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两个好一个,声音略显沙哑和低沉,为人形象也更是如此,俊秀却略显阴柔的模样看的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愣。
楞完了,回过神来又连忙下跪。
“二皇子殿下!”
没错,这个阴柔俊美男就是当今坊间传闻最具有皇位竞争力的二皇子。要知道,你当上了太子,不代表你就一定是未来的皇帝。
身为皇家血脉,这兄弟俩却一个比一个随便,太子还好点,就近拿了个板凳,这二皇子就过分了些,随身提着一个小马扎,径直走到了梅执礼主位旁的另一侧干净利落的坐下。
“起来吧,太子在这哪有跪我的道理。”
一句话,两人间的不和彰显无疑。
不理会接下来两位皇子之间的唇枪舌剑,暗中交锋,单说此刻梅执礼的心情就像混乱的厨桌似的,盐油酱醋今天真是每个都打翻了个遍。
先是礼部尚书,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没啥好说的。再者连靖王世子都牵扯进来了,这身份尊贵,皇家血脉至高无上,自己怂一点也没啥不对。
可你太子和二皇子是什么人?这可是未来国家领袖,你俩神仙打架能不能换个地方,别在这小破衙门折腾了?
想是能想,给梅执礼一百个熊胆他也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
二皇子:“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能写出如此绝美诗句的能是打人的莽夫?太子殿下也知道我爱好这些东西,见猎心喜下不想范闲蒙受不白之冤啊。”
太子:“皇弟此言差矣,一石居门前范闲一掌断了郭家一四品高手的腿,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
于是,审案的节奏变得有些诡异,倒成了两人针锋相对的战场一样,此刻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哪还容得下其他人。
身为当事人的几个人,倒是沦落到成为看客。
好在这种闹剧根本持续不了多久,一来这里是京都,不大点的京都消息无比灵通,二来京都府门口早就呜呜泱泱的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普通老百姓,两位皇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审案,文字游戏玩的六的一批,可碍不住老百姓里也有明眼人。
这种有损皇家尊严的行为,最坐不住的是谁?
很快就有了答案。
“圣旨到!”
“传陛下口谕,各家人管各家事,皇子不应参与地方的执法,各回其宫,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公鸭嗓一般的声音从那个小白胖子侯公公的嘴里吐出,哪怕两位皇子再有心也无力继续下去,从跪拜到起身领旨,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吉尔身上。
这小子又没跪!
你这就过分了你啊,秀才身份让你当堂不跪,可面对一国之主的口谕你还不跪,谁给你的胆子?
可身为传旨人的侯公公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怎么敢多嘴?
这就是小人物和在人之下的悲哀。
意气风发带着美好的对结局的憧憬,现在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马车里,谨遵圣喻的回到自己行宫,按理说这场意外扯出两位皇子的事件应该就此不了了之了。
吉尔哪能是个安分的主啊。
一把扯过双手哆哆嗦嗦的司理理,吉尔目不斜视的盯着款款而来的太子,声音洪亮且坚定,“敢问太子殿下,曾几何时,你是否想过要杀死我?”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
包括但不限于太子,二皇子。
直到现在,太子李承乾才把深邃的目光投向这个容貌方面自己都要嫉妒的怪人。
红色宝石和深渊黑色的碰撞,并不会出现小说动漫里那电子正负极似的激烈场面,可在场所有人还是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蔓延。
最后,太子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倒是二皇子一点也没有身份高度带来的上位者威严,反而十分亲切的过来拍了拍吉尔的肩膀,说了些客套话。
直到这两位借鸡生蛋的大神走干净,侯公公才上前来,细声细语的公鸭嗓一下子变得温顺轻柔,没有半点刚刚宣读圣旨时候的气宇轩昂,倒是像三两成群一起小声八卦的婆娘似的。
“范公子,陛下让我召您进宫,您看?”
滴溜溜的小眼在吉尔和其怀中司理理身上来回转悠,艳羡和惊艳不时闪烁,白胖白胖的脸上逐渐变得猥琐。
不完整的男人,也是……男人?
这么明显的明示吉尔又怎么看不懂,这人也是老相识了,不正是那天入京时拦下车队的小白胖子嘛。低头在司理理的耳边低语几句,收回覆盖在那双巧手上的大手,对侯公公点头示意。
背影越来越远,公堂只剩下一脸灰白的郭府三人,和定定看着吉尔背影的司理理。
皇帝召唤。
太子想害其命。
二皇子青睐有加。
这一个个都是站在偌大庆国权利中心最顶层的代表性人物,偏偏围绕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少年,要说没古怪谁信。
还有……
两只手臂交错着、摩挲着,覆盖在衣袖下的双手哪还有紫红的印记和痛感。
范闲,你究竟是什么人?
…………
“阿嚏!”
怎么的,这幅身体素质了还能感冒?
揉了揉还有些酸酸的鼻子,虽然现在正值春夏交替,这天就和女人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冷热交替的,可他也没减衣啊。
悠闲的漫步在这人人向往的高墙里,脑袋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却突然传来“嗖”的一声破空声,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竟是一个浑身黑衣一副不是好人模样的家伙正在飞檐走壁呢。
卧槽!大白天穿夜行衣的骚操作先不说,这么光明正大的在皇宫里上蹿下跳真的好吗?过分了吧大哥。
侯公公也抬个头,肯定也看见了上蹿下跳不是好人那位,可这小白胖子的态度十分淡漠,继续自顾自的带路,一点尖声大叫“有刺客!”之类的意思都没有。
“侯公公,刚才……?”
吉尔:容我怎么形容一下这位上蹿下跳不是好人的仁兄,刺客?太直白了吧?
好在侯公公心思玲珑剔透,少了男人的一个东西也多了女人的细腻心思,话刚出口呢意思就被领悟了,不急不管的用他那公鸭嗓换换说道,“范公子不必担心,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了,自然会有人处理。还是快跟我去见陛下,莫要让陛下等急了啊。”
人家都不在意,那吉尔就更不在意了,转过头继续用自己猩红的眸子来回张望着这高墙里能看到的一切。
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或许太过,要不也不会有黑衣人大白天就在皇宫顶上上蹿下跳的,可来回巡逻身披甲胄的士兵一个个却都是精锐,整齐划一的步伐和一丝不苟的做派,在这古代硬是做出了现代军事化管理才能训练出来的战士。
看到这里,吉尔也就不奇怪目前天下第一强国为什么不是继承了北魏破灭后遗产的北齐,而是这后起之秀成立不过三世的南庆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炮筒子里出真理,庆国如此尚武,又怎么会弱?
只是,这深宫里的气氛……
高高的墙体染成与吉尔眸子一样的红色,可这宫内并没有一点能衬托出这红色的喜庆,反倒是有种肃杀的气氛……就像是,战场!
和那位传闻中古里古怪的庆帝一模一样。
身为皇帝,却只有几个妃子,更是只有四个皇子,据说更是整天在御书房里过夜,很少翻牌就寝。
身为皇帝,朝政疏松,总是下些奇怪的旨意不说,偏好弓箭。
谁让人家是一国之君呢,任性得你没得一点办法呦。
很快,御书房就到了。
吉尔也再次看见了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的黑衣仁兄,上蹿下跳那么欢,现在鸡飞蛋打了吧?嘚瑟。
计算一下宫墙的高度和房屋之间的距离,哪怕是王启年那种专精轻功的高手最少也要八品才行,这种层次的高手在世界中已经不能算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了,仍然落得这副模样。
吉尔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是南庆国的国都,是以武治国的南庆。
御书房内的长长过道,说是三步一岗也不为过,可过了这过道后就是一片相当空旷的空间。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倒是在屋内摆满了木架,上面满满当当的置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就是不见人。
只有吉尔和侯公公和两个木雕似的杵在原地,这侯公公还一直弯着腰行着礼,在尖声喊了一声:“司南伯爵之子范闲,到!”之后就一声不吭。
还时不时的朝着站的笔直,四处张望的吉尔抛媚眼。
吉尔自然知道这不是抛媚眼,要不恶心也能恶心死。无非就是让他想起在路上一路叨叨叨的那些规矩,什么仪态谦恭,什么不要四处张望之类的。
吉尔会听吗?
“皇上,我来了皇上,你在吗?”
你是一国之主,小爷我也身负最古之王英雄王的传承,论身份尊卑没在差的,凭什么等你?
侯公公吓得一个激灵,不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喝,更因为身后神出鬼没出现的一个素袍中年男。
气机感应下,吉尔也回头看去。
御书房,皇帝用来办公的地方,那这个人除了是目前世界第一强国南庆的庆帝,还能是谁呢?
“跪下。”侯公公小声提醒。
吉尔挑眉。
跪?
跪你奶奶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