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朋友都来关心我的状态,但我觉得慢慢向所有人解释实在太麻烦了,我于是直接写了个分手宣告发在空间的说说里。内容言简意赅:“分手了,状态良好,大家不必担心。如果不想惹我生气的话,不要到处八卦到处问,也不用替我解释。”
处理完好友的慰问和担心后,我一股做气删掉了我们所有的照片合影,删掉了我给她写的所有信件。电话、QQ、微信、游戏、网易云音乐……甚至淘宝支付宝,只要能联系的我都清理干净了。之后再一鼓作气,将我们的婚纱摄影和她送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礼物全部打包在一起,冲下宿舍楼,干脆利落的把这些垃圾砸近带着恶臭的垃圾堆。
之前还在惆怅如果真的分手了,我会不会看着这些回忆嚎啕大哭舍不得丢弃。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这些该死的东西留着只是破坏心情而已。就算再舍不得也要逼迫自己丢掉:这不仅仅是一些物品,更是束缚自己前行的历史的鬼影。如果我想要彻底忘记她,迈向新生活的话,断绝关系和丢掉全部的纪念品理所应当是第一件该做的事情。
我是带着极度的愠怒去整理这些东西的,以至于全过程我居然没有一点伤感和遗憾,丢掉后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就像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一般。
前女友有留下一切她曾经的追求者送她的礼物。交往初期我有点介意她为什么留着这些东西,她给我的答复是:“毕竟都是心意不好丢。”我也就没追究,也宽宏大量地表示她可以和那些追求者继续联系。
现在想想都是自己的纵容惹的祸。蹭鼻子上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既然讨厌她留着所有人送她的东西这个行为,我自己就更不能有一丝留恋。
“让他们全部进入焚化炉,被回收利用成化肥融入土地,最后被我全部踩在脚下吧!混蛋!”
我握着羊肉串在阳台大喊,身边的金总一边嚼着羊肉串,一边腾出手把乱蹦乱跳的我按在地上:“行了行了,听你发了一晚上牢骚了。吃肉吃肉,这女人,不值得你再浪费能量抱怨,断干净了就好。”
我把恶狠狠地把串子上最后一块肉撕下来,咽到肚子里去,然后灌了一大口——酸梅汁。
“这个时候不应该喝酒吗?”金总默默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各种饮料,甚至还有一瓶娃哈哈。
“可是我不喝酒啊。”因为一些因素我很讨厌喜欢喝酒的人。所以我坚持不怎么喝酒。
“特殊情况放纵一下也可以吧?借酒浇愁啊。酸奶不适合失恋话题吧。”金总也陪我一起喝果汁,“我感觉你是我身边唯一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了。”
“不……原则问题嘛。还是不能放松的。”我和金总干杯,然后马上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不是失恋,是分手。更准确的说是看透了一个渣女的血赚分手!”
“行行行,佩服老哥你。”金总拍了拍我的背,我们同时喝了一口饮料,气氛暂时缓和下来。停止进食后才感觉真是秋天到了,天台已经不适合大晚上上来谈心了——羊肉串冷的快。
我倒是一直处于大脑充血状态,差不多一个晚上都在骂个不停。感觉整个人的体温奇高,甚至可以在天台裸奔三圈,正面抗击降温。
“当时我们都很担心啊。怕你一蹶不振什么的。”安静了一会儿后,金总开口了。我哈着气,白雾将我们两个大男人围绕。
“因为当时你追你前女友的时候,不是还被拒绝了一次吗,你也消沉了……”
“就三天。”我接茬,再次强调,“就三天。”
“但是分手和这个程度不一样啊!”金总哭笑不得地提高了嗓门,“当时我们都反对你和这个人谈感情,哎,我就说啊,她会为了你放弃她的前男友,那么也可能为了其他人而放弃你。”
“鬼知道我是不是被绿了。”我没好气地低声抱怨。
“是啊!你现在连你是不是被绿了都不知道!你看你惨不惨?真的,换成我,我绝对崩溃啊。”金总揽着我的肩膀,再三叹气,“真的,我就觉得你早该分了,你看你,一个初恋,开始和结束都乱七八糟的,简直像个狗血的网络感情文!”
“……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白了他一眼,不过的确不是滋味:本来初恋应该是值得回味珍惜的记忆,我现在却只剩下无尽的的愤怒,“我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出轨,就算没有,她这过分的分手方式,我也绝不原谅,绝不!”
“哎,也确实惊到我们了。当时看你俩的婚纱写真出来,大家都羡慕的不行。看你们多恩爱啊。也觉得虽然你女朋友在你追她的时候态度暧昧过分了点,但是好歹过程都好。”金总边收拾周围的垃圾,边叹气,“谁看的出来你女朋友居然是这样的人。太恐怖了。真是刷新我三观啊。”
“前女友。”我再次没好气地纠正。
“好好,总之你状态还号就行。”金总捏了捏我的肩膀,“走吧,越来越冷了。咱回宿舍。”
“哎,梦梦,我一直觉得吧……”在我们分开的时候,金总突然叫住了我,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我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那种会考虑自己的语言的人。
“你啊,太坚强了。”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那不是好事。”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怎么说呢……就感觉没什么能真正伤害到你,完全想象不到你一蹶不振的样子。”走廊的灯光有点暗,我看不清金总的表情。
“但感觉也挺可怕的。我也说不出来怎么个可怕……我宁愿看到你大哭一场。但是这几天,我们都发现不了你的异样——除非你说了。”金总沉默了。
我们两人都僵站了一会儿,然后无言地挥手道别。
我将钥匙插进宿舍大门,开锁的咔哒声摔在瓷砖地上,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
“没什么不好的。”
“无论如何,人总是要前进的。”我呐呐自语,打开了宿舍大门。
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向我询问情况。我只是随便应付,不再费心解释。好在询问我的朋友基本都是社团里的人,对我这个老社长知根知底,不会被前女友几句胡言乱语迷惑。
总的来说,社长副社长分手的事情,舆论基本是站在我这边的。
前女友完全在我们的公共交际圈中销声匿迹了。不在朋友群中说话,不在空间里给我们的共同好友点赞。社团的集会活动有时会邀请我们这些退役的老前辈,她也从来没来过了。“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何种形象,而感到心虚咯。”发现这一点的我,没好气地这么想。但这可能和她本质性格有关——绝对不会因为“心虚”这个理由。
我忽然想起以前我办过一次读书分享交流会,主题是“重生”。但不知道为何到了后期,大家开始交流死亡的意义。讨论十分激烈,作为社长,我一时兴起,做了一个投票:
“你希望你死的时候是想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能够引爆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离世,为你默哀悲伤,为你降半旗,为你树立墓碑……”
“还是希望自己悄无声息地死去,不带给其他人任何困扰,不让其他人感到一点的悲伤,不希望任何人记住你?”
这是个很有趣也很深奥的投票,能反映出很多东西。
结果是一半对一半。
我、王姐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轰轰烈烈的死。
前女友则站在了我的对立面,选择了悄无声息的死。
我事后问她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她给我的答复是:“不想让其他人伤心。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
关系终止,恋情死亡,而选择彻彻底底销声匿迹的做法,和她当时对于死亡的选择和对我的解释,可能是一样的选择。
——我,非常讨厌她这样不想让其他人受伤的想法,这样过于圣母化的温柔,让现在我的作呕。
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受伤”“想让所有人都能够开心”的想法,导致的是她和所有对她有好感的男人保持着联系和暧昧。只要他们恳求她,她就会以一句“我不好拒绝,请你理解”为理由对我说,然后去做到“让所有人开心。”
但是让所有都开心的结果,是伤害了最不应该让他不开心的人。
——你是觉得反正是你男朋友,所以伤害不伤害无所谓是吗?
——她也许将男朋友列为自己的所有物了,然后在“自己无所谓,别人开心就行”的心理驱使下做出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让所有都开心的结果,就是你会伤害到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不开心。”我曾经无数次这样警告过她,她却从未改正自己的软弱。
至于现在,尚处于愤怒的我已经把她的软弱解释为水性杨花的冠冕堂皇的掩盖。
这只让我觉得恶心和愤怒。
所以,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人格缺陷的女人伤心而止步不前?这几天我日常还在背书,做英语,练琴——甚至开始了健身。
“消沉也没用,大哭更没用。与其做这些浪费时间又伤害身体有损形象的事情,不如好好生活,把自己变成更优秀的人。”我天天对自己这样说。
大实话,没毛病,完全正确,道理对那就去做,就这么简单。
——然后,我保持着对前任的愤怒情绪,度过了一个星期,迎来了计算机的考试。
我需要一个人在外面住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