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洞房花烛夜，悲慨交租时
我看青山多妖娆，他笑幽谷多寂寥
平生桑麻是农家，粗茶淡饭菜果瓜
繁星点点枝头翠，芦苇丛里几声蛙
伴君携手赏幽谷，休伦苍穹只看花
南怀杰仰头瞧一眼暖阳，环视一眼幽谷，马蹄下石头路径两旁的皆是樱花树，一阵春风拂来，樱花如雨潇潇而下。内有一班戏班人，唢呐二胡笛子不在话下，配上锣鼓炮竹，叮叮咣咣中有天籁之音，劈劈啪啪中有笑声嘻哈。南怀杰想，这稀里糊涂的竟娶妻了，假戏真做也好，被迫无奈也罢，总归是好的氛围好的气氛，吃亏的又不是自个，至于将来事就交付给将来去吧。南怀杰想起来南怀仁经常说的那句话：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以前不屑于听，现在品起来的确也是蛮有味道。
从山村东头出发绕村子外围到达村子西头，而后来到发嫁的地方莺莺家中，八抬大轿放在家门口，南怀杰下马，高媒婆往南怀杰头上撒一把小红花，念叨：“红花是雨，年年丰收。”
方才的几位婆娘又撒几把生的花生米，念叨：“落地生根早生贵子。”
一群小屁孩围上来有的扒搭南怀杰的新衣服，有的抱住南怀杰的腿，有的欲要脱其鞋子，孩子们笑着叫嚣道：“新郎官，赏银呢？新郎官，给新娘子的上轿子礼呢？”
南怀杰有点尴尬，身上除了一件金丝衣还值钱，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掏出事先莺莺塞给自个的钱袋，将里面所有碎银子撒在院子花丛里，一众屁孩子看到在他们眼里如此多的大银子飞了出去，一哄而散各自去抢，有些妇女也抱着怀里婴儿去抢这好吉头。
莺莺笑骂道：“我的乖孙子，你李婆婆的那些花花草草记得要赔给我，很名贵的！”
南怀杰道：“现在还能以身相许的赔给李婆婆，待会一拜天地连自个都得交给媳妇保管，就没得赔了。”
众村人闻言后一阵大笑。谢管家对旁边的的高媒婆打趣道：“高大姐，瞧，这大喜的日子多喜庆啊，你是不是再来一次。”
高媒婆笑道：“得啦，再结都第五次了，我可不想再做第五次寡妇！”
谢管家笑道：“杨巅峰那头骚驴早该有人收拾他一下了，嫁给他一下得了，只图个风光，等他亡了我立你做村长。”
杨巅峰撞了一下谢管家的烟枪道：“你个老谢，自个打了半辈子光棍净羡慕我老杨了。我看你俩倒是蛮凑合的，要不我撮合一下，趁着身子骨还能动弹动弹。”
高媒婆手绢一甩笑道：“你们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那叫本事，我们女人死了两任丈夫再嫁第三任便是扫把星，再嫁第四次已是名满十里村，如再嫁第五次，估计前四任坟头上都要冒青烟了！”
高媒婆的话引的周围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高媒婆手帕一甩道：“都滚开滚开，唉呀呀，新郎官，赶紧进去把新娘子给抱出来呀抱晚了这帮龟孙子捡完银子又该来索要金子了。”
南怀杰便被高媒婆带领的一伙婆娘们推进了屋里，莺莺赶忙从屋外人群里挤了进来。
高媒婆笑道：“她翠花嫂子，你个泼辣货跑哪去了，过来梳头了。”
翠花嫂子将嘴里的瓜子赶紧吐出来，笑道：“来了来了，刚才摘花去了，摘完花手气香。”
翠花嫂子便从垫着红布的红托盘里拿起牛角梳，在笑笑的头发上比划的梳着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笑笑不自觉的满眼浸满泪花，瞧了一眼静静的盯着自个表情安逸一款微笑的南怀杰，眼睑兜不住，哗啦啦的流下来，又噗嗤掩嘴一笑，红盖头便盖了上去。
莺莺也擦拭了一把眼泪，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南怀杰道：“别傻愣着了，赶紧抱起来抢走吧。”
南怀杰“唉”了一声，满面笑容的抱起了笑笑，笑的容光焕发，姹紫嫣红。鞭炮燃气，南怀杰将笑笑抱进轿子里，将笑笑放下待要出轿，笑笑搂住南怀杰的手却不放开，而是隔着红盖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南怀杰，我愿意为你去死！”
南怀杰心头一颤，咧嘴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世间事自有世间的道理，享受当下吧。”
南怀杰跨上大马，谢管家鸣一声锣喊道：“八抬大轿，准备，起轿！”
锣鼓瞬间响起，唢呐响起，鞭炮响起，马戏班的各式乐器响起，村人欢呼声响起。
又从村西头绕着山村唯一的马道慢悠悠的走来，来到村东头，樱花谷的樱花淋落到轿子上，粘在送行人的衣裳上，也划过南怀杰的脸孔，香香的痒痒的很是舒服。笑笑偷偷半掀盖头扒开轿帘瞅了一眼马背上南怀杰的背影，眯起嘴角笑了笑。
不大会儿的功夫已到了笑笑家门前，谢管家吆喝道：“三抬三放。”轿子便连续抬起三下，已震落路上所染邪气。
杨村长杨巅峰接着喊道：“新郎下马，迎接新娘，翠花婶、高媒婆，请铺上麻袋。”
两位年轻俊俏的媳妇拉开轿帘，莺莺将笑笑迎出来，而后将手搭在南怀杰手臂上，走进院门，踏着寓意代代相传的麻袋走进院中。院中供桌烛台贡品皆已摆设齐全，二人被簇拥着来到供桌前，杨村长杨巅峰清了清嗓子吆喝道：“一拜天地。”
癞头和尚与何裁缝便嬉笑着按住南怀杰的脖子行礼，莺莺与翠花嫂子随在笑笑两侧予以施教。而后杨村长又吆喝：“二拜高堂。”
因笑笑父亲陌上客在四川忙活着事情无暇顾及家中，此人性格也是不愿参与这等俗事，再说事发如此突然也来不及通知到他。谢管家从怀中掏出六定金光闪闪的金子，放在供桌红盘子里道：“我和主人称兄道弟几十年了，笑笑也喊了我十来年的谢伯伯，今日主人不在场高堂之座又不可空档，我老谢斗胆替主人代坐上一回。”
谢管家讲完便迎合着喊好声坐了上去，又道：“高媒婆就当你们的媒人婆吧，来，高媒婆，你也坐上来。”
高媒婆先是一个惊诧，便摆手后撤，被众婆娘架了上来。高媒婆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手帕塞进怀里，将手腕上的一金镯子摘掉放在供桌红盘子里笑道：“笑笑姑娘是我们樱花谷的恩人，我也随个大份子。”
众人喊好，翠花嫂子叫嚣道：“瞧瞧呢，瞧瞧呢，今个真是不一般的天，铁锅鸡竟然拔毛了！”众人一阵笑。
南怀杰也打心底的朗声一笑，心想：自个大小便是孤儿，而今虽如梦幻一般，稀里糊涂的成婚了，但今个高堂之上却坐了两位自个还蛮喜欢的老人，不由得心里感慨万千，有股幸福感豁然而生。笑笑隔着红盖头瞧着南怀杰的笑容，笑得如此欢颜如此阳光，眼珠子不觉中又浸满了泪水，泡着金灿灿的春光。南怀杰便跪拜了谢管家与高媒婆，并敬上两杯茶，谢管家与高媒婆接过茶水揉揉眼睛。
高媒婆哭道：“多好的一对人儿，以后不管怎样，都要记住今天！”
谢管家一股往事浮心头，心想：要是当年自个的子女不夭折，也应娶妻论嫁了。情不自禁的哽咽两声道：“好，好，好。”捂住眼睛背过脸旁走下来。村上知道谢管家故事的人瞧见这光景也不由感伤，个别婆娘也落泪了。
杨巅峰拍了拍谢管家的肩膀，谢管家叹口气道：“今个高兴啊，有点失态了。来来来，最后一拜，夫妻对拜！”
南怀杰被何裁缝与癞头和尚按在地上跪拜好久方让他起来，村上人笑道：“谁先抬头谁当家啊！”
杨巅峰不等谢管家张口，迫不及待的道：“送入洞房！”
景象回转到莫名湖畔的东厢房，格格站在窗外瞅了会寺庙的景象，亲自提起洒水壶来到院中，为每株白海棠都浇了一遍水。楚楚便小心翼翼的将浇过水的白海棠有些灰尘的叶面轻轻擦试了下。
这时小叶回来了，脸上洋溢一股似愁似悦的表情。格格瞧了一眼问道：“怎么样了？”
小叶道：“已拜完天地，樱花谷甚是热闹，没有什么是让格格所担心的。”
格格慧心一笑，挤出一道笑容，道：“倒是便宜了南怀杰那小子，就让天伦之乐再持续大半天吧。去告诉笑笑胭脂楼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要站在桥头亲自观看。”
小叶略有一丝疑虑道：“格格，今天樱花谷喜事当头，怕众人沾染了酒误事。”
格格一瞥小叶道：“女人们沾染酒的毕竟是少数，少数之中能醉倒的更是少之甚少。今晚我让樱花谷年轻些的媳妇与姑娘们去做这事，做好了再给樱花谷五个人头的活命名额。”
小叶咬了咬嘴唇，躬身欲要去。
格格又长长叹了口气，道：“顺便告诉笑笑，算了，今天是她大喜之日，就随和自然的说吧，不要太刻意。四川那件天大的事已经办成，黎明时刻三百人马持着火炮会围封谷口，放出七枚催命炮作为信号，该交的租就交吧。机关算尽，约定就是约定，谁也无法改变，终究兔死狗烹，这便是权术的无情！”
小叶落下泪来，哽咽的哭道：“小叶明白！”
酒不醉人人自醉，南怀杰放下了包袱，酒过三巡已是两坛子下肚，酒气熏天脚底发轻。
搂住何裁缝道：“何老弟，你是性情中人，早年在工部当差时，时常有人说起这件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真人。和兄台能相识一场，甚是荣幸。如放在西洋，你就是一位敢于破旧创新的艺术家，且是艺术的先驱人物。只是在官衔等级严明的大清王朝，你戏弄了一品大臣，且是王公大臣侯爵之人，那便是在戏弄一种制度，一种阶级所赋予的王者尊严。何老弟，你真行！你真行啊！有种！”
何裁缝一拍手笑道：“南怀杰兄弟，你讲的太好了，太好了，一语中的，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要么唯命是从，要么拗不过气就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古今也就我何裁缝这一人敢如此戏弄这些王公大臣。”
南怀杰道：“何裁缝逃过一劫来到樱花谷，想必樱花谷的各位都是英雄，都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
杨村长杨巅峰围过来凑着热闹笑道：“那是，樱花谷里每一小户人家里都藏着一位英雄。就拿我这羊癫疯来说吧，想当年我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泉州城内谁不知谁不识，我虽只是一介捕头，但很有号召力。只可惜这副尊容太招惹女人了，太守家的千金她就不偏不斜的看中我了，谁知道那个年代我是一根筋的倔驴，只钟情于我的小情人，衙门六十多岁王太师的小妾百灵。那副长相那副身材，那张小嘴，还有那副戏桑子。哎呀，你就别提了！但我又想借裙带关系高升，毕竟男人吗，女人与位子都爱！所以我就成了当年泉州太守项盈聪的乘龙快婿。谁只这百灵肚子争气，我这边刚成婚不久她那边肚子就大了，我是藏着掖着啊还是被发现了。这太守项盈聪怕她闺女失宠受气，竟下歹手命一群泼妇将我百灵拉到街道上百般侮辱后浸了猪笼！可怜她那肚中的娃啊！我忍了百天祭祀过后，趁一个暴风雨天，宰了太守项盈聪他们一家十六口！从此落草为盗，跟随东洋老人劫富济贫，好不逍遥自在！”
南怀杰道：“你的案例在我还在街头流浪时就已听说，当真是很彪悍，夸的骂的都有！只可惜，五年前杨村长也落网了，来到这樱花谷潦草此生，真是英雄落寞！”
杨巅峰摇头苦笑道：“天下之事离不开一个利字，都是一场交易啊！兄弟，苟且偷生，能活一天是赚一天，否则那有机会瞧见你今天大喜啊！”
南怀杰举杯道：“世间事自有世间的道理！来来来，管他的呢，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休伦世间犯愁事！”
众人举碗畅饮！
笑笑坐在房中听着院中如此热闹之景，静静地笑着静静地等着。突然莺莺推门进来了，道：“小叶来了。”
笑笑心头一惊，叹了口气道：“终于还是来了！”
小叶顺着院子里无人留意的墙沿走来，但那副身影还是被南怀杰与谢管家截取到了。
小叶进门，莺莺便出来了，瞅了瞅院中众人无奈的笑了笑，提起桌上一壶酒灌了两口。
笑笑没有掀起盖头，透过红砂道：“小叶姑娘这是来送份子钱呢？”
小叶果真掏出一个荷包放到桌子上道：“是我和楚楚的份子钱，恭喜笑笑姑娘嫁得一俊俏风流的郎君，当真令姐妹们羡慕。”
笑笑道：“格格向来不以常规出牌，向来乐极生悲，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能有今天我笑笑已无憾。”
小叶道：“格格也是很难做，也是费尽脑汁争取着能争取来的东西。虽说有公事也有私怨，但毕竟没有亏待过她所欣赏的人。”
笑笑道：“她是很会做人，好时能好到天上去，歹毒时却比魔鬼还要可怕。樱花谷这三百条人命，也享受了五年天伦之乐，也悟透了一些事情，看淡了一些事情。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及时行乐，光阴这样东西犹如咱们姑娘们的容颜，太容易老去！”
小叶道：“笑笑姑娘，明晨黎明时分，格格要站在东城桥头，亲眼目睹胭脂楼到此为止。条件是再给予樱花谷五个名额！”
笑笑笑道：“众汉子今天都是酩酊大醉，从中午喝到了现在，估计晚上已是烂醉如泥！”
小叶道：“不是男人出马，而是女人上阵，挑走俊俏的媳妇姑娘，笑笑姑娘来带队，这也是格格特意的一场好意。我是建议最好也带走你的新郎官。”
笑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格格想的倒是真够周全。新婚之夜新娘子要半夜出逃，且要手刃血迹。”
小叶道：“四川那边那件天大的事已经完成，格格道今晚朝廷就要来收租了，估计现在谷口已被三百名炮兵围封了。”
笑笑淡淡的道：“这个我们已知道，毕竟在这里待了五年，一花一草皆已熟悉。女人离去男人留下来交租，以免女人们见到血光之灾，格格还真倒是有心了，兔死狗烹！合约还作数吗？”
小叶道：“格格不会失约！”
笑笑叹了口气道：“小叶暂留片刻喝杯喜酒再回。”
小叶道：“不啦，有令在身还得尽快去回复。”
笑笑道：“替我谢谢格格，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什么目的，我是心领了！”
小叶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仅道一句：“保重！”
小叶走后，笑笑唤来了莺莺，与她详说一番。
杨巅峰瞅着谢管家道：“老哥，是不是时间到了？”
谢管家笑了笑仰头饮了一杯笑道：“是啊，时间到了！这位格格还真有心，用这出喜事来为我们送行！”
南怀杰听着欲要问又感觉唐突，却瞧见一种寂静的气氛由谢管家杨巅峰这向周围蔓延，如一块石头滴入静怡的湖面上，波纹蔓延开来。不大会儿，大家皆放下了手中酒杯，放下手中碗筷，只有不知事的孩童们还在叽叽喳喳的玩闹着。大家都瞅着谢管家、杨巅峰这桌上。南怀杰叹了口气，低下头静静听着接下来谢管家欲要说的话。
谢管家抬头环视一眼众人，摘下腰带上别着的那杆烟枪，点上噗嗤噗嗤抽了两口，而后手指了指院西墙外的夕阳笑道：“天快黑了，今天应该是大伙来到樱花谷五年来最热闹的一天。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们已用我们的价值换来了这五年的安享太平，在这樱花谷内可以说是颐养天年！但夕阳虽好黄昏却近，是到时候上路了。想想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五年前就已死掉的人，多赚了五年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五年前都是被叛灭三族灭五族甚至灭九族的人，现在一族还没灭，都健在这是赚了。依据约定，这天大的事成了，每家每户的男人需出来献上人头，孩子妇女皆无罪，清明节后搬迁至千里之远的福建重新生活。我们入驻樱花谷时共五十七户二百五十二人，五年内去世的出生的，违反规矩被惩罚的，还有现跟随主人在四川的二十来位，加加减减，再加上今日樱花谷女婿南怀杰公子，共四十四户，三百零三人！四十四户就献上四十四颗人头就好了。户数之所以减少是因为有羊癫疯这样骚老头子在，这段时间他娶了五个寡妇，就减少了五户。何裁缝这样的有妻却无子的户家，就把莺莺这样的孤苦伶仃的可怜孩子纳入他的户下，将来扫墓时就当闺女使了我是光棍自成一户太吃亏，就把高寡妇和笑笑姑娘南怀杰姑爷纳入我户下，清明节记得到时给我扫墓就好。”
谢管家刚讲到这，屋内传出笑笑的声音，笑笑道：“献上三十九颗人头就够了！”
谢管家道：“那就更好了，从年龄每户当家的年龄小的往上捋五个，毕竟樱花谷搬迁到福建后还要成家成村，需要壮实的汉子。”
高媒婆笑道：“谢管家，你还真会沾老娘的便宜，请好吧，你死后我把你的坟头周围都种满樱花。”众人闻言一阵嬉笑。
谢管家笑道：“亡人不知痛，劳累在世人！到时就有劳各位费心了，高媒婆，几十年后咱在地府见了，你可别告诉我家婆娘你在我屋里待过。”
高媒婆笑的掉下眼泪来，道：“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皆因贫。你虽是管家，却穷了一辈子啊，所以你是个好人，这一刻原型鄙陋了。”
众人五年前皆是已死过一次之人，入樱花谷以来无聊之时也在谈论生死，随后对于生与死已麻木了，所以男女老少皆是无谓。现又闻听每户只需交上一颗人头，当家的男人为后代能够存活而快活，做母亲的女人们为能够继续照顾孩子长大而欣慰，几个婆娘已喊出：等娃娶媳妇了出嫁了，自个就下去陪她男人去。所以，又是爽朗一阵笑声。
翠花嫂子道：“看看你们，只顾着你们的，新郎官别见笑，你就进去掀盖头吧，夕阳都满西天了，早掀开早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这些婆娘们也回家陪他们最后一次去。”
南怀杰爽朗一笑，站起来，举起酒坛子道：“我南怀杰打小是个孤儿，流浪街头吃不饱睡不暖，没想到今日娶了个俊媳妇，不管出于是何原因，今天我很高兴，很感激各位！有幸能在樱花谷与各位举杯痛饮，真是今生一大快事！我这樱花谷的女婿当定了！”
笑笑在房内捂嘴噗嗤一笑，又落下泪来。院中大家叫好，同饮举杯，而后各自散去。夜幕低垂，户户小窗亮起了灯光。
南怀杰走进房中，洗了把脸，走到笑笑身旁，笑了笑道：“爷来了！”
笑笑呵呵的踹了一脚嗲骂道：“滚，给老娘端盆洗脚水来！”
南怀杰没有端洗脚水，而是掀开了盖头，貌美如花的笑笑与南怀杰对视一眼便赶紧用双手捂住了面孔。南怀杰便插上门，放下窗帘，又放下了床帐……
夜晚时刻笑笑的房门响起，笑笑应了一声。
莺莺低声道：“小主人，人已齐了。”
笑笑瞅了一眼已醒来睁开眼睛盯着自个的南怀杰，道：“夫君，你陪我走吧，这里是非之地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南怀杰坐起来为笑笑披上衣衫，笑道：“格格是位非常之人，做事不按常理，但言出必行，这个时刻你我还是先顺着她些。她在官兵到来之际安排你们众女子出谷做事，定有她的道理，最起码能免受官兵骚扰而发生不可控的局面。我是局外人，即来收租，租收到了就会离去，樱花谷还是安宁之地，我这樱花谷女婿也应做些分内之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还有伤在身，要小心些！”
笑笑慧心笑了笑，莺莺咳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道：“李婆婆我真没看错你这乖孙子！”南怀杰知道，莺莺又化身李婆婆了。
南怀杰道：“世间事自有世间的道理，想必大家都已安排妥了，明日太阳升起时樱花谷会是一副慷慨之后安宁的画面。”
众女子被笑笑带领走后，樱花谷灯火通明，谢管家与杨巅峰将全村人召集在村中央庙堂前。
谢管家道：“老夫与杨巅峰村长待会要带领另外三十六位汉子去阎王那里报到去了，这里先做个别。大家今天沾小主人笑笑姑娘的光，喝的好酒吃的好菜，而后趁着酒意又回到家里搂着婆娘浪了一回。格格又让笑笑带走了咱们谷中漂亮的媳妇姑娘出去避一避，也让咱们省去了后顾之忧，开开心心的上路，蛮好的！来，三十六兄弟出列吧。”
何裁缝、癞头和尚等众人有的笑着拥抱下婆娘孩子，有的哭着拥抱下婆娘孩子，有的先笑后哭，有的先哭后笑，尘世间的各种不舍的挥别这一刻尽兴上演。
杨巅峰的几位妻子在人群中向杨巅峰笑了笑挥挥手，谢管家笑道：“可见还是糟糠之妻待见夫君啊！”
杨巅峰笑道：“如此也好，了无牵挂！省的像他们这样子哭哭啼啼婆婆妈妈的。到了下面如能变年轻些，老子我再找她一群。”
三十九人已凑齐站成三列。谢管家道：“格格是位奇女子，也是位性情中人。她也是听命于上面人物，这五年对咱们算是不错，如若不然，即便主人与小主人怎样周旋也不会如此宽恕！还在弥留之际帮小主人安顿好了人家。算不错了！”
谢管家叹了口又讲道：“待会孩子全藏进地洞里，高媒婆带领婆娘们照顾着。年轻的小伙子们留在这祠堂里，以防个别不守规矩的官兵溜进来，南怀杰公子如若不嫌弃，就做个见证人吧，毕竟你是进士有学问，又做过官，况且格格也赏识你。”
南怀杰抱拳鞠躬道：“我已经是咱樱花谷的女婿了，理应如此！”
就在此时谷口方向响起了礼炮，彩弹“砰砰砰”的在夜空爆炸，震慑山谷。七枚彩弹爆炸之后，几官兵方能抬起的号角响起，山谷跌宕着回音。
谢管家道：“大家各自行事吧。”三十九人齐齐的跨上马，带上已打磨好锋利的匕首，向谷口方向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