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车外六人的头领大黑痣慢慢靠近马车的时候,下山道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白衣少年从马上飞起,眨眼之间来到了马车旁,使的竟然是武当梯云纵。
那少年面目俊秀,虽然略觉清癯,但神朗气爽,身形的瘦弱竟挡不住一股彪悍之意。
“在下武当张翠山,何人在我武当山下打斗。”看着倒地的一众镖师,心中一惊,不是有歹人上山了吧?
跟着大黑痣的五人都看向了大黑痣,大黑痣心中沉吟了一下,正主来了,不知后方是否还有武当诸侠,对着几人低声一句:“走!”几人立刻翻身上马,随大黑痣一起,张翠山少年英雄,心中不满,在我门前杀人,一句解释没有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拔出腰间佩剑,脚下梯云纵一踩,飞向大黑痣而去,大黑痣同样飞身而起,右手拨开张翠山长剑,左手画圆一掌印在张翠山胸口,这位倚天屠龙记主角的亲爹就被击退了,而大黑痣也是回身又跨在了马上,张翠山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大黑痣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翠山,右手不住微抖,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而后头也不转的与其他五人下山去了。
一瞬间的交手,两人都没有讨下便宜。
“什么时候中原武林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他不知道,此人名为阿三,是曾经叛逃出少林的一位火工头陀门下弟子,一手大力金刚指指力非凡。
下山的六人中的秃子问道:“三哥,怎么样?”
大黑痣轻轻地说道:“铁钩银画张翠山,名不虚传。”
张翠山看到六人远去,赶忙来到马车前,看到一地的横躺着的镖师,以及那个已经倒下的跃鲤镖旗,心中升起一阵悲哀,江湖险恶,可能是有人往山上送东西,有人劫镖。张翠山缓缓捡起镖旗,抖了两下,把浮灰抖落,只看那跃鲤仍然生气勃勃,又把它插回在了马车上。
随后又探了探众镖师的气息,但是每探一个,心中失望便多了一分,现在在他身前躺着的是一个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的镖师,看穿着,应该是个镖头,张翠山探了探他的口鼻,发现仍然是有微弱的气息,脸上大喜,将其缓缓抱起,准备放进马车中。
铁钩银画张五侠,当真是光明磊落,侠气凛然,纵使众镖师已经没有了声息,他也没有好奇去打开这些镖师押送的马车,他知道这些镖师用生命坚守着自己的职业,纵使这些镖师武功差劲,但是他依然敬重他们。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把断臂的镖头放进马车,却看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俞三哥!”张翠山赶忙将断臂镖头放在了俞岱岩身边,急切的喊道:“俞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俞岱岩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看到张翠山之后眼中的喜悦丝毫没有掩饰的往外冒着。但是瞬间又想到了肖远,那个用生命提醒众人的少年,眼中再次爬上了失落之情。他知道,一个孩子,在承受那样的攻击之后,定然是活不了了。
张翠山看到自己三哥无法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心下悲哀,莫不是刚刚那伙人夺镖伤人,把俞三哥伤成这样了。
俞岱岩眼睛一撇一撇,努力地给张翠山打眼色,嘴巴费力的往左边抽着。张翠山不知何意,但是凭借师兄弟多年的默契,还是伸手探了探俞岱岩的左侧身下,只摸出了一个夜壶。
“三哥,是这个吗?你要解手?”张翠山拿着夜壶询问俞岱岩。
俞岱岩心中大怒“蠢材!”只是,中毒的他说不出来,如果能说出话来,他一定把张翠山骂个狗血淋头,张翠山很快读懂了俞岱岩眼中的怒意,知道自己会错了俞三哥之意,老脸一红,那既然不在马车上,那一定在马车下。于是张翠山赶快下车,在马车的左侧找了找,什么都没有,想到俞三哥眼神中的坚定,张翠山知道定然是有什么的,于是他往前又探出七八步,这一次,他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少年,只是这个少年口鼻眼耳中俱满是鲜血流出,但是张翠山却依然在少年的鼻腔下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于是赶忙将少年搬回马车,俞岱岩看到张翠山抱着肖远回来了,心中关切,张翠山赶忙给三哥解释:“这少年虽然七窍流血,但是还活着,气息也没虚弱,血气旺盛。”
俞岱岩听到这句话心中定了神,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张翠山不敢耽误,立马驾着马车向山上赶去。
今日元天顺帝至元二年四月初九,武当张三丰九十大寿。
当天一早,紫霄宫中便喜气洋洋,六个弟子自大弟子宋远桥以下,逐一向师父拜寿。只是七弟子之中少了个俞岱岩不到。张三丰和诸弟子知道俞岱岩做事稳重,到南方去诛灭的那个巨盗也不是如何厉害的人物,预计今天能够按时赶到。但等到正午,仍不见他人影。众人心中有些不耐。
张翠山与俞岱岩关系最好,于是说道:“弟子下山接三哥去。”哪知他这一去之后,也是音讯全无。按说他所骑的青骢马脚力极快,但是众人等了三个时辰仍不见张翠山回山。大厅上寿筵早已摆好,红烛高烧,已点去了小半枝。众人都有些心绪不宁起来。六侠殷梨亭、七侠莫声谷在紫霄宫门口进进出出,也不知已有多少遍。张三丰素知这两个弟子的性格,俞岱岩稳重可靠,能担当大事,张翠山聪明机灵,办事迅敏,从不拖泥带水,到这时还不见回山,定是有了变故。宋远桥望了红烛,陪笑道:“师父,三弟和五弟定是遇了些许不平之事,所以出手干预。师父常教训我们要积德行善,今日你老人家千秋大喜,两个师弟干一件侠义之事,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寿仪啊。”张三丰一摸长须,笑道:“我八十岁生日那天,你救了一个投井寡妇的性命,那好得很啊。只是每隔十年才做一件好事,怕不是叫天下人等得心焦。”五个弟子一齐笑了起来。张三丰生性诙谐,师徒之间也常说笑话。四弟子张松溪道:“你老人家至少活到二百岁,我们每十年干桩好事,加起来也不少啦。”七弟子莫声谷笑道:“哈哈,就怕我们七个弟子没这么多岁数好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张翠山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师傅!师兄!”紧接着就是哇哇的大哭声。
一个穿着道袍的门童快步跑进来:“师祖,五师叔带着一辆马车来到紫霄宫门前。”
众人心中一惊,怕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吧,赶忙起身前去查看,这一看可是了不得。
今天本是张三丰九十大寿,一个欢喜的日子,但是迎来了一个噩耗,俞岱岩被人重伤,身中剧毒,以至于体不能动,口不能言,武当山脚下发生数人械斗,死了两个镖头和四个镖师。这是对一代宗师张三丰的挑衅,张真人震怒,武当诸侠震怒,武当震怒!宋远桥当即命令武当门人严查何人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