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谢雨没有再彷徨不安的躲闪着他的目光,看着看着,那双专注的眸子仿佛在告诉她。
请相信他——
“妈妈去世了……大概是我两周岁的时候,大伯告诉我,那天她带我去医院打完预防针回家的路上……在过马路的时候……”
谢雨埋下头,低声道着,抵在膝岸的两只小手有些轻颤起来,男人看在眼里,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虽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真从她口中亲自说出这件事的时候,那种被微微触动到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然而那些受到过重创的人,堵塞在心间的那团淤血,总归是要逼出来的。
“所以你亲眼目睹了你母亲的死亡”
季兰杦面不改色说道,谢雨再次怔住,双手不由将裙摆揪起,眼眶里也不知不觉泛起一层水雾,她说。
“是……关键时候,她把我扔出去了,不然我也……”
说到最后她完全失声,泪水如珍珠般往下掉着,一颗颗掉在她的手背上。
“人的生命很脆弱,就如同刹那烟花,从绽放的那一刻它就奔向在了消逝的道路上……”
男人喉间有些发涩起来,他说。
“你母亲,是一位好母亲……”
头顶安静下来,谢雨眼里挂着星子抬头望去,才发现季兰杦眼睛是闭上的……他为什么?
“学长……”
为什么他会给她这样一种感觉,方才在他说到自己母亲的时候,除了那种尤然心生的敬畏,言语间明明还充着一种,羡慕之意?
那么,他的母亲,难道不是一个好母亲吗。
不对,众所周知在他的家庭里,除了他父亲和他一个干弟弟,其他人和他关系都挺融洽。热搜里偶尔还会出现他和他的母亲出地游玩的足迹……
谢雨的思绪捋到这里,身边那人说话了。
“人在经历了惊险和恐惧事件后,会形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创伤,恐惧情绪常常要延续一段时间或者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这种恐惧随着时间不能自然的淡化,那么就成了病态的恐惧……”
谢雨有些呆呆的望着那已经恢复如初的神情,季兰杦则继续沉声说道:“不过我想说,交通事故的成因离不开三个因素:人、车、路,我们不能左右行驶的车辆或者更改道路,但我们可以规律自己,牢遵红灯停路灯行的交通规则,意外概率就会大大缩小了”
“学长,谢谢您,我,我会想办法克服的……”
谢雨发自内心的感激着,季兰杦目视前方许久,说道。
“慢慢来,不用太急于勉强自己”
夕阳西下——
远处的景色渐渐被黄昏笼罩,夕阳的余光为如聚的峰峦镶上一道金边,河边粼粼波光将归家的白鹭模糊了身影,这样的景色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而他们之间
不知不觉竟变成了可以敞开心扉的关系——
“学长……”
“嗯”
时间本静止在这一刻,很快两人身后传来一鬼哭狼嚎的声音:“救命啊!——菲菲电话里说今晚要宰了我寄养在她家里的小菲菲!季老师快去阻止她啊!”
“自己的狗自己去救”
“你个没良心的!若不是你们我会在和菲菲游戏做一半就半路失踪吗!如今我饱受她言语威胁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啊!——可怜我的小菲菲啊!它才三岁大啊!”
“人类的二十八岁,社会主义好青年狗,有你这样心系它的主人死也很值了”
————
离开前,谢雨滑着轮椅去找到给那位诸爷爷道别,在一间实验室找到他,发现他正在给几个小娃传授着有关急救的知识——心脏复苏。
谢雨安静的停在角落,想等他讲完再去打招呼,结果自己也跟着小娃们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从症状识别,到急救方法以及在看他们拿着假人实践的时候,谢雨虽不能站起走去一同参与,自己却暗自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
月明星稀——
远离都市喧哗的一座豪华公寓里,一间以淡蓝色为主调的偌大卧室,窗明几净,没有一丝杂物,干干净净的。
房间里充着几许沐浴后的薄荷香味,浅蓝色的窗帘被分挂在两边,露出方方正正的落地窗,角落一墙高的书架前,穿着雪白浴袍的男人半湿着头发,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忽地停在书群之间。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兰杦,还没睡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女人温柔至极的声音,季兰杦端坐在床沿边,手持手机贴耳半晌才回道。
“嗯,就快睡了”
“怎么了?听你声音有气无力的,是不是今天工作太累了啊,兰杦啊,母亲之前就和你说过,再忙再累也要注意休息知道吗,你总是这样让母亲怎么放心呐”
女人的声音落下些会儿,季兰杦突然道:“母亲”
一声‘母亲’仿佛酝酿许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充着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孩子?”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您也快休息吧,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在世人眼里,他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通的当红巨星,只现在的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蕴藏着最原始的情感。
“先别忙着挂,母亲想问问你,过两个月奶奶生日你会回家吧?啊?”
面对电话那头关切的询问,季兰杦很快回道:“会”
会,即便有许些自己并不想见到的人,他也会回。
回到有他不能割舍的人的地方——
“兰杦,母亲问你,你现在有没有中意的对象啊,回家会不会带……”
——
季兰杦的奶奶在感觉自己日子不多时,希望看到他和季圭沛能成家立业,更希望能在她有生之年抱到重孙。
遗书里写到这对兄弟若谁能先修成正果,老人家在峥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是他的。也就是说这兄弟俩谁能带个小妞回去修成正果,便能全权掌握‘峥易集团’这座江山了。
季兰杦的不屑于顾最终便宜的,是他那位父亲对外宣称的养子实则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的那个人——
季母平日里虽从不与他主动谈论关于遗书的事,不过,偶尔从季母有意无意的言语间,不难让他揣出她心里的惋惜蕴意,也正因如此。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自己再不敢深入了解的事——
“您早点休息吧”
季兰杦语气变得有些生硬起来,然后果决的挂掉了电话,留下季母那微微急切的声音。
“兰玖?喂,兰玖”
————
翌日清晨——晨曦公寓——
粉装卧室里,躺在被窝里的女人被来自客厅里的‘噼里啪啦’声吵醒,彻底清醒来方才听清那是锅碗瓢盆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那声音怎么说,不是自然而然煮饭烧菜所产生,倒显得十分刻意。
焦灼了一会儿,她拖着一‘残腿’吃力地下了床,打开卧室门一看,下巴几乎就要脱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