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知道的,他是那个他未曾蒙面的林娜的弟弟的替代品。他也能感觉的出来,林娜看向他的时候,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可这有什么关系?她的那个弟弟,不是早就死了吗?对他在林娜心中的地位,完全构不成威胁。
坤达尔从来就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可以影响他在林娜心中地位的威胁出现了,他该怎么办。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对于林娜来说,是无可替代的。然而,林风的出现,让他那样的猝不及防,而且来势凶猛,他竟全无反手之力。
倘若林娜还给他之前那样的关注,即便,他觉得这是个陷阱,他也会坚定的和林娜站在一起的。然而她却没有。为了一个外人,那个臭婊子就将他冷落了,坤达尔何其愤怒!
这个山洞深处,没有一丝光照进来,邪恶,似乎就在这暗无光亮的环境里像菌类一般生长。坤达尔蜷缩在一角,湿漉漉的衣服不能给他带来一点温暖,反而带给他的是那种侵入骨髓的阴寒。
他哆嗦着嘴唇,怔怔望着一点。
杀了他们!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闪电,劈入他的脑海里。
坤达尔嘴部肌肉像是失去了控制似地一点点扬起,直至咧到耳根。他在笑,却也像是在哭。恍如哭嚎一般的哭声,从洞穴深处飘了出来,混在密集的雨幕里,很快就听不真切了。
在回去的路上,林风一直琢磨着秦薇儿最后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能力的极限?一边走他一边抬起了手,望着掌心那一簇如同绒毛一般的肉芽,脸上露出陷入沉思中的表情。从他能力觉醒到现在,从这几次的战斗经验来看,他的能力的确够妖孽的。秦薇儿的话,像是鱼钩一样,将他探索欲给勾了出来。
触摸一下自己能力的天花板,林风着实很想去试试。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盘亘了一会儿,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抬起头,走到门前,往房间里瞟了一眼。奴奴半坐在床上,怔怔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风打了个哈欠,往门框上一靠,在门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奴奴吓得打了个激灵,扭过头来,发现敲门的人是林风,她表现得愈加惶恐了。
“你说的那个玲儿太累了,现在还在休息。等一阵儿吧,等她缓过劲儿来,我们再说。”林风边说边走了进来。
“没,没关系,不着急这一时。”奴奴忙不迭地说道。
“渴不渴?”林风走到床头柜旁,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奴奴脸上露出错愕地神情,她没想到林风会突然这么关心她。她以为自己地角色只是他身边的一条狗。林风端着那杯水,坐在奴奴地床头。见她还在哪儿愣神,就用另一只手,再他脑壳上弹了一记脑瓜崩。
“到底喝不喝?喝你就吭声。”林风不耐烦地说道。
“不喝,不喝。”话一出口,她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要是林风生气了怎么办?她怯生生地看着林风,生怕林风皱一皱眉头。
林风就是随口一问,听奴奴不想喝,抬起手,自己喝了起来。
窗户没有关紧,被屋外大风砰的一声给撞开。一道闪电轰然坠下,屋外刹那间亮如白昼。林风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因此撒到外面去一点。
奴奴的目光,落在林风大腿落下的那块水渍上。这时候,她蓦然发现,林风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他这是怎么了?
沉闷的雷声,恍如贴着林风的头皮,轰隆隆的碾了过去。林风霍得一声,站起身来,疾步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他后背贴着墙,仰着头,胸闷气短似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走廊上悬挂着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空气变得憋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风现在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的腥气。
“表哥,我们会没事吧?”
是林颂诚的声音,林风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几十年前,周遭突然变得空旷了起来。他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耳旁,似乎又响起那个人近乎癫狂的嘶哑的声音。那个坡脚,戴着火红色的满是油污的圣诞帽,还围着沾血的皮围裙的男人!
林风屏住了呼吸,浑身颤栗着。
这些都是作为主人格的林风不知道的事情,那个男人曾让他无数次面临死亡的恐惧,那场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他记得很清楚,当他们被家里人就出来的时候,天刚好放晴。他从未觉得阳光照在人身上,竟是让人那么的舒心。
这段记忆,被他给封存起来了。这么多年,他蜷缩在那个楼梯口的墙角里,这段记忆,时不时的还会从他脑海里冒出来。每当这时候,他就特别渴望见到阳光,仿佛只有阳光照射在身上,他才能感觉得到安心。
对,太阳!他像是害了魔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扇门,仿佛门后就是一片艳阳之地,浑然忘却了屋外那场连绵的大雨。
林风跌跌撞撞的迈动步子,软脚虾似地贴着墙。走到玄关时,他一个趔趄,扑在了玄关边上那个简易的鞋柜上,鞋柜上摆放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了一地,发出哐当一声,嘈杂的声响。
奴奴神经质似地紧张起来,就好像林风再度要将暴力投诸于她身上。她闭上眼,努力想将自己地脑袋蒙进被子。
林风猛地拉开了门,门外,雨至滂沱。一道惊雷再度坠下,他踉跄着后退,也就大概后退了个四五步,他猛地转过身去,甩开步子。就在这时,他一头撞在了一团雾里。视野变得模糊了,然而,他心里那根弦却一下子绷得很紧。
虽然看不清楚周遭的事物,但是他感觉地出来,他正站在一个台阶上。
四周慢慢变得清晰,林风仰起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