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菜园子,时令菜应有尽有,而且生机勃勃。
妈妈在菜园子里,培植了“别样红”的食材,如甘甜的**。似乎今天才认识,原来菜园子里非常丰富。
这是妈妈的菜园子,是一个露天的温室。
曾经来到妈妈的菜园子里,学大人的样,挖土,撒豆播种,觉得好玩。曾经来到妈妈的菜园子里,追着蜜蜂,捧着朵朵娇云,触摸着雨后的蓝天,听着潺潺流水,恍惚世界都非常干净。曾经来到妈妈的菜园子里,摘辣椒,拔萝卜,疑望一畦青葱,无限欢欣。曾经来到妈妈的菜园子里,摸摸南瓜花,探访丝瓜把鲜嫩的瓤浓缩成种子的传道,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今天,站在妈妈的菜园子里,又回到拽着妈妈的花裙子的年代,问这问那,还能与青菜说些天真话。今天,来到妈妈的菜园子里,呼吸甜丝丝的空气,闻着瓜果的芳香,又看见了花裙与蝴蝶同飞,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在生长的声音。这是钙的音符,更是人格的乐章。
吃着妈妈菜园子里的菜,长骨头。
他领悟开去,说:“妈妈,您的言行让我想起了《农夫与蛇》这个寓言。蛇应该在山里,不该在人的怀里。位置错了,必发生异样事。可见,位置是个前提。前提都错了,谈什么后来呢?您用智慧扶正生物的地理位置,昭然着人生位置的光彩。妈妈,您真是个开悟的博士。”
妈妈说:“菜园惊梦了吧?”妈妈一边摘菜,一边用黄梅戏唱起了《西厢记》里的“惊梦”。堪称遏云之声,声出朝阳之上。这就是妈妈的音乐,这就是妈妈的青春。听到妈妈的声音,他又开始成长。这是有钙的成长,这是骨头的成长,这是妈妈期望的成长。在他心里,妈妈始终是老师,不用粉笔,也不需要站在讲台上,更不需要教案,随时随地传道,传生态之道,传人生之道,传智慧之道。
听着妈妈婉转的唱腔,他心生谱“妈妈菜园子”之曲的冲动。唐诗流韵,妈妈的菜园也流韵,──韵律满园关不住,心思生态绿飞扬。
妈妈又说:“今天吃黄瓜打汤。叶子菜呢,就吃空心菜吧。吃嘛,健康第一。咱家的菜啊,施的是农家肥,从不用化肥和农药,有了虫子,我和你爸爸打着电筒抓虫。用很土的草木灰灭芽虫。不以产量为重,不依表面好看而取舍,讲究菜质。不好看,是吧?可好吃,吃了对身体好。听说你要回来,你爸爸去打鱼了。等会,做最好吃的鱼,顶鲜。”
他和妈妈一起摘菜。他摘了三把空心菜,看起来较老,嚼在口里,恰到好处的嫩,一点也不粗,而且味道还很纯正,散发着生态的芳香。一吃,就知道是妈妈的菜。常言道,菜在无证的厨师手里。指的就是妈妈的菜。
妈妈不仅关心儿子的身体,还非常看重儿子的心理健康。
每当困惑时,他眼前便浮现妈妈开导他的微笑。其时,他必定要喊声妈妈,心里自然轻松了一半。
他又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涌泉穴周而复始的流遍全身。于是,记起了上个月九号,回到妈妈身边,品尝到妈妈做的菜。
那天,妈妈洗菜,他生火,淘米。一切就绪,爸爸捞了一条九斤左右的雄鱼回来,三个人忙得心欢后,毕恭毕敬地立于堂屋两侧。然后,爸爸把酒壶,倒酒八杯于三分满,妈妈说:“我儿,上香。”
他点了三柱香和二柱蜡,三鞠躬,插香于神位,然后,在桌前三拜,起身,立于一侧。
妈妈立于桌前,三拜后,说:“先祖,请用餐。”妈妈心里清楚这是个形式,但仍然很庄严,并且坚持下来,从未间断。
过了一会儿,妈妈端起酒杯,在神位前,每杯从左至右倒一些,然后说:“好了。”这时,神情轻松,欢快入席。他父亲上座,妈妈和他陪座。简单的祭祀仪式,表达了他们不忘祖先的恩典,也是一种不忘本的传承。这是一种言行的记忆,也称言行教化。原来,只要有心,家里处处是课堂,人人是老师。
“吃吧。”爸爸发了话。
他便举杯说:“爸爸,妈妈,我敬您们。”他站立,一饮而尽。这是礼节,更是心意。
“哈巴崽,慢点喝。”妈妈心痛地说,“喝快了,伤身体啊。”接着责怪爸爸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带个好样。真是的。这个毛病,一世都没改正,还要带进土里去?”又对儿子说,“发之于父母,要对父母负责。你老爸有很多毛病,不许学。”
他答应道:“今后改正。”
爸爸岔开话题说:“吃鱼。”又说,“老婆子,这是很男人的毛病。”
妈妈暗喜的说:“老不死了,还很男人。羞不?儿子,别学你老爸。”
他一边答应,一边把一半鱼头夹给了爸爸,另一半夹给了妈妈。
爸爸开颜说:“你始终记得你妈妈爱吃雄鱼头。”边说边将鱼头留在另一个碗里。
他对爸爸说:“最记得妈妈的爱好的是您吧?老爸,您费尽心思养了那么多的雄鱼,肯定不是为了赚钱。看来,爸爸,您比我更会拍马屁,用实际行动拍妈妈的马屁。我妈妈漂亮呗。是不是?在老爸心里,妈妈绝对漂亮。妈妈是老爸心里的女神。”
妈妈开心地笑了,岔开目标说:“儿子,你的女神呢?”
爸爸骄傲的说:“他可是没有我的福气好哦。”这话说得很男人。
妈妈说:“我儿子比你强多了。”同样,这话说得很女人。
他说:“妈妈,这世上还有谁敢与您比美?”呵呵,这话就带着家庭和谐的气氛了。
爸爸看着妈妈,那眼神很年轻。他看着妈妈,泛滥着儿童时的欢心,他没有看到妈妈有鱼尾纹。妈妈永远年轻。这是他少年时期就怀有的心愿,直至今天,毫无移动的迹象。在妈妈怀里,天很蓝,月很圆。
妈妈的身子靠了靠椅背,说:“今天的鱼格外好吃。”转而说,“我儿很有拍马屁的功力,但是,我还是不愿你在工作中投机取巧。”
爸爸很赞同,说,“有些能力可以不发挥出来。投机只是一时,扎实才是真功力。”又说,“没有必要证明自己很能趋炎附势。让他们去巴结吧,咱过自己的生活。”
妈妈认真看着爸爸说:“老头子,你在装啊,装了几十年,我都没看出来,你骨子里很有智慧。一语惊人啊。对。儿子,你老爸说的是骨气。软骨头即使到火星,也要被烧有灰;到水星也要被淹死。”
爸爸说:“没文化了吧?没文化了吧?火星就有火?水星就有水?那金星岂不都是金子?天文学普及二三千多年了,你怎么一点没有学到?”
妈妈说:“你不是抬杠吗?我说的意思,你到底明白没?还一点没学到。我看你是只学到一点,丢了九点。”立即会心的笑了一声,说,“怎么变成我在抬杠了?”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开朗,笑得轻松自然。是那种非常容易传染的笑。
于是,虚构全身轻松了,说:“意思到了。”又说,“这不是傻,是大智。”停了一下说,“把乔木拦腰砍断,与灌木一样高,怪现象是也。”
于是,虚构心里亮堂了。于是,他坚定走“有所不为”的路,正如他父母宁愿累──打着电筒捉虫,也不施用农药;宁可产量低,决不用饲料养家禽。明显,他家里没有上得书的家训家规,没有气势如虹的四言句子,只有朴素的言传身教,从吃到说到行,皆落地有声。实在的家教。
此时,阳光进屋,青藤木屋也金碧辉煌。
爸爸称他们的家为菊花屋,而妈妈喜欢叫青藤木屋。
总之,阳光在屋里。总之,屋是一张存折,时时刻刻存储阳光,存储着好心情。
这么说,阳光很多,也需要储蓄,好心情便是利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