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倾诉
春节放假了,整个公司就留下钟原一个人值班。
到了夜里,钟原躺在床上,听着楼下老鼠在“吱吱吱”地叫着,根据声调和频率来判断,一定是两只,他们不停地交换着声音,好象诉说着白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听得久了,反而感到是一对公母,那种缠绵的音调,分明是在调情,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就会听出来另一种情境,而钟原却是没有经历过的,就象一位哲人说过的那样: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一定要亲口去尝一尝,钟原就是缺少了实质性的一步。北环路上间断地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出刺耳的鸣叫,丝毫没有影响老鼠们的注意力,本来动物的听觉要比人类的好上十倍百倍,可是,那种“吱吱吱”的“乐曲”却是有条不紊地演奏着,好象在做这种美妙之事的时候,世间就剩下它们两个动物,与其说是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还不如说此时此刻它们已经把危险放到了第二位。
钟原已经被吸引进去了。他想起了在家乡的时候,一个人独处之际,墙壁上扒着两只苍蝇,一只骑在另一只的身上,彼此都是静止的,象千年留存下来的标本。
他认真地端详着,慢慢地悟出一个多年来纠缠在脑际的难题,明白了,那是苍蝇在交pei.由此想到了人类,想到了自身,脸颊就涨红起来,他一时冲动,从地上拾起苍蝇拍子,向它们身上一挥,两只苍蝇就沾到了蝇拍子上,尸体还是连在一起,无法分开。
钟原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特别沉重,原来,体内已经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人,那是胡晶。他想跟她说说话,可是,胡晶只是微笑地望着他,没有放出一点回声。钟原知道,那是思虑过度了,但是,他还是伸出手掌,凭着感觉去摸胡晶,可是,摸到了自己的小弟弟,在那里直挺挺地竖着,象一杆旗帜。他难受极了,狠狠地虐待着小弟弟,直到它哭泣为止。
钟原疲惫地扒到了床上,不要小弟弟哭出声音来,他在心里念叨着:胡晶啊胡晶,你现在正在做什么?是不是搂着母亲在看电视?还是陪着爸爸聊天?你向他们二老介绍我了吗?怎样介绍的?我们是同志还是朋友?还是更加亲密的那个?
晚上的新闻联播过后的天气预报,说家乡现在正下着雪,而他却在这样的深夜里仅盖着一条薄被子,院子里彻夜明亮的探照灯把夜空撕开了一道口子,显示着人类的文明和优越。钟原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了,他的年轻的心里突然走进去一个人,女的,矮小的个子却透出着精灵,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就象外面的探照灯一样照亮了他的内心世界,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德国故事片英俊少年插曲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
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陶陶。
但有一天,风波突起,忧虑烦恼都到了。
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
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钟原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黎明时分才安静下来,胡晶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说:“你看这个世界多安静啊,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钟原说:“是啊,只有我和你!”胡晶仍是笑着说:“我和你就是这整个世界!”钟原说:“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我们才会存在!”胡晶说:“你看天空,上面开满了玫瑰花,好美啊!”钟原就伸出手来意念所到,一束娇艳的玫瑰就到了手中,他双手献给胡晶,胡晶的脸被花朵映红了,她突然整个身子变成了一束玫瑰飞到了天上,钟原大声喊着:“胡晶!胡晶!你下来!快下来啊!”钟原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了,他坐起身来,用手摸了一下脸面,那上面全都是汗液,冰凉的,才觉得是一场春梦。
窗外已经大亮了,钟原仍不想起床,他用被子把脸蒙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境,真想重新进入,可是不管怎样逼迫自己,就是无法办到,他生气地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来到空荡荡的院子,运气练起太极拳来。
三十的晚上,钟原给父母打了电话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一个人上了楼顶,看着香湖游乐园盛开的人间的礼花,有七仙女降临,孙悟空大闹天宫,猪八戒摔扒子,其中不时窜出魔术弹,响天雷,把个夜空搅得不得安宁。钟原看了一会反而感到了失落和孤寂,他提气跳入二楼缓台,走入屋子,把电视的声音放到最大分贝,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开心的笑容,钟原看了心中却有了一丝淡淡的酸楚,他只看到了每张脸在不停地笑着,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笑,他没有觉得马季的相声有什么地方使人发笑,也没有听出来费翔的歌声有什么陶醉处,整个晚上他就木木地坐在电视机旁边看着屏幕上的人在笑,而真正的自我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坐在那里的只是他的躯壳。
正月初三的下午,钟原仍是一个人坐在电视机旁边,瞪着大眼睛,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马上意识到这又是自己的幻觉在做怪,他没有动仍是坐在那里,可是,脚步声却是越来越真切,好象已经踩踏到了一楼的水泥地上,钟原努力控制自己,一动不动地继续看着电视,虽然他并不知道电视里正在放映着什么。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他的房门口,却突然之间消失了,钟原苦笑地摇了摇头,正要起身喝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人的影象出现在他的面前,钟原吓了一跳,使劲挤了挤眼睛,“胡晶!”他的声音脱口而出,身体不由自主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胡晶,眼窝一热,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了下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努力亲吻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已经滚到了床上,“吱呀,吱呀”的声音已经盖过了电视声,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是两个人身上的,还冒着彼此的体温,有衬衫,内裤,胸罩,外面响着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屋子里此起彼伏地喊叫声,共同演奏出一曲人间欢爱的歌!
“你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钟原和胡晶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帮着胡晶梳着凌乱的头发,脸上重新显现出久违的光彩。
“想你啊。”胡晶满面红光地说,她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有个人影,那就是坐在她身边的钟原。“这半个月时间里,你过得怎么样?”胡晶看着钟原的眼睛问。
钟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与其说在帮胡晶梳头,还不如说是在抚摸,他是在用心梳弄,哪怕是神经末梢,只要是胡晶身上的,都会勾起暖烘烘的热流,他说:“哪是半个月啊,分明是两个年头啊!”胡晶笑了,她说:“也对,是两个年头。”钟原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胡晶用坏坏的眼神瞟着他,说:“是心里话?”钟原心里有些急燥,声音突然变大了,“真的,我发誓!”胡晶的脸色严肃下来,生气地说:“我说过,不让你再发誓!”钟原马上脸红起来,记忆力又恢复了常态,他知道,胡晶的心里还装着星光,爱之痛,恨之深,钟原双手捧起胡晶的脸,狂热地亲吻着,嘴里说着:“我爱你!永远爱你!”胡晶轻轻推开钟原,说:“我也喜欢你,但是,我并不要你对我负责任,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钟原说:“晶,相信我,我是真心的,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会用我的全部的爱来抚慰你!”胡晶久久地注视着钟原没有说话,她的眼睛开始湿润了,她想起来,星光当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就在去西京的前期,两个人来到玉米地里,星光剥光了她的衣服,两个人的身体就连到了一处,她痛得大叫起来,星光凭着旺盛的血性,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绅士风度,等到偃旗息鼓之时,面对着胡晶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星光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表忠心,跟她发狠誓,胡晶顿时觉得,身体不疼了,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美好,她抱着星光幸福地笑了。
钟原说:“晶,亲爱的!嫁给我吧!”胡晶用手抚摸着钟原的脸蛋,说:“你一定要想好,我比你大五岁,而且,”钟原马上用嘴堵住她的嘴,激动得浑身颤抖着。胡晶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她积极地应和着,两个人不知不觉又进入了境界,直到夜色羞涩地遮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