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生,今年四十五岁。父亲王福贵是益州天元钱庄的跑街伙计,王金生是王福贵的独子,从小聪慧,六岁就跟着父亲王福贵在钱庄里忙活,十二岁就成了钱庄里的正式伙计,二十岁就娶了钱庄掌柜的独生女儿为妻,育有一子一女。三十岁父亲去世,岳父便让他正式接手成为天元钱庄的二掌柜。天元钱庄在他的带领下,不到五年,就成为益州城里实力第二的钱庄。
四十岁那年,益州城里最大的钱庄四海钱庄掌柜钱四海登门拜访,想要收购天元钱庄,自视颇高的王金生一口回绝,谁知岳父也就是天元钱庄的大掌柜却一口答应。
为此,两人闹得水火不容。岳父大骂王金生出身卑贱,目光短浅,不知天外有天。王金生一怒之下净身出户,心想凭自己的一身本事,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候再风风光光地回来。
谁知这一转身离开,竟然这么久,久到差点成为永别。
这才过了半年,身上能卖的早已经卖完了,处处碰壁,无人接济。王金生羞的几次走到河边想投河,可是刚踏进河里,就被冰冷的河水刺激地放弃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几日是几日吧,最终进了安乐城。抬尸体、当人肉沙包,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就这,也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今日,他坐在路边自己卖自己,他知道是卖不出去的,他知道今日他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一刻,他才知道父亲跟他说的那句“你能做我的儿子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的深意。在这个壁垒深严的社会,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倘若没有那点幸运,最终也不过是饿死街头。
直到韩天佑出现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点幸运。这是一个单纯善良到无药可救的傻瓜,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果然,他赌赢了。韩天佑没有让后面的士兵将他丢开,反而安排人给他买了馒头,还喂他喝了水。等他缓过气来,还找了一个店子,让人抬他上楼休息。自己却和众人在下面点了些酒菜,边吃边等。
这一刻,王金生感觉那些从自己身体里流走的能量又慢慢回来了,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其实王金生吃饱后,早就可以下床了,可是故意拖延了半个时辰,这是他商场多年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经验,太容易得到的人们都不会珍惜。
王金生起身,发现床对面桌子上已经放了一身干净的新衣和一双新鞋,心里顿时有点感动。换了新衣新鞋之后,王金生派头十足地下楼,准备好好地教育下这个单纯的年轻人。
走到楼梯口一望,王金生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楼下哪还有韩天佑等人的影子。王金生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玩这一套,要是今天找不到这位爷,自己明天还是要饿死。
不管三七二十一,王金生跑步下楼,冲出店门,上街找这位爷。这时,一名士兵在后面喊道:“先生慢走,公子有口信留给你。”
原来,韩天佑在楼下吃完酒菜后,觉得无聊,便带着刘思勤等人上街去继续逛逛,留了个士兵等王金生醒来后,再带王金生过来汇合。
王金生不敢再托大,让这名士兵带路,急匆匆地就跟了上去。
原来韩天佑跟着刘思勤要到他住的地方看看,只见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破木屋,四周都是破洞,顶上也只有一半木屋顶,屋内稻草上卧着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旁边坐着一个十二三的丫头,一双大眼睛,粉雕玉琢一般,煞是可爱。
韩天佑就坐在老人旁边,听老人讲着什么,刘思勤站立旁边,不时地抹着眼泪。
王金生走近了站在韩天佑身后,梅映雪望了他一眼,也没言语,王金生知趣地向旁边挪了挪。
“活了一把岁数了,真没想到人啊真能活活饿死,更没想到人为了一口吃的,啥事都能干的出来,这里真是十八层地狱。韩公子真是活菩萨,是老天爷派来降妖除魔,拯救这些蒙了眼的苦命人,以后我家思勤就为你鞍前马后,他要敢偷奸耍滑,我就没他这个儿子。”老人家说道这里,厉声道:“思勤,跪下,给恩公磕头!”
刘思勤擦了擦眼泪,二话不说,跪下就是咚咚咚磕了三个,直磕的额头出血。
韩天佑急忙将刘思勤扶起来,忙对老人家说使不得使不得,自己也只是借花献佛,凭着良心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到王金生来了,韩天佑便向老人家道别后,带着众人重新回了先前的店子。韩天佑带着梅映雪、刘思勤和王金生进了先前王金生休息的卧房,示意在床前的圆桌前坐下。韩天佑坐下后,梅映雪和刘思勤站立到了韩天佑身后,王金生倒也不客气,直接在韩天佑对面坐下。
“还不知道先生贵姓,晚生虚心请教先生先前所说的好办法。”韩天佑抱拳说道。
王金生习惯性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在下王金生,公子可知金钱的奥秘是什么?”
韩天佑思索了一会答道:“不知先生所指为何意,还请不吝赐教。”
王金生一脸严肃地回道:“金钱的奥秘就在于流动,如江河之水,流淌不息,才能造化万物。倘若聚于一潭,不过恩惠周边,且难免有干涸的一天。”
韩天佑觉得王金生讲的有点道理,“可是不知这和养三十万人世世代代又有什么关系?”
王金生顿时一噎,心想这位爷真是人傻钱多,什么都不懂啊。无奈,如果不说服这位爷,他也就没什么价值了。于是耐下心来,仔细讲道:“公子应该听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公子拿出这二十万两,只养得这几十万流民一年半载,那一年半载之后呢?所以,公子可以买下一片土地,然后将这些土地一部分租给这些流民,让其耕种,等有了收成之后再交租金。前期,还可以把额外的土地也交由他们帮忙耕种,每日可给与适当的薪资,这样一来不仅可养活他们一世,公子的钱财还会越聚越多,将来也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韩天佑听后,总算明白了。越发觉得王金生说的有道理,便问道:“还请先生教我。”
王金生摸了摸自己的长须,说道:“快的话要不了半年就会有收成,撑过这半年也就十五万两足以,只是这土地得上百万亩,购置下来少说也得一千万两。”
韩天佑听完,顿时如打霜了的茄子,低声说道:“可是,我只有这二十万两。”
“啊?!”王金生简直不敢相信,可以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管几十万人吃饭的人,竟然全部身家也就二十万两,他原以为韩天佑没有一千万两身家,也至少有二三百万两,可以缓缓而动,先买上几十万亩,召集个几万流民,要不了一年自己也就跟着韩天佑身家起来了。
结果,韩天佑竟然全部身家只有二十万两。王金生顿时蔫了。
韩天佑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先生赐教,都怪天佑身单力薄,枉费先生一番妙计。先暂且这样吧。”
抱拳一拜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去。王金生顿时心急上火,忍不住高声喊道:“我还有一计,公子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