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脸上的笑意变浓,目光深处的情绪却复杂到他自己也辨不分明,他伸手摸了摸简洁的头,勾着唇轻笑道:“只要你想跟着,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的这句话,简洁有一瞬间觉得他气场有些不对劲儿,但看到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副随意散漫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撇去心底那一丝异样情绪,仍旧温和笑着。
余生手掌在她脑后轻轻摩挲了几秒,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然后扬了扬眉,收回手,说了声:“好了,看你早就困了,睡会儿吧,不闹你了。”
他语气温和平淡,简洁看了看他,然后问道:“那你呢?”
“我就在这儿,打会儿游戏,也歇会儿。”他微微一挑眉,一手指向窗边的沙发。
简洁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撑起身子往后挪了些,又看了余生一眼,说了声:“那我睡会儿。”
见他笑着点头了,她才全然放心地躺下,随意地盖上被子,调整了姿势,闭上眼睛等着睡意变浓。
余生目光默默跟随着她,等她闭上眼后,才放轻动作站起身,朝床头走了两步,弯腰给她提了提被子,盖得严实了些,她眼睫颤了颤,弯起唇,却没有睁开眼。
余生看着她,不觉间笑容加深,掖好被子后,慢慢踱到窗边,拿过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点儿,然后才安心坐下,打开手机,目光又不由自主往她那儿飘,看了两眼之后,才收回注意,打开游戏来玩儿。
她睡得乖巧安静,一点儿动静也没发出来,余生玩儿了两局游戏,目光又落回她身上,面容平淡地看了会儿,忽然起身往床边走,动作干脆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到了床边,她平躺在另一侧,他膝盖跪在空荡的这侧,一手撑在床上,动作轻慢,欺身向前看她,她看起来睡得正熟,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不自觉地张开,均匀地呼吸着。
余生安静地看了一分钟,目光由平淡转向温柔,然后慢慢弯起唇,随意搭在她身上的手抬起,拨了拨她鬓角散乱的头发,不经意间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愣了一秒,然后笑意加深,挪开手,慢慢在她身边躺下。
他身材高大,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多,面向着她,躺在她身侧时,膝盖向前弯起,手搭在她盖着的被子上,整个人像是把她包围起来一样,不自觉呈出保护性的姿势。
他也无所谓被子,勾着唇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也不觉得无聊,心里反倒比坐在那儿玩手机来得安稳自在,没一会儿,眨眼的动作变得迟缓,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外边儿那些人也知道余生的性子,也没人敢推门进来,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简洁迷迷瞪瞪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愣愣地缓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之后,下意识就要去开灯找余生,动了动身子才感觉到身上好像压着什么。
刚睡醒还有些迟钝,她足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儿,按捺着心里的惊讶,轻轻地从被子里挪出没被压住的手来,摸索着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时忽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眯了眯眼,却小心地没发出动静。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难怪房间会这么黑,又转了转手机,小心地注意着手机光线不会刺激到他的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压住她大半边身子的人。
果不其然是余生,他没有盖被子,直接睡在了上边儿,简洁猜着他可能是睡着了之后,身体察觉到有些凉,无意识地朝她贴近了,所以才会到这现在这么个状况,手脚并用地紧紧压在她身上。
她抿唇无声叹了口气,如果是别的情况,她完全不介意安静等着他自然醒,但是,她目前无比迫切地需要去一趟洗手间,她可以等,她那才光顾两天的大姨妈不能等啊。
她努力去忽视身下的不适,抿唇转头看向余生,他还是沉沉睡着,眉眼放松柔和,简洁只觉得太久没见过他这样放松的模样了,目光又落在他眼下的青色上,一时更不忍心叫醒他。
她现在倒宁愿自己没醒过来,板着身子不敢动弹,目光直直地落在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上,试图催眠自己,我还在睡着,我不想动弹。
然而现实怎么会事事如人所愿,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下一阵热流,哪里还来得及顾忌什么,下意识侧身一转,紧紧咬唇欲哭无泪地等待这阵热流停止,她不知道床有没有弄脏,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裤子绝对弄脏了。
她还在默默懊恼沮丧着,就感觉余生动了动身子,她微微瞪着眼,然而与她所期待的相反,他不仅没撤开身子,还收紧了搭在她身上的手,腿也跟着往上挪了挪,整个身子又朝她这边倚了些。
简洁看着离她只有一拳距离的那张脸,再一次感受到欲哭无泪是什么滋味。
她现在连呼吸都不敢放开来,怕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同时身下黏腻的触感时时刻刻都在撕扯她的神经,简洁看着余生平静的睡颜,紧紧抿起唇,皱着眉刚打算再忍几分钟,但忽然感受到身下熟悉的温热。
不行,这样不行!
她用了些劲儿抵住余生的身子,整个人小心地往后挪,试图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重获“人身自由”。
他箍得牢靠,简洁不得不加大手上的力度,使劲儿往后挪,手机被她扔到一边儿去了,没有光,她蒙着头专心撤出身子,忽然就听到他声音沙哑地说了声:“你在干嘛?”
简洁那一瞬间是又如蒙大赦、又深感抱歉的,连忙抬起头,也看不清他的脸,有些着急地说:“我……我得去一趟洗手间,这里边儿应该有吧?”
余生唔囔了两句什么,简洁也没听清,大概是他刚睡醒的缘故,然后就感觉他身子又往她这边儿倚过来,她顿时瞪大眼,刚要说话,就听见“嗒”的一声,壁灯被打开了,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去开灯。
然后,光线有了的话,另一个问题就无法避免了,她弄脏的裤子势必要暴露在余生眼前,简洁沉沉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这短短几分钟内,尝过了太多次欲哭无泪的滋味。
余生眉眼惺忪地看向她,揉了揉眼,声音沙哑道:“有,在那边儿。”
他伸手指了方向,简洁随着望了一眼,然后回过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问:“那里边儿能洗澡吗?”
她的问题以及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沮丧,让余生醒了醒神,他微微皱着眉头,松开她,坐起身子来,看向她道:“能洗,怎么了?”
简洁动作小心地撑起身子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垂着头道:“我来……月经了,裤子弄脏了,你可以,再帮我随便找条裤子来吗?”
余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松了口气,看她垂着头的模样,又有些好笑,伸手蹭了蹭她的头,柔声道:“当然可以,还要其他东西吗?”
简洁心里安定了些,默默摇了摇头,然后感觉他挪开了手,床上动了动,她抬起头去看,他已经利索地下了床,正弯腰穿鞋。
简洁心里发烫,然后就对上他回头看过来的目光,她还有些尴尬,愣愣地没有说话。
余生勾着唇笑,然后说了声:“你先去洗着,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起身出了门。
简洁看着被他轻轻关上的门,后知后觉地弯起唇,然后小心地起身,掀开被子,看见床单上那一团刺眼的血色,无比懊恼地闭了闭眼,接着屏着呼吸扯起床单,万幸床垫没有被弄脏。
她费了些劲儿才把床单全部扯出来,然后卷成一团,抱在怀里,又晕头转向地找了找她的背包,从里边儿翻出要换的卫生巾,然后忽然想起,她貌似没有让余生买……内裤。
下一秒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余生去买的话实在太尴尬了,无所谓了,她洗洗身上这条将就着穿吧。
她抱着东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浴室,感受到温热水流的冲刷后,身体才真正放松了些,没过多久,就听到浴室门被敲了敲,她伸手关掉花洒,然后就听到余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简洁,开开门,我把东西递给你。”
简洁赶忙走过去,把门拧开,他慢慢推开一条缝儿,刚好够他把东西递进来。
简洁接过后,他就把门关上了,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大袋东西愣了愣,把东西放到洗漱台上,翻开才发现,里边儿不仅有她要的裤子,内裤和卫生巾也一应俱全,她脸有些热,心里更是发烫。
等她收拾完出来的时候,余生正坐在床边看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她,勾起唇笑了笑。
简洁跟他对视间还是有些难为情,余光看到那张床,视线不自然地移开,然后低声说了句:“床单也弄脏了,我拿到浴室去了。”
她走到他身前,余生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抬手拉住她的手,无所谓地说:“没事儿,放着就行,”然后晃了晃她的手,问,“有没有不舒服?”
简洁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没有,就是有点儿渴。”
他接着站起身,简洁视线跟着抬起,然后就听他说:“那咱先出去,睡了那么久,正好吃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