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森天,初进林时还有路,路旁尽是半人高的荆棘刺,越往里走便越觉出一股凉意,树一颗比一颗高,渐渐的便没有了路,地上尽是的腐枝枯叶,层层叠叠,踩上去鞋底便会塌陷下去,
南芜走了很久,初时还能听到鹿呦呦跟余年的笑骂声,现在却连地上被踩踏的痕迹都见不到了,抬头只能见到粗大的青黑色树枝,郁郁葱葱的树叶,正午的阳光从缝隙里刺进来,穿过枝叶,映在枯叶上成了一点一点碎裂的光斑,南芜极少动用灵力,此时却顾不得了,她突然意识到九澜宗划出的试炼地正在这附近,他们三人并不打算进入门派,若因此搅乱了人家的宗门试炼可就不好了。
她取下头顶木簪,注入灵力,木簪尖端便延长成了一根火红色细细的长鞭子,伸出手鞭子便自动落在她手里,南芜引导灵气至脚上的云靴顺着赭戈鞭的牵引往深处飞奔而去。
鹿呦呦早就捉住了长耳兔,她带着余年在密林里左转右转往自己放置阵盘的山洞跑去,必须趁着凤唳焚息花成熟,涅槃火熄灭之时赶紧摘下,不然阿芜还不知道要病几年,那山洞已经接近余山深处,阿娘平时不许自己来,更何况最近山里这么多人,阿娘不在家,为着安全,阿芜定也时不许的,她一定要趁着阿芜追上来前赶紧摘了,两人头顶的木簪子还在不停的颤,鹿呦呦索性把木簪化作鹿璃月轮在前面开路,余年也时不时用昆吾剑砍断身侧探出的树枝,两人全力奔跑了近一个时辰,停在一处树木莫名稀少的小石林里,一块人高的大山石立在边缘处,周围具是红色的燃露桐,两人撑着树干呼呼的喘着气,
“呦,呦呦,”
余年撑着树干弯着腰用袖子抹汗:
“你说的那山洞在哪呢,天都快黑了,赶紧摘了回去吧,我们这么久没有给阿芜回音,我看呀,你这回不管是叫好姐姐,还是好糊糊,都,都不管用啦!”
鹿呦呦对着大山石打了几个手诀,那大山石便缩小成了一个黑色巴掌大的阵盘,其上的灵石灵气黯淡刚取下来便碎成了渣,拨开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枯藤便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好险”
鹿呦呦拍了拍胸口:
“还好我当时舍得下血本,给阵盘安的是中品灵石,否则定是撑不到现在了,小年子,上,姐姐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上古神根。”
两人弯着腰往洞内走去,起初是黑黝黝的看不清脚下的路,磕磕绊绊的,越往里走石壁上竟慢慢有了光,余年趴在上面看了,原来是石壁上附了一层浅红色的粉末,像是坊市上卖的胭脂水粉,两人急着去摘凤唳焚息花,来不及细看,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刻钟,终于走到山洞尽头,那凤唳焚息花长在正中间,正赶上它成手之际,金色的火焰开始变幻,时而团成圆形,时而化作凤凰作泣血之状,如此循环九次,那火焰便慢慢熄灭了山洞再一次回归黑暗,山壁上的粉末也没了光彩,鹿呦呦从鲛纱取出两粒夜明珠,小心翼翼的上前用炎玉盒撞断那花茎,趁它往下掉时接住了凤唳焚息花,两人一人握着一颗夜明珠往山洞外面退去。
刚跨出洞外,一只火球便砸在余年脚下,余年忙跳开,鹿呦呦此时也从洞口出来站直了身子。
“小子,把你手里的剑给我瞧瞧,哟,还有个小姑娘,那个,你手里的盒子也给我丢过来”
”刚刚这里红光大盛,定是有了异宝现世“
“我们赶来此地,除此二人并无其他,宝物定还在他们手里”
“我观那小姑娘手里的尽是上品的炎玉做成,光这盒子便价值三百灵石,里面的宝物定是火系的,陈兄刚好是火系单灵根,且不日后便是九澜宗内门弟子,陈兄,这莫不是天赐之宝啊”
山洞外站着六个十几岁的少年,个个一脸的不怀好意,最中间一个穿着一身黄色的锦袍,衣襟是金线兰打底,上绣着盘龙纹,这是大陈皇族的皇徽。
鹿呦呦不为所动,慢吞吞把炎玉盒放进鲛纱里,鹿璃月轮滴溜溜的在手腕处打转:
“姑奶奶我身上的宝物多着呢!你倒是说清楚点明白,本姑娘便赐给你了!”
余年侧过身跟鹿呦呦背靠着背,他看不出对面六人任何一个的修为,说明他们修为都比他高,而且他引气入体不过十日,平日里所学的剑招也并未用灵气施展过,他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居中的陈煊一脸阴鸷:
“少废话,把刚刚那个炎玉盒交出来,我便放过你们。”
刚刚这附近突然红光大盛,甚至连洞口边缘的叶子都被燎的卷曲,让他知道那炎玉盒里的东西绝对是个大机缘。
“陈兄”
陈煊身旁穿蓝色衣服的人说:
“我看他们的武器颇为不凡,还有那小姑娘腰间的鲛纱,我只听闻有储物戒指储物手镯,乾坤袋的。可没有见过有还能用纱做储物器具的,定不是寻常物啊!”
”狗东西挺有眼光啊“
鹿呦呦感觉到鹿璃月轮小幅度的颤了一下,便知道南芜应当就在附近了,她其实也有一点怕,虽然整日修炼,却真真确确还没有同人交过手,对面有两个跟她一样炼气九层的,还有一个六层的,两个五层,这下好了,阿芜来了,她就不怕了。
余年用手肘捅了下鹿呦呦的腰:
“不许学我阿姆骂人。”
“不识抬举,上,除了那炎玉盒是我的其他的谁拿到归谁“
话刚落音,对面除陈煊外另四人便各自取出武器往前逼来,
鹿呦呦瞅着空隙用力把余年推出包围圈:
“本姑娘的东西是好拿的吗?阿年哥哥你小心了,”
说完便把鹿璃月轮往一个练气五层的身上砸去,自己扯过山壁上的古藤用脚在山壁上一蹬从四人的头顶飞了出去,把灵气注入云靴拖着余年胳膊就往前飞去,余年佝偻着四肢让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碰到周围的树枝而给鹿呦呦增加负担。
练气五层的正是穿蓝色衣服建言要鹿呦呦鲛纱的曾远,他是镇南王世子陈煊的表弟,自小跟陈煊同吃同住,自诩皇亲国戚,陡然看到一个手镯一样的月轮越变越大砸向自己时突然变成石磨一般大小,平时只要摆出表哥的身份便让别人服服帖帖的,哪见过真动手的,一时吓傻了,嘭的被砸了个正着,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那个女孩也是练气九层,不能御气飞行,是她脚上的靴子,试炼期间所有人除了能带一把自己的武器其余的都不许带,她竟还穿着法衣法靴,肯定是误闯进来的不是九澜宗的试炼弟子,她还带着一个人,跑不快,我们追“
鹿呦呦架着余年朝着南芜过来的方向飞,不过飞出一里地便跌落在地,两人回头看去,那几个人竟提着刀剑追了过来,两个人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要跑,一把剑便被甩过来插在鹿呦呦脚尖,剑柄还在微微晃动着。
五人围成一圈,剑尖对着两人,陈煊揣着气道:
“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刚刚不是能耐的很嘛!”
鹿呦呦召回鹿璃月轮欺身撞了上去,余年也挥着昆吾剑迎敌,陈煊让曾远一人去对付余年,其他三人围着鹿呦呦你来我往,自己则在远处时不时丢一个火球往鹿呦呦跟余年身上丢,
鹿呦呦虽未曾跟人正式打斗过,但从小也是从阿娘的棍棒下躲过来的,她从小身体便比旁的人结实,一家人也都极少动用灵力,凭的都是身法,而她就厉害了,她凭的皮厚来躲过阿娘的“教导”。
她一边用鹿璃月轮去缠那个练气九层的,一边欺身近前去跟两个五层的肉博,陈煊的火球术扔过来时便往他们身后躲,十几招后竟是打的如鱼得水,风生水起,越打越兴奋。
余年就惨了,用了灵力他还没有剑术心法,只得抡着昆吾剑左砍右劈,曾远被鹿璃月轮砸的面子落地,此时正是恼怒之时,他用剑在余年身上时不时划出道道伤痕,却又不伤着要害,看着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剑便刺进余年大腿,余年痛的大喊,
鹿呦呦听到余年惨叫,她个子矮被围在中间看不清楚余年状况慌乱起来回头喊道
“阿年,你怎么了?”
曾远转动剑柄,看余年痛的不住大喊,看鹿呦呦竟慢慢突出包围,忙从储物袋取出一个纸袋往她面上撒去,鹿呦呦直觉不好欲往后退另外三人的剑恰恰逼了上来,一团粉末扑了个正着,瞬间便觉得身体虚软,身体里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灵气,想闪开身后的剑也提不起劲,
呲,呲,呲三把剑同时扎进鹿呦呦背上又身体里往上划了出去,血顿时便把浅青色的菱纱裙染了个透,鹿呦呦一时间竟忘了痛
“完了,阿芜给我绣的鹿角花,这得要多少个除尘术才能弄干净,这下她是真的要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