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崧蓝按住年轻男子的肩头,迅速取下还插在对方人中的银针,放下药篓,依旧问道:“你没有摔伤吗?”
他的同伴摔得那般严重,他会没事儿?
年轻男子活动活动脖子,道:“濯飞为了救我,迫降的时候故意往他那边倾斜……所以我没有……嘶……”
他吃痛,眉毛拧作一团,伸手扶住姜崧蓝的肩膀,嘟囔道:“脚好像崴了。”
姜崧蓝闻声转头,问道:“哪只脚?我给你看看。”
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夹杂着丝丝痛苦,道:“我没事的。劳烦姑娘先带我去看看我的同伴吧!”
姜崧蓝瞧了一眼他的脚腕处,不算肿胀得太厉害,便将背篓背在前面,让他可以依靠着自己的肩膀走路。
年轻男子见状,感激一笑,低头捡了一根木头作为拐杖,脸颊微红,推辞道:“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能走的!”
“那你小心点!”姜崧蓝没有留意对方的心绪变化,嘱咐一声便走在了前面。
没过一会儿,年轻男子忍着疼痛,快步越过姜崧蓝,直奔同伴身边,焦急询问:“濯飞,你还好吧?”
见同伴狼狈地躺在地上,年轻男子急了:“唐濯飞!你真是不要命了!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了重伤……”
姜崧蓝清软的声音打断年轻男子的焦虑:“他敷着药呢!你别乱动呀!”
年轻男子闻言,弯曲的身子似点了穴一般顿住。
姜崧蓝笑吟吟上前,放下药篓,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肩膀,道:“你别紧张!他死不了的!”
“原来你叫唐濯飞呀!”姜崧蓝说着蹲下,目光与躺在地上的年轻军官眼眸交汇,继续道:“我可能要解开你的衣裳,看看有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外伤。”
唐濯飞余毒未清,但已经清醒不少。
他捉住姜崧蓝伸来的手,道:“我的右手和左腿有划伤,其余的瘀伤不碍事。”
姜崧蓝想要抽走自己的手,却被紧紧捏住。
她蹙眉,盯着只有一尺之隔的唐濯飞。
唐濯飞眼里有危险的光一闪而过,沉沉问道:“你是临江镇的大夫?”
姜崧蓝晃神,白晰的脸颊莫名其妙染上红晕,腼腆道:“大夫?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我呢!我像吗?”
面对姜崧蓝黑溜溜的带着期盼的眼,唐濯飞一时间忘记思考,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一旁的年轻男子杵着拐杖,机灵地接茬儿,笑道:“姑娘,你不仅是大夫,还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呢!一会儿还得劳烦姑娘带我们去临江镇修养一下呢!”
西南的城镇大多散落在各个山区,之间往往相距甚远。
距离乌岷山最近的落脚处,除了人烟稀少的小村落外,只有一个较有规模的城镇,就是临江镇。
瞧着姜崧蓝被几声“大夫”弄得飘飘然,年轻男子趁热打铁:“好人做到底!濯飞的伤,也劳烦姑娘了!”
姜崧蓝稍微一用劲儿,就把手从唐濯飞放松了的桎梏中抽出,避重就轻笑答:“我会尽力为你们诊治的!你们稍等,我再去采些药来!”
姜崧蓝转动转动被唐濯飞捏出痕迹的手腕,看向杵着木头拐杖的年轻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也好对你们俩做个区分!”
“我叫刘若诚!”年轻男子开颜一笑,不似刚才的扭捏,问道:“不知姑娘大名?”
“你们唤我崧蓝就可以了!”
姜崧蓝莞尔,伸手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刘若诚:“里面有防虫的药膏,你们抹一些在身上吧!”
刘若诚默默念了几遍“崧蓝”这个名字,余光瞥见姜崧蓝那靛蓝色的裙角,恍然大悟道:“我听说过崧蓝!崧蓝叶可以染布!西南女子都喜欢用崧蓝染的布做衣裳!”
姜崧蓝笑得开心,嘴角上扬,道:“你懂的还真多!”
刘若诚瞧着明媚的姜崧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去采药了,你们小心点!”姜崧蓝提起被树枝划破的裙角,说着转头朝密林深处走去。
直到姜崧蓝的背影隐没在植被中,刘若诚才丢弃了拐杖,将唐濯飞扶了起来。
两人倚坐一棵大树休息。
唐濯飞紧紧盯着姜崧蓝消失的方向,说道:“俞军的人早晚能搜捕过来,我们得尽快脱身,想法子回总署。”
刘若诚脱了军靴,一阵臭味扑鼻。
唐濯飞一把抢过刘若诚手里的荷包,生怕被染上了臭味,嫌弃道:“你给我把鞋穿上!臭死了!”
脑袋昏昏的刘若诚羞赧一笑,道:“脚扭了嘛!脱了鞋才舒服!”
唐濯飞默默把秀了一朵白色小花的荷包打开,取出裹在药材里的一个小铁盒,递给了身侧的刘若诚:“擦药盖一盖味道,免得薰了那姑娘。”
唐濯飞将荷包的抽绳拉紧,掩在口鼻之上。
清爽的香气掩盖了隐约传来的臭味。
刘若诚打开小铁盒,提醒道:“人家叫做崧蓝!崧蓝你晓得吧?那还是一味药材的名字!崧蓝的根,就是俗话说的板蓝根……”
唐濯飞眯着眼,转眸看向兴高采烈的刘若诚,冷不丁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道:“捡了一条命,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刘若诚将苦凉的药膏抹在手腕和腿上,笑道:“早听说西南的姑娘都是甜姐儿!果然名不虚传呢!崧蓝不仅心地善良,还又靓又甜!”
唐濯飞鄙夷地哼了一声,道:“若诚,你还真是给岳区的人民长脸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去你的!我变成这样,不是跟你学的吗?”刘若诚急急反驳。
一年前,岳区成立航空局。为组建第一批空军,便在各军区选了拔尖的人才前去美国深造。
海军少校唐濯飞与陆军中尉刘若诚都选入空军,并多次搭档执行任务。
没想到战功赫赫的两人竟然在俞区的最边陲翻了船!
天将亮时,两人的战机遭遇俞军炮火攻击,以致机身受损。唐濯飞不得不操着残机盘旋,于百里之外的江边迫降。
两道声音沙哑的男声你来我往地打趣一阵,忙忙碌碌的姜崧蓝也收集够了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