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原班人马齐入高中阵地一楼,永乐、吴有智在内的班上八人,高出县中录取分数,有的不舍同窗好友、有的顺从父母意愿、永乐不想离外婆太远,尽皆放弃县中,留于原校。
一日傍晚,永乐和刘丽英各携课本,爬上后山,追逐嬉戏,偎柏俯瞰,学校三面环山、正面临河,依山傍水,正如妈妈所云:“真是念书好地。”
两人背靠背,席地而坐,起始翻阅背诵。
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含有怒意,“你和黄永乐并非表兄表妹,为何撒谎。”
永乐、刘丽英相望,此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邹妍如。
邹妍如无意于龙万有口中套出灿烂和永乐非亲非戚,遂兴师问罪于灿烂,灿烂不想引人注目,便来于后山相谈,未曾想永乐、丽英于几株柏树之后。
灿烂道:“过往的事,请不必再追究。想想现在,想想未来,想想高中毕业,该何去何从。还是什么都别想,专注于学习,凭成绩考进理想大学,那将是多么大快人心。”他有感而发而已。他本心无学业,只盼有永乐伴随、欢乐度日。他散漫无羁,一踏进高三,蓦然惊觉,毕业迫在眉睫,不得不未雨绸缪。黄丫头成绩优异,两年后必剑指一流大学。他空有一副好歌喉,且未必助他跨进大学门槛。他有问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是何校,她笑说,离塘畔小院最近的大学。言下之意,就近择校。他奢望着,和她同校,纵使不同校,同城也好。为此,他勤勉用功,稍有安慰的是仇目相向的疑题难解已有七成向他弯腰屈首,三成犹岿然不动。
邹妍如道:“别左顾言他,你喜欢黄永乐,是吗?”
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循声望去,见永乐和刘丽英于柏树之后,永乐听得是灿烂和邹妍后,欲不露踪迹,拉上好友,悄悄下山。
刘丽英不解其意,犹竖耳聆听,伫立原地,被永乐一拉,书不慎滑落。
邹妍如一惊,道:“黄永乐,你也在,再好不过了。你肯定也很想听灿烂的回答。”
永乐道:“我没你那般兴致。”
邹妍如道:“你是害怕,听见‘不喜欢’。”
永乐一怔,不是害怕,是未真个思量灿烂喜欢或不喜欢于她。
邹妍如咄咄逼问灿烂,“你不喜欢黄永乐,是吗?”
灿烂眉头微蹙,他岂会不喜欢;且喜欢亦说不出口,斯时斯地,承认,借邹妍之口,等同眧告全校,凭添黄丫头烦扰。他羽翼未丰,一事未成,何谈为黄丫头遮风避雨,有的无非是心中有她,空有一颗热情澎湃之心,复有何用。待他足够强大,管它****,他便是她的避风港,彼时,一番情思,当可诉尽。此时,他惧怕张口说出的字句,令黄丫头受到点滴伤害。是以,他沉默着,全心全意在乎着。
永乐回首,见灿烂眉头不展,面有难色,显然是邹妍如刁难所致。昔日,她深受其害,不平之意涌上心头。她回转身,轻然来于灿烂身畔,漾起微笑。
灿烂见她微笑燦若星辰,所有黑暗为之隐却。黄永头总是如此,出其不意。他料她默默下山,便向邹妍随意随言一番了事脱身。
永乐向邹妍如道:“喜欢、爱,用言语表达总觉太轻,我外婆从未对我说过,但从她的言语举止中,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喜欢、她的爱。你深爱着的家人,对你说了吗?”
邹妍如情不自禁摇首,爸爸忙碌于学校工作,爱更多是从妈妈那儿得到、感受到,每每犯事,爸爸抄起棍棒欲狠狠教训,妈妈护身于前,嚷道:“亏你还是一校之长,除了棍棒,就别无他法了吗?”爸爸感念妈妈辛苦持家,只好作罢。
永乐握住灿烂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吧。”
邹妍如于沉思中醒来,冲他们背影喊:“你们不能一走了之,李灿烂,你太欺负人。”
灿烂感到掌心湿润有力,黄丫头的小手紧紧包裹着他的大手。顿觉天地之间明亮美好,他愿意跟随这双手的主人,天涯海角、风雨沧桑、倾尽一生、不离不弃。
刘丽英于两人身后,见两人牵手,罔顾旁人。更见几米之外便是校门,且少些是非为好,她佯咳数声。
灿烂会意,喊:“黄丫头,等等。”
永乐望向他,不明何意。
灿烂晃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道:“学校的路,我认得,我自己会走。”
永乐松开其手,双颊晕红,美若晚霞。
次日,不见邹妍如,众生面色诡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邹妍宿醉未归,被三攻一(一种打牌方式)……”
“邹妍留宿校外,因貌美而被……”
“邹妍失恋,买醉浇愁,遇上不良混混……”
不利于邹妍如的言语,俯耳即是。
永乐望其空位,已然忘记素日过节,巴望奇迹出现,邹妍如重回校园,流言蜚语不攻自破。校园内,她发带飞曳,无处不在。
灿烂郁郁数日,于邹妍如事件上,犹觉可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局面或许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