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打更的老头在这条道路上来回踱了好几趟也没见人影出没,甚至偶尔出现的几处异响,也不过是野猫或者老鼠发出的声音,就当他转身离去时,巨鹿国大将军李家府门外,却有人将铁狮子嘴里的门环使劲的拍着!
“啪啪啪,啪啪啪!”
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李府大门这才像一个睡意惺忪的老人般,缓缓的将门敞开。就在这时,敲门者慌忙手将伸进门缝,对着那半醒不醒的开门人说。“柱子,大事不好啦!”
柱子眼睛有点儿花,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将灯笼照在那人脸上,大骂道:“大事不好个鬼,这是将军府邸,你这张臭嘴胆敢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敲门的麻子慌了,他取出一张信封交给柱子。“这是张丞相亲笔书信,信上特邀李大人在今夜速去丞相府商议要事!”
听这话,柱子呵欠都不敢打了,他将脑袋伸出门缝看了看,完了问麻子。“真这么急?”麻子说:“急,比赶着投胎都急!”
“好好好,恼烦您稍等片刻,柱子我这就通报李大人!”话音刚落,柱子便一手拿着书信,一手提着灯笼往里走。将军府的情况柱子可谓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睛他也能将李将军的住处找到。可奇怪的是柱子在走到李沧海的房门后,停顿片刻,竟然摇着头,叹着冗长的气息拐了个弯走进满地花卉,五颜六色的馥郁苑。柱子又在花苑里行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栽满梅花的寝宫前,缓缓停住。夜幕中,只见他放下灯笼,将书信拿石头压住后,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两声,最后对着木门问候道。
“小姐您睡了吗,我是看门的陈柱子。”
馥郁苑安静了许久,柱子不放心,又问了两句,却还是无人应答,所以他担心水灵小姐并不在里面,他推了推门,竟发现门是开着的!柱子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水灵小姐住在里面啊,怎么大半夜的不见人呢?柱子有些失望,转身去拿灯笼与书信时,却发现压在石头下的信封竟然不翼而飞!此时的柱子冷的一颤,环顾四周后默念道:“不妙,树后有人!”于是打着灯笼把人揪了出来。
“啊,柱子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水灵藏着书信,笑嘻嘻的问道。柱子害羞了,腼腼腆腆的说:“我,我瞎猜的……”
就这样,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后,水灵将书信还给了陈柱子,而柱子也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水灵。柱子说:“水灵小姐,柱子想求您办点事儿。”水灵听完没有急着回答,反而问道:“柱子哥,什么事儿啊?”柱子也不想磨叽了,他说:“丞相府送来急件,邀李大人今夜去相府商议急事!”话完,水灵有些不解,因为她不知道信中的急事与她有什么干系,所以满脸疑惑的问道:“是关于我的么?”柱子摇摇头,然后将书信呈上缓缓说道:“小姐您是知道的,大人最近身体不适,喜怒无常。如今这般时辰了,柱子若是将他打扰,难免会迁怒于我,而小姐您是大人爱慕的女子,又在最近照顾大人的饮食起居,所以柱子想求您办件事儿,让您去通报通报。”
本以为是什么难事儿,没想到却是这般,水灵微笑的接过书信,这着实令陈柱子欣慰。“放心吧柱子哥,包在我身上!”水灵那样子肯定是答应了,就在她要去的时候,陈柱子又将灯笼递给了她,要她路上小心点,最近下过雨水,石路湿滑别崴了腿脚。水灵点点头,提着灯笼离开,而此时的陈柱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流露出遗憾,仿佛有什么心爱的东西离开了他似的。那时陈柱子望着水灵走远,最后慢慢的坐在石板上念叨:“唉,多善良的女子啊,可为什么只能是将军的呢?”
半个时辰过后,李沧海骂骂咧咧的赶到丞相府,不料府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矮老头儿走出来,只见他做了个请往里走的手势邀请李沧海,李沧海觉得此人面熟,故叫了声:“秦老头?”那人顺口回道:“何事?”说罢,李沧海哈哈大笑!“秦老头啊,秦老头,平时穿的那么破烂,怎今夜却穿得如此体面呢?”秦老顿时语塞,喏喏道:“怎么的,我就不能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么?”李沧海笑了,开始揭老底,他说:“嗨,还不是法衣被高人烧了,没宝物穿了罢哈哈!”秦老嫌他烦,呸了两声说:“丞相发脾气呢,快进去!”
二人在相府内行了许久也不见丞相,李沧海有些恼了,随口问了身旁的秦老头。“丞相呢?”那秦老头就用灯笼把指着里面说。“左边屋里头坐着呢”说罢,二人进屋,却看见屋内燃着二十根大蜡烛,亮堂堂的仿佛二十颗小太阳。那时张丞相吊着旱烟,在如晌午般明亮的房间内,同身旁的一位西域人交谈。
张丞相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眨巴眨巴了嘴巴,似乎在回味什么,完了满脸享受的说道:“香,真香!”那旁边戴着白色大盘冒的西域人就接道:“这是来自穆克哈尔的紫花茶,仆人们都是在最高的雪山上摘的!”烛火微微闪动时,丞相放下茶杯笑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嘛,好的茶叶自然生长在绝境,就好比人,舒适的殿堂里出不了人材,反而贫困大山里的孩子,倒早早当起了家。”西域人点头连连,似乎在认真听着,完了丞相又问他。“今儿个带来了几盒?”白头西域人叫仆人呈上一块大盘子,上面承着五盒花茶。
西域人讲:“一共五盒。”说完,丞相便叫那端盘子的人靠近点,待仆人靠近,丞相又用烟杆子在里面刨了刨,完了说道:“怎么只有五盒啊?少了点吧,唉~算了算了先收下。”丞相刚说完,便招呼秦老头过来,秦老头恭恭敬敬赶到后,丞相就指着那五盒花茶说:“明天你在里面挑三盒成色艳的,味道浓的送到皇上那儿去。”
后来西域人又与丞相交谈了会儿,完了行了套他们那儿的礼节,最后带着随从离去了。待西域人走后,张丞相撑了撑腰杆,拿烟斗敲醒打瞌睡的李沧海。李醒后呆呆的望着丞相,两个眼睛直的就跟两根木头似的。丞相问他“睡蒙了?”李沧海就打着哈欠说:“叫我来什么事?”
丞相不慌不忙的给秦老头使了个眼色,秦老头就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李沧海懒散的接过,仅仅翻阅了两张后,突然脸色惨淡,大惊失色道:“什么,玉门关丢了?”
丞相缓缓坐下,他说:“是啊,玉门关丢了,要不是老夫将折子拦下来,那这会儿招你进宫的,可不是老夫我了哦,那就是当今皇上!”
这可是头等大事儿,李沧海拿不定注意,便问道:“该怎么办,一直瞒下去?”丞相也不好说,因为他觉得这事儿顶多拖延一个月而已,因为兵部会定期收到玉门关的行军报告,朝廷的粮饷与军饷也会在月末抵达玉门关,现在玉门关丢了,这些东西送到哪儿,每天的交战信息如何编写?漏洞太大堵不住,就凭他俩迟早露馅。
想到这儿丞相忍不住责备李沧海,他说:“胡闹!跟你讲过多少次,赵老头子打仗有两把刷子,你不听,非要把赵汗青二徒弟王龁从玉门关守将的位置挤下去,然后让那谁谁谁,反正就你拜的什么狗屁三弟胡言沉,讲到这儿就来气,还言沉,我看是满嘴胡话,吹牛的功夫,都快赶上你这个李大嘴啦!”
听这话,李沧海顿时火冒三丈,坐立不安时冒了一句。“谁是李大嘴?老头子你把话讲清楚!明明白白的,狮驼岭之战,自从征虏大将军换成赵汗青以后,是连连收复失地,把那些妖魔鬼怪打的晕头转向,只怕不出三年就能平了狮驼岭的妖患,到那时高奏凯歌,赵汗青领着他那一帮子人回来,皇上一高兴,封他个右丞相,底下门生皆加官进爵,你这个左边的丞相还坐得稳吗,那一群跟着你屁股后面的大小官员,还会整天把你捧着吗?”李说完,又觉得差了些什么,故接着讲道:“要求换人,不光我的事,这是我俩的决定,如今狮驼岭之战前途明朗,胜券在握,主将不动,把那些副将和偏将换成你我的人,好在荡平妖患之后,我们头上也能沾点儿光!反脸不认人,这都是你说的,未雨绸缪也不至于赵汗青回朝廷之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听罢,张丞相骂道:“少废话,废物胡言沉是你让老夫举荐给皇上的!要不是你大言不惭,秦老头都准备披挂上阵了!”
两人险些争吵起来,幸亏旁边的秦老头好声好说的劝开了。那时李沧海觉得张丞相言过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到这儿他又问:“胡言沉呢,他人在哪儿?”丞相说:“那废物正带着几十个残兵退守关内的梁城。”李沧海觉得这事儿还有救,于是问秦老头。“秦师傅,假如我派给你二十万大军,十万枝火枪,你能领着你那帮子徒弟们收复失地么?”
张丞相好奇,故问道:“你哪来的兵马?”李说:“老头子别急,你看这样行不,幽州,并州和韵州各有七八万守军,这些地方都在关内,相对安全,可以调出去作战,另外三地的守将都归我调遣,我可以把他们这三处兵马汇聚在一起,然后上奏朝廷,请求皇上组建个征虏预备军团,帅位交由秦师傅,然后名义上支援狮驼岭之战兵源不足的问题,实则暗中夺回失地,掩盖过失。”
李讲完,张丞相着实吃了一惊,他把旱烟猛砸了一口后默念道。“这小子有点头脑啊,他的兵,我的将,咱俩两清,倘若这仗胜了,狮驼岭之战不仅有赵汗青的功劳,似乎我俩也能分到一杯羹。”想完,丞相又叫来秦老头,他问。“秦老头,大将军的话听明白了吗?”那秦老头沉思一会儿后说:“明白了。”丞相见他犹豫,稍不放心,故追问道:“本相与你相识多年,赞你是个爽快人,为何今夜吞吞吐吐?”
见丞相直言,秦老头也不拖沓了,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句亮话,他说:“老夫在奏折里听闻攻陷玉门关的魔将乃一头红毛狮子精,号称赤阴大王,这只妖怪老夫略有耳闻,实力在吾之上,若大战起来恐不能全胜,唯有找到老夫的真身,元神合一重归全盛,老夫方才有七成把握。”
此话一出,屋子里鸦雀无声,在静悄悄的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李沧海方才回忆道:“昨天两位道人不是讲了么,秦老头的真身在花田村一个短手的胖子屠夫那儿。”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丞相回答道:“是啊,本相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秦老头要去打仗,那个装真身的箱子派谁去找?”李沧海想了想,别人去他不放心,秦老头又要去打仗,张丞相呢年事已高不便出行,思来想去还得自己亲自出马。那天晚上他向二人讲出了自己的想法,当夜谈妥后,于次日拿出幽州,并州和韵州三地的虎符请丞相调动,自己便在晌午时分带上粮食与盘缠赶往花田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