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说明一下,虚构他有个性,但他不张扬自己的个性。他不能没有个性,但决不要求别人迎合他。其实,在他心里,或者在潜意识里,他允许大家来批判他的这些“无常”爱好,甚至猛烈抨击也行。这样有利于光明留在心间。
搬运光明,把黑暗缩小。做这样一件他喜欢的事,哪怕累死,他也感到快乐无比。那就把丑(陋习)暴露出来,把错误呈示出来,把病灶找寻出来,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或许这更利于文明的进步。
比如,人们感受到四季的变化,且在其中,但还有一部分人未知地球围绕太阳转而呈现春夏秋冬,更不晓乃阳光与或温度的作用,造就四时。从理论上讲,只要保持一定的温度,且有足够的光照和适量的肥水,在一个区域内,满足了以上条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草木适应后,天天生长,开花结果不断。仔细观察者看到,摘成熟的葡萄时,可能看到刚成粒的绿绿的小葡萄。这是隐藏的性状,在不经意处挂果。知道与不知道这一点,似乎与生活无关,但认知水平关乎着个人的生活质量的高低,关乎着群体人的文明程度。
比如,你生活在高度文明的区域,很少有低级趣味的烦恼。或者说,你与人交谈,如流水对般顺畅,提头便知尾,无须啰唆,也不会纠缠一些肤浅的问题,留有更多时间享受乐趣。若生活于整体文明程度不高的圈子,你就会为此苦恼。虽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在求知途中乃可贵精神,然,用在追究别人心情或其它问题上,就是无知的愚了。
比如,马年猴月的一天下午,朴科长铁青着脸色走出丁局长办公室,回到造林科,撕毁了一个报告,闷不作声地戴上耳麦听音乐。
大约半个小时后,森保科的李成来串办公室,大声说:“朴科长,你好!”然后又惊道,“啊,地上这么多碎纸片,撕了什么?是谁撕的?啊呀,到底撕了什么东西呢?莫不是很重要的文本啊?可惜了。一定是不值钱的东西,是不是?告诉我,你们告诉我吧。以后不要撕了,当作废纸卖也行的。”
朴科长毫无反应。造林科除了李声,无外音。李成以更大声音,再次向朴科长问好,见还是无反应,便走近,拍着朴科长的肩膀以示亲热,而重复问候。朴科长依旧不动声色。李成仍然唱戏般的笑着问朴科长:“看你不高兴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于你神通广大的朴科长,更是如此。你看,阳光很好,一片光明。朴科长,你的心情为何不好呢?为什么?告诉弟兄们,兄弟们为你开心。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家里有什么事?还是工作上不顺心?还是其它什么事?”问得造林科在座的人为李成捏着一把汗。
突然,朴科长猛拍桌子,大声责问道:“你来看我的把戏,是不是?走开!”
李成争辩道:“我是关心你!关心你,有错吗?你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关心你也错了?你喊丁局长来评理!我就不信,关心你还有错!”
朴科长指着办公室门口,说:“滚!我要你滚!滚出去!”说得唾液四溅。
李成气急了,说:“你吃了火药!当个科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为什么不去当高官?还不是个小小的科长!我侄儿子还是个县长!也没有你这么凶!”说着,李成出去了。
不一会儿,朴科长也出去了。
又不一会儿,李成再度进来,问:“朴科长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发火呢?我是个好心,关心他,错了吗?错了吗?错了吗?”没人回答,李成继续问,仍然无回应。于是,李成怪起在座的各位来了,说:“你们没一个敢讲公话的!明明看见我是一颗好心,也不出来讲句公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造林科保持沉默。
李成出门后,有个声音飘然而出:“是吗?”又有一个声音续接:“话在事实的背面。”于是,打着哈欠告一段落。之后,李成一个月没走进造林科。
后来,情况明朗了,原来李成通过社会上一个朋友,向森保科胡科长透露出朴科长打了胡科长的小报告,胡科长便以牙还牙,向丁局长说出朴科长在造林科横行霸道的种种事迹。李成又无中生有地告诉胡科长说:“组织部要来考察朴科长,原来考察名单上有胡科长您的名字的,后来没有了。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施了手段。小心啊,胡科长。”说完,李成笑得很灿烂。于是,胡科长把朴科长上报造林面积的虚数之事告到了组织部。丁局长挨了批,少不了毒克朴科长。事情真相在民间流行,而李成以为自己很高明,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再后来,胡科长找到朴科长,谈心而释了前嫌,终于穿帮,终于水落石出。而胡和朴商定不揭穿李成,胡说,让李成更加卖力气地为森保科工作,而且一定把他压死,叫他一世不得翻身。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惟独李成不知道。李成仍然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干,以为自己成功了,等着看朴和胡的好戏。等了一年,没有看到戏的李成又想挑矛盾,无成。这种人,这类事,遍地都是,无需赘述其心阴。
心里没有阳光,能怨春色远吗?
虚构此时埋头于宋词,猛然得句:一双竹筷夹寒冬,谐扣心弦凌躐主春宫。他想这里有个好词境,慢慢琢磨,写首词,也不枉他们的表演。他们争先恐后的折腾,他们费尽心机的巧取豪夺,他们学孔明施一个又一个空城计,到头来真的成空,只不过是在为虚构提供创作素材罢了。这种瞎闹,令他开悟,而真真切切刺激他的创作灵感。作为局外人,他感受到轻灵飘逸的美妙。果然,他们带着虚构的雪梨回家哄儿女,留下创作的虚构。果然,虚构完成一首《南歌子?柳暗花明》词的创作。词云:
路尽梨花白,莺啼月色胧。微开绣阁瞥惊鸿,初冶行云入梦景丛丛。
脚踏千峰矮,天空百合容。一双竹筷夹寒冬,谐扣心弦凌躐主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