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谈话已过去半旬,周边不断有修道之士来到村里,南芜也看不透别人修为,只看到那些大人把带来的小孩送进余山,便都在山脚下歇下,有好些人随手铺了块皮毯,从随身乾坤袋里取出些玉瓶书籍药草之类的摆起了摊,有样学样,不过几日竟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使得昔日有些偏僻的下山余村变得人声鼎沸喧嚣不已,可能是此次遴选弟子人数过多,九澜宗早半年前便在余山外围与中心处布下禁制,留在山外看顾试炼的是筑基期的小弟子,大陈皇族也派了不少军队在外维持秩序,是以,集市上虽则偶有小争执,也很快平息。
鹿呦呦确一日比一日焦急,上月底,她在山里追兔子的时候跌在一个山洞里,那洞往里不知道多深,发现了一株灵药,通身血红,被包裹在一团金色火焰里,那火焰形态状似凤凰泣血,分明就是阿娘说过的凤唳焚息花,且看那火焰颜色怕是有九百多年,相传那是洪荒神裔古凤涅槃时精血所化,不仅含有一丝古凤血脉之力,更有涅槃之火形态,千年才算成熟,属九品灵药,对旁人可是天材地宝之中的极品,对火系灵根的人更是有造化之功。
鹿呦呦是不懂为何这样近乎十大上古神根的凤唳焚息花会开在余山外围接近中心的地方,但是,她很清楚的记得阿娘曾说过南芜要彻底医治,光每日调理可还不够,必须练制九天丹,而凤唳焚息花便是主药,阿娘三年前起便四处寻访,但此药难得,多是世间绝品,可遇不可求,上次阿娘回来,说话到很晚忘记跟她说,第二天她起床时阿娘又走了,鹿呦呦算算知道近几日那株凤唳焚息花要成熟,她才想起来,她虽放置了阿娘的迷踪阵盘,等闲人是看不出痕迹,但却必须在成熟那一刻采摘,不然就会立马化为劫灰,若能采摘下当即开炉炼丹是最好,若不能,也必需用炎玉盒盛装,且只能保存九日,九日后药效便会散尽。
鹿呦呦为自己没能及时告诉阿娘,懊恼的扶着院门撞头。
“怎么了,魔怔啦”
南芜在槐树下折了一串槐花,手指跟槐花近乎一样的白。
“阿姐,我们去逛集市吧,上次藏西散人说今天会有好几十种极东之地才有的药草,我们叫上阿年一起去看看。”
不等南芜应声,鹿呦呦拉着她手便出了门,拔了南芜发顶墨色的木簪,与自己头顶的并在一起用手指弹了弹,便又插了回去,不过几个呼吸间,便见从村头的院门口里余年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支外形做成剑的木簪,这是听闻他们三人结拜,朱珊特意四处寻来奇珍异宝给他们炼制的可成长灵器,还用了诸多昔日精藏,很多炼器材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依照三人习性绘制了灵器图样属性加成,甚是耗费了一番心血,既可三合为一,又可一分三,相互之间互有感应,三人滴血让灵器认主,鹿呦呦的鹿璃月轮,南芜的赭戈鞭,余年的昆吾剑,不注入灵气时便都是一支乌木簪子,十日前余年终于引气入体不过七日窜到了练气二层,金系单灵根,名不虚传,这才从鹿呦呦手里“认领”回去。
天气开始转暖,三人挤成一团,一个个摊子看过去,因有九澜宗坐镇,朱珊平日也都多是棍棒教育,是以并未出门历练过的三人也并不惧怕,摊主多是散修,虽说修为泛泛,为人却大多世故,见着三个半大小孩要么热情的招呼要么也就是不吭声随便他们看,常在外行走与人交道的怎么会看不明白,那男孩也就算了,穿的灰蓝色短打跟这边上村子的小孩一般无二,可那两个穿一样浅青色菱纱裙的女孩,一眼看过去便不一般,大家族里也不一定能养成这样的灵气十足。
三人一个摊一个摊的挪过去,时不时接头交耳一番,挪到山根脚下藏西散人处时太阳高挂已是正午时分。
摊主太过懒散,布都懒得扯一张,地上杂乱的放着几十株灵药,边上另有几块红色石头,几本书,凌乱的散放在草地上。
鹿呦呦扯着南芜蹲下用手扒拉开灵药:
“阿姐,看,这灵药阿娘好像都未提过呢,”
南芜看余年也蹲在一边,看到灵药放的乱七八糟杂驳一团皱着眉习惯性的理清灵药根叶,不由的失笑,除去少数几株认识,其他的竟连灵丘本纪里都没有记载,南芜把它们挑出来问:
“道友可否能跟我说说这些灵药的称药性?”
“小仙子今日又来看灵药啦”
藏西散人跟鹿呦呦打了招呼:
“这是早几年在极东之地采的,此次为着我的小孙女进九澜宗存点灵石才拿出来售卖,这可都是俟河之野才有的灵药。”
藏西散人拿过南芜挑出来的一把灵药说道:
“青色带珠根系的是藏露草,以根部上挂的青珠入药,可促进木系灵气吸收,若是根部上挂了十颗珠子,那可是传说中的大药,听闻是可以祛除灵根杂质,”
“这是竭血草,误服会让人气血虚弱,血竭而亡,”
“附骨花,吸食骨髓,取代人骨,”
寒冰磷,多见于祛除火毒,也可炼制冷硝散,属性极寒……小仙子啊,我并不是炼丹师,不然我就自己练成丹药了,那价值可就不一般了,这些呢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对不对我可是不负责的。”
藏西散人用手捻了捻仅剩的几根胡须:
“你若全要的话价格我也不给你定高喽,除藏露草一千下品灵石外,其余的一百一株,”
鹿呦呦从藏西散人手里接过灵药丢在上:
“不确定药性还这么贵,散人啊,你可不地道啊,阿姐我们走,”
说罢便拉着南芜起身准备离开。
藏西散人双手啪的一合掌:
“哎呦,小仙子喂,这这这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这这可以讲的嘛,那便宜点,你在看看要哪些?我再给您好好算算?”
南芜把所有的灵药团成一团:
“五百!炼丹我倒是会的,我也就买个新奇。”
“九百!这可是俟河之野的东西。”
“六百,你都放这么久了还又没又药效还不知道呢。”
“八百八百再不能少了,这我可是用上好清灵玉保存的,药效流散那不能够。”
“七百!”
鹿呦呦从余年怀里取出一个土黄色储物袋递给方散人:
“放那么几年了,又不知道药性,说是俟河之野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哪条路边扯了把野草,只有七百,卖不卖一句话!”
“那就七百吧,您放好心,绝对不会是野草,”
方散人一脸痛心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又堆起一脸笑:
“惠顾惠顾,要不再看看别的呀,看这烈焰石,虽则不甚通透,但是大颗啊,还有这灵药大全,阵法大全,炼器基础四十九式,这可是我们小修士必备啊,”
南芜把药草收进鲛纱里又拿过最大的那颗烈焰石,取出来一颗莹润的养灵丹递给方散人
“哎呦呦,这可是上品的养灵丹了,我那小孙女试炼出来正正好需要,那烈焰石常见,老道可要多谢仙子了。”
方散人芒接过丹药赶紧拿出青玉瓶小心收好。
三人便离开摊位,随便转了转便来到山脚,鹿呦呦从鲛纱里取出来一条青灰绘云纹皮质革带递给余年:
“小年子哎,别苦着脸,这凌云带,才是姐姐送你从此踏上修行之路的礼物,那储物袋是给你临时用用的,”
余年接过革带,凌云带颜色与南芜鹿呦呦的极为相近,余年用眉心血使革带认主烙下神识,把它小心的系在腰间,与余年身上的灰蓝色短打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南芜用神识查看鲛纱,雀暇志,灵丘本纪是炼丹的,术三百,记录常见常用术法,各种剑法剑招剑诀零零总总的五十几本都临摹给了余年了,另有蕴神丹三十五瓶,阿娘炼制的迷踪阵盘一个,隐息阵盘一个,外加灵药一大堆,余年是金属性单灵根,又只对剑之一道情有独钟,南芜索性取出术三百,三十瓶蕴神丹外加一个隐息阵盘递给余年背着手道:
“余道友小小年纪,仅十日进二层,这是姐姐赏的……”话未说完自己现先笑了起来。
余年湿着眼睛很是配合:
“谢姐姐们赏,小年子终身都是姐姐们的了!”
鹿呦呦也拿出来一个迷踪阵盘,又取出一个土黄色储物袋递给余年:
“这是一千下品灵石,给的你的,这可是我跟阿芜炼丹炼器从阿娘那里兑的,你说说你,没有姐姐们你可.......”
话未说完便看见林子边一只大白长耳兔蹬的从眼前跳过去,鹿呦呦等不及余年接过便把手里的东西一甩边跑边大喊道:
“啊,我的我的,我的红烧麻辣清炖香焖兔……”
余年立马蹲下捡起阵盘跟储物袋塞进怀里冲进林子:
“哪里哪里,捉住它……”
一溜烟两人便不见了身影,南芜摇了摇头,沿着踩折了的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