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饭馆里突然响起突兀的女声,众人都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缓步站定在一刀和寒峭中间,脸上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个女子是无风的小女儿,名为断情。她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样,外人看不出她的情感,不知道她的喜怒哀乐,也不知她何时会发怒。身边有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女人,双刀门弟子心里却都有几分忌惮。
“师姐……”寒峭扭头看着断情,原本愤怒的情绪也消散去了半分。
“寒峭,既然你愿意喊我一声师姐,那就听我的话,别再闹下去了。这里不是双刀门,你若是再闹下去,就是在出双刀门的丑。”断情瞥了眼寒峭,又伸出右手捻着抵在寒峭鼻尖的剑刃,冷声说道:“一刀,论拜师的时间来看,我理应叫你一声师兄。师妹求你,别再跟寒峭计较了。”
一刀听完断情的话,不假思索的将剑收回剑鞘。他原本就不想跟寒峭计较,无奈寒峭太过不依不饶,他也只是想快些息事宁人。不成想竟让别人以为是俩人当众闹翻,如果不是断情出面调解,他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断情见一刀先选择了让步,便也扭头看着寒峭,等着寒峭表态。寒峭见状,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是我错了,还望师姐不要责怪。”
寒峭只提到了“师姐”,显然是给断情道了歉,却不肯向一刀低头。可是一刀也不在意这些,毕竟他只一心修习武功,这些嗔痴计较的多了,反而惹得他无心修习。
饭馆的闹剧好不容易平息,那些吃饭的人也都被闹得没有心思吃饭。他们草草往嘴里拨了几口饭,随即叫小二来付了银钱,便一起去桥上等着看下午的比赛。
等到吃饭的客人几乎快走完之后,双刀门的弟子才找了两张桌子坐下。他们点了些素食,等饭的时候都低头沉默着,脸上也能看出凝重的表情。想来也是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了心情,不过吃饭本就要安安静静,虽然气氛有些沉闷,倒也不显得突兀。
比赛有输有赢,自然就有喜有悲。一边是因为输了比赛而鸡犬不宁的双刀门,另一边则是因为赢了比赛而欢天喜地的华山。华山的弟子们坐在酒楼里,墙上挂满了仿名家的画作,就连桌子上都铺了一层红绒桌布。周围满是装潢华丽的装饰,这繁复的修饰,不用思索,饭菜的价格一定不是平民百姓消费得起的。
店家小二端着一坛酒快步走到了一张桌子前,弯腰将坛中的酒倒进面前的碗中。他将面前的六只碗倒满,随即将酒坛放到一旁,小声对着身旁的人好言了几句便又一溜烟离开了。
小二走后,桌边坐着的六个人一人拿了一只碗。坐在正座的人是华山掌门陆风泽,他端着酒碗,笑意盈盈的看着化玉,笑着说道:“化玉,你今日的表现不错,倒比平时修习还要长进许多。日后你若是能保持今日的水平,稍加时日,你便能登上武林巅峰了。”
陆风泽这一席话给了化玉高度的赞赏,着实让化玉有些受宠若惊。在化玉心中,陆风泽既是师父又是传说,是他一直都不敢亵渎的神灵。
为何将陆风泽说的神乎其神,是因为他当初的江湖名号就响亮的人尽皆知。若说华山弟子都擅长使用长剑,那陆风泽就是使用长剑的人里难得一遇的天才。他十二岁开始练剑,仅用了五年时间便已经将所有招式练的炉火纯青,甚至自创了一套经过改进的招式。后来,陆风泽将自己改进的招式授与门内弟子,只短短几年的时间,华山的整体水平便有了明显的提高。
也正是如此,陆风泽有了“剑仙”之名。
如今陆风泽已二十有六,没了曾经少年的轻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他竟也当真有了一丝仙气。
而化玉一心练剑,也是受了陆风泽的影响。他少时便向往江湖,向往那种快意人生的感觉。于是他依然上了华山,通过种种考验终于拜了陆风泽为师,此后便刻苦修习一刻都不会停歇。
“风泽,你瞧瞧你这一番话,把化玉臊成什么样子了。他本就不爱言语,你这下倒好,直接逗得他从脸红到了耳根子。”
说话的女人是赵霁,华山的副掌门。她原是陆风泽的师妹,虽说实力不及陆风泽,可也是华山数一数二的高手。门内弟子都觉得她和陆风泽是一对侠侣,这传闻倒中了她的下怀,便干脆给自己封了个名号叫“剑魔”,好与陆风泽的名号相配。
“弟子只是受宠若惊罢了。师父德高望重,一直是弟子心中的榜样,如今有幸得到师父的赞赏,弟子一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感谢师父……”化玉忙抬起头看着赵霁,一脸慌张的解释。
陆风泽拿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只微笑着没有言语。
半个时辰之后,桥上又开始热闹起来。演武大会第三场开始在即,即将要比试的两个门派弟子已经摩拳擦掌,站在比武场外便开始明里暗里的较着劲。
第三场比赛是昆仑山和丐帮。这两个门派一个地处西域,一个位于东南地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门派,用的武器和招式丝毫没有相似之处,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落羽和落尘两个人在医馆里照顾依旧昏迷的李无澜,染墨、染砚带着陆云休去桥上看他们比武。等到陆云休三人到了桥上,赛场之中两人的比试也刚好开始。
昆仑山派出的弟子是楚方歌,他身为楚萧何长子,又是楚萧何有意传位的儿子,自然是要被派出来多加历练的。
丐帮参赛的弟子是郭满,他是丐帮的大师兄,早些年跟着帮里的几个长老在江湖上混过,逐渐也有了一些威名。只是他从没有参加过演武大会,今年这一场比赛,是他参加的第一场。
楚方歌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眸光闪动,似是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手中拿着一根黑绫,那看似没有杀伤力的黑绫,便是昆仑山最致命的武器。
“小子,你手里拿着一根破绳子干什么?”郭满满不在乎的瞥了眼楚方歌手中的黑绫,咧嘴笑着问道。
楚方歌闻言,也看了看郭满手中拿着的一根竹棒。那棒子看起来也已经有些年头了,竹节磨损的露出了里头浅色的纤维,棒尾也有明显的被磕碰出来的参差不齐的破口,明显给人一种一用力这根竹棒就会断掉的感觉。
“你都能拿着一根破棍子当武器,我就不能拿这根黑绫做武器吗?”楚方歌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黑绫,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郭满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在江湖上混的久了,几乎没有人敢跟他公开叫板,日子也过的越来越无聊。没想到演武大会上竟然有这么一个刺头,倒是让他提起了兴趣。郭满咧起嘴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一个酒袋仰头喝了口酒,随后便朝着楚方歌冲过去。
楚方歌见状,双手攥紧黑绫看着越来越近的郭满,眼中丝毫没有惧意。因着郭满用的是竹棒,楚方歌的黑绫自然是克他的。黑绫本就柔软,却又足以当作武器,限制竹棒自然是绰绰有余的。郭满的竹棒刚一伸出去,立刻便被黑绫缠住,原本的力气也丝毫使不上。
比赛刚开始,郭满还有心思跟楚方歌多玩几个回合。可是时间一长,郭满发觉这黑绫是真的无法寻找破绽的时候,心里也不禁开始着急。
楚方歌看着郭满,却是丝毫的不紧不慢。黑绫足有一米长,无论郭满是在远处还是在近处,楚方歌都有办法限制住郭满。如此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谁占上风谁落下风,桥上的观众也是看得出来的。
陆云休看着赛场上的两个人,情绪跟着比赛的节奏忽上忽下的。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会拿竹棒和黑绫当做武器,所以这一场比赛,她看的格外的认真。
几个回合之后,郭满逐渐没了耐心。他将竹棒插在腰间的腰带上,随后拿出酒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随即开始脚步杂乱的打起了醉拳。
楚方歌是听说过丐帮的醉拳的。都说这醉拳丝毫没有招式可言,也根本找不到拳法的规律。若是逼着丐帮用起了醉拳,可能对手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但是楚方歌是不信邪的,他不信丐帮醉拳无人可挡,觉得这黑绫足以限制郭满的手脚。待着郭满耍完了一套拳法,楚方歌攥着黑绫一头,将黑绫用力甩出去,想要缠到郭满的手臂上。
谁知郭满一个侧身,竟然毫不费力的将黑绫躲了开来。他醉眼蒙眬的看着楚方歌,摇摇晃晃的在赛场中央移动,似是随意的走动。
楚方歌见状,立即皱起了眉头。他咬咬牙,又将黑绫甩出去,这次竟缠住了郭满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