会沉底，就该让她漂着，说不定漂着漂着，他就被路过的环卫大爷，开着小艇，拿着打捞垃圾的渔网给捞上来了。
“你TM差点害死人了知道不！”
“……”
红着眼睛的女孩不知道是哭了，还是被水刺激到了眼睛上的粘膜，整个眼睛布满了血丝，可她也就这么干瞪着眼，一言不发。
要说程自怡现在和和气气，那是真的，他累了，不太想动，之前又是跑又是跳，现在还下水救人——他可不是练铁人三项的运动员，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要说他想给这女人脸上来两个修正拳，这也是真的——自己作死差点垫上两条人命，特别是其中一条还是他程自怡的，真要能心平气和，才有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