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他问了自己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我是谁······
他痛苦的抱住了头。
一道惊雷劈开浓重的乌云,当头劈下,整片苍穹,似乎栓了一根几千斤重的铅坠,下降了半尺。他仰起头,恍惚中,产生一种错觉:屋顶要被这雷声给掀翻。
他咽了口唾沫,慢慢踱到沙发旁。此刻的他,脚步虚度,面色苍白,且头疼欲裂,感觉和一场宿醉没有什么两样。他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仰起头,一点点的放空自己。后腰开始酸痛了起来,像是几万根杂草疯狂生长。渐渐地,他竟然体验到了某种麻痹地快感。
“放我出去!”一个充满着恨意地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睁开双眼。谁在附近?他伸长了脖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见鬼了还能是?他不放心地四下里张望,不免疑神疑鬼。瞅了半天,也没找出半个人影,他也就逐渐放下了警惕。
大概是出现幻听了,他这样安慰自己。这时,他目光无意间一瞥,落到面前这张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张照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拿起那张照片,拧着眉头细细端详。照片上是三男两女,都穿着迷彩服。
他目光锁定在照片中左手起第二个人身上。
那是个眉眼热烈张扬的姑娘,比起她身边那个女人的沉稳内敛,她就像一团火。
李星梦。
她是李星梦!他脑海里有关李星梦的记忆全都浮现了出来,恍惚间,一场暴风雨兜头而至,迎面是迅猛的大风还有砸的面门生疼的雨点。他的记忆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也就是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林风。
我叫林风。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黑暗的楼梯口,他只记得自己在那个楼梯口孤独的待了好久。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了一样。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醒来的。他只知道,他一睁开眼,就站在了客厅里。
这里应该还是那个小木屋,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眼神更加茫然。
“有没有人?”他叫喊了起来。
如果李星梦在的话,一定会回应他的。再说,外面下着大雨,李星梦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林风不由得抬高了声音。
李星梦没有回应他,旁人也没有。
奴奴身体都在颤栗,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李星梦迟迟没有回应他,这让他焦躁不安。他发现自己现在很容易就失去耐心,胸口还窝了一把火。他坐不住了,挨着房间搜寻。走着,走着,他突然愣住了。
李星梦,可能没办法回应他了。
林风把手插进头发里,一点一点用力,撕扯着自己地头发。他想起来了,难怪李星梦这么久了都没有回应他。李星梦,早就被他给杀死了!而且还是亲手杀死的!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整颗心兀得一阵绞痛。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像是灌了铅似地,只抬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觉得自己地两条胳膊酸痛不已。
负罪感像是巨石般压在他肩上,他咬紧了牙关,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对自己可一点也没留情,当他垂下手时,半边脸是高高隆起,上面还镌刻着一个鲜红地五指印。
轻盈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神经质似的抬头望去。就是刚才,他竟然还抱有一种幻想:来人会是李星梦。
是秦薇儿。
秦薇儿远远的看着他,眼光就像在看怪物一样。
林风现在就是一头怪物。
他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可能是因为起的太猛了,有那么一刹那,他头晕目眩。
秦薇儿早就察觉到林风的异样,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她下意识做出戒备的神情。
“李星梦现在在什么地方?”林风顾不上头晕,踉跄着走到秦薇儿面前。他伸出了双手,想搭在秦薇儿的肩膀上。秦薇儿早就提防着他,见他伸手过来,不着边际的后退了一两步,“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秦薇儿冷淡的说道。
现在林风一门心思全放在李星梦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秦薇儿的这个小动作,他又重复道:“李星梦呢?她在什么地方?现在怎么样?她·····”
秦薇儿很没礼貌的打断了林风的话,“她现在成了一个植物人,现在正躺在我们这儿的重症监护室。我也在找能够唤醒她的方法,还有,你都醒来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李星梦来?”
事实上,秦薇儿刚说出李星梦现在成了一个植物人,他脑袋里就像引爆了一颗核弹,甚至说,他都产生一种灵魂脱壳的错觉。
秦薇儿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对林风现在的精神状态,她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她之所以上来,就是想告诉林风,二百公里外,十架战术直升机正冒着大雨,朝这边行进。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有支陌生机队闯进他们基地领空,秦薇儿觉得,很有必要,确定一下他们的身份。
这要是搁在往常,她早就释放出电子信号干扰外加发射石墨导弹。别说只是十架,就是上百架,上千架,她都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过,林风现在这精神状态,她还真不敢让他去确认。万一,那正是林家派来的直升机呢?林家少公子被他们关了一阵,变成了个神经病,除了兵戎相见,她就想不出个第二个结局。
迟疑了会儿,秦薇儿最终还是没敢把这事,说给林风听。
“你要是想去看她的话,我带你去。”秦薇儿兀得说道。
出乎意料的,林风摆了摆手。
大概是心虚吧?林风现在很怕面对李星梦。也亏得他现在面对的是秦薇儿,她天生淡漠的性子,不会追问下去。这要换成别人,肯定会顺势问道,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到时候,林风觉得自己不免会有些难堪。
他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外面雨势小了些,铅灰色的天空像是个幕布似的,盖在这片丛林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