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叶凡独自向着夕阳落寞的骑马,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上散发出暖暖的光芒,一年前的那个小胖子已经消失不见,曾经白皙的皮肤现在也有些暗淡。她偶尔还会抱着胸口呲牙咧嘴,不禁让人有些心疼。萧寒赶马靠近了一些,主动搭话:“哎,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受的伤?”
叶凡正在感伤,一听这话,斜了一眼萧寒:“萧二公子,很多时候光逃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哟哟,怎么,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打架啊。”萧寒连讽刺带挖苦的挤兑。
叶凡本来就受伤难受,郁闷自己功夫差,这萧寒一激更是火大:“我就是三脚猫怎么了,你个萧溜溜就了不起吗?一个人闯山寨独挑山大王,可真是大英雄啊。只可惜没有美女可救,只有我这个三脚猫,可真是委屈了,溜溜公子,哼~”
“呵,三脚猫还有理了,既然知道自己是三脚猫就安分守己,做好本分,别去招惹是非,徒增危险。”萧寒真想圈住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丫头,现在还好,以后打起仗来可怎么办。
“切,溜溜大哥,你以为我愿意吗?事情光躲就解决了吗?即便我不想打,也有人会找我打,其实我最讨厌打架了。”说着,她从靴子边抽出一把匕首,瞬时寒光乍现,“看到没,好吧,只可惜,我从来没用过,这次去镇西才第一次带在身边”。
萧寒一把抢过匕首,叶凡急道:“哎,你这人”。话还没说完,只见萧寒手腕一转,匕首在叶凡身边晃了又晃,叶凡左躲右闪,几番下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突然出现了多处小碎口,身上倒是一点伤痕没有,心里暗叹萧寒的技术,但是脸上却转为怒容,甩下四个字:“登徒浪子,好玩吗?哼”,便加快速度向前。
萧寒被兑,一脸诧异的表情。他是真的有点意外,他这是干啥呢?怎么在这个丫头面前就感觉没带脑子出门呢?眼看叶凡走远了便赶紧追了上去:“哎,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哎,匕首还你啊”。
叶凡瞥了他一眼,抢过匕首,嘟囔着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萧溜溜,你说你是不是欠着我”。
萧寒不明其意,“欠着你什么?”
“我先前救过你,你不会忘了吧,诊金还没还我呢?”叶凡提醒到。
“这。。你。。说怎么还?”萧寒想起那些事,不知是高兴还是不好意思,心里一阵发热,耳根也有点红。
这有戏,叶凡也不管是否地道,继续拉关系:“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谈钱伤感情,所以我大度诊金不要了。同理,那如果我要是有事相求,你不会推脱不干吧”。叶凡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呵呵,在这儿等我呢。你说吧,什么事?”萧寒双手一抱,头一歪,慢悠悠的骑马,好不得意。
叶凡却不再兑他,毕竟有求于人矮半头,所以小心翼翼的说道:“先前挨打的军妓,我想保她,有办法吗?”
“你是说。。你想让我放了她?”萧寒一脸疑问。
“对,很困难吗?”叶凡倒是很坚定。
“难倒不难”萧寒转过脸,一边赶马一边说道:“关键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叶凡也加快速度追上去:“哎,我在说正经事,就算是在帮我,可以吗?”
萧寒看着叶凡认真恳求的眼神半天不说话,从认识她开始,这是她第一次放下身段来求他,没想到竟是为了一个妓女,于是说道:“这些军妓本来也是交给我处置,既然你想管,那就给你呗,奴籍卖身契孙副将会给你,这不是什么大事儿”。萧寒边说边鼻孔朝天,那尾巴翘的。
叶凡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简单,于是也不管萧寒的尾巴翘的多高,自是一通夸奖讨好:“果然溜溜大哥就是不同凡响,三脚猫还得仰望溜溜大哥今后多多照应,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这萧寒听得这个气顺啊,嘴角一弯上去就下不来了。
很快,孙副将就让人把莫想带到叶凡身边。莫想似乎没想到叶凡真的做到了,见到叶凡便双膝跪下:“姑娘大恩,莫想无以为报”。
叶凡赶紧扶起她,并低声说道:“你起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
莫想直点头,眼睛莹着泪花。
现在该叶凡发愁了。怎么传消息呢?周逸坚的事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赤珠的事情她一个人也干不了。思来想去,最安全的办法还是让莫想口头传递。但是即便莫想绝对可信,凡事也有个万一,所以叶凡决定只传一部分消息,如果周云翊有心,必然会派人来。
。。。
近一个月后,莫想回到了久别的怡风院。见到了莫忘,两人相拥而哭。众人久别重逢,差点阴阳相隔,自是感叹唏嘘。
是夜,月明星稀,沉寂的院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莫想顺着院子的小路来到小水西,远远的就看到公子一身玄衣伫立在池塘旁,沐浴在柔和的月色下,清瘦却挺拔。莫言则安静的守在一边。虽然跟随公子多年,但是公子很少会独自召见她,走近了才观察到公子身上少许的水雾,看来已等候多时。
莫想跪拜道:“莫想拜见公子”。
周云翊转身看她,说道:“起来说吧,这一年你受苦了”。
莫想一听便低头不语慢慢站起,眼泪也不能控制的在眼睛里打转。这一句话可能勾起了两人的回忆,院子里一片宁静。最后还是周云翊打破了沉寂:“她还好吗?”
莫想深吸口气,虽然公子未言其名,但知道公子所提的她肯定是叶凡,于是想起当时叶凡绞尽脑汁写诗的时候样子,忍不住转忧为喜,笑了出来:“叶姑娘很好”。莫想看到周云翊温柔的神色,必然是想听。于是把叶凡如何救了她、照顾她,后来又受了伤但是似乎并无大碍,以及如何冥思苦想的琢磨了三天给公子写情诗的样子,一点不落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并诵道:
二月春来不见君,
伯牙仍谱山水情;
安如云来淡如雪,
好坏心思乱满心。
想花想月想良人,
取情取念取思君;
赤诚一如丹心照,
珠如明月拂乾坤。
“姑娘一会儿说是不是有点文化,一会儿又说是不是还行,转了半天嘟囔道会不会不好分,一会儿又满脸通红说会不会被公子取笑。”莫想描述的认真,听的人更是耐心,莫想看到公子还时不时抿嘴微笑,就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听罢,周云翊似乎思考了一下,让莫想把徐元革和莫忘叫来。
不一会儿,两人到来,周云翊直接说道:“叶凡传来消息,说二叔找到了,一切安好”。
徐元革一听是叶凡传来的消息,双眼向右一斜,质疑到:“那个小丫头靠不靠谱啊,她是如何见到逸坚的,况且估计她连逸坚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周云翊打断道:“不会有错。‘二伯安好,想取赤珠’。她说的很明白。这个二伯应该指的是二叔,赤珠应该是赤烈胆。”
莫忘想了一下说道:“我曾经在镇西关时听到过不少大漠的歌谣,其中就有关于赤珠的描述,说这赤珠极烈,可解霜寒,在昆仑山脉终年积雪之地生长。千年不开花,唯有血石沙。具体是什么我就没有细考究了,若叶姑娘真的动了这个心思,那肯定是一条很难的路”。
周云翊一皱眉,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决心,“我要去趟镇西”。
徐元革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虽然现在天气渐暖,但是你的身体还没彻底养好。我看那丫头简直异想天开,昆仑山终年积雪之地那是多高,环境多恶劣,说不定还得过仙山。你跟人家仙人说我们要去你们仙山取仙药,那不是找打吗?就算真去找,也不会是你们二人去,我派人寻找便是”。
周云翊抬手打断他,说道:“四伯,不必说了,我主意已定。徐大哥训练已有多日,我会跟他说。我们准备一下尽快动身”。
徐元革也只能不住的叹气。周云翊说的徐达胜是他的儿子,算是周云翊的伴读,本来将会接徐元革的班为周云翊挑选培养护卫。但是几年前,周云翊面圣后突然改了主意,便开始与徐达胜琢磨着悄悄培养一批人以备不时之需。小孩子玩闹,徐元革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俩人不知从哪敛来那么多人,如今竟然成事。周云翊便是他们想办法救出来的。说来也气,孩子大了就是管不了,这徐达胜与周云翊关系比跟他还近,他的话还不如周云翊的一个眼神。
既然周云翊要去镇西,肯定是要去找叶凡那丫头,说不定还要去取赤珠,也不知道周云翊的身体能撑多久。如果能找到那当然好,但如果出危险,他可怎么对得起仙去的老爷夫人呢?他太了解周云翊了,虽然他言辞很少,但是只要是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就没人能改变,与其苦劝,不如做好准备,心里还不停的暗骂,叶凡这个害人精。
。。。
镇西关
叶凡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过敏,反正今天晚上是不停的打着喷嚏。入关多日,叶凡是个小人物,自是不需要参加各种议事。便四处摸了一下底。晚上风景最好的地方正是西城楼的楼顶,登高望远,视野开阔。今夜月明星稀,远处黑茫茫一片毫无遮挡,坐在这样的地方叶凡直感到人的脆弱和渺小。也不知道莫想有没有把信送出去。关于信的内容,叶凡心里不停的开托,她可不是要寄相思,她这是在做卧底,这信是要传的对不对,小女孩写给情郎得写相思对不对,那几个字得说对不对,冥思苦想才想出那几句话,还不完全对仗,但是这她没办法,谁让她语文功底比武艺还差呢。
“嗷呜~”一声狼嚎打破了黑夜的平静,“嗷呜~”又有一声,声音悠长而平远。叶凡瞬间提起精神,这是入关后第一次听到狼叫,虽然站的很远,仍然有些凄凉瘆人,叶凡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会儿,开始不断的有狼回应,声音高昂而短促。过了好一会儿,狼群的声音才逐渐远去消失。心情平静后,叶凡开始不停的提醒她自己,绝对不能单独去关外,还是小命要紧。
虽然不能去关外,但是好在关内也不小。叶凡这人闲不住,除了看看病、练练功,没事的时候就四处溜达或遛马,不到一个月就把镇西关内摸了一遍。除此之外她的爱好还是没变,这里的酒管客栈每天迎来送往很多做生意的客人,非常热情,尤其数会天涯酒楼最大人流最多,隔三差五去那喝茶成为她最大的消遣,当然也顺便听听消息。
“现在海上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不仅天气变幻莫测,大浪滔天,还时不时整个船就消失了。人人都传东海蓬莱仙家地,当初灵岛鬼作巢。真是不能做了。”
“我怎么听说,南越皇子回去后,形势好了点呢?据说抓到了几个装神弄鬼的渔民,不足为惧。”
“我看宁可信其有,万一鬼上身呢?咱们还是多出出关外做点小买卖吧”
。。。
“人都说风水轮流转,前一阵子,嚣张跋扈的李家寨主李戚被人枭首示众了。”
“你说的是李家内讧吧,听说死了不少人。我看是狗咬狗一嘴毛,新寨主也不一定是什么好鸟。”
“那也不好说,这新寨主为人低调,从不不抛头露面,到现在也没在江湖上走动,深浅不知啊。”
“兄弟你也别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五年前昆仑云端会您是过五关斩六将,虽然最后惜败云下,不知今年可有准备再攀云端?”
“这个自然,畅游云端,指路有仙。试问,哪个习武之人不想登顶再进一步。”
“想归想,那云梯是那么好爬的?每次都不知道要摔死多少英雄豪杰。”
。。。
昆仑山云端会,难道是叶老头口里的云上飘?呃,怎么跟叶老头说的差那么多。那个地方用华英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去一回,醉一回,骂一回,躲一回。。。
五年一回云上飘,
逍遥几过仙人桥;
觥筹交错醉剑影,
谁领头筹酒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