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来到吴郡大牢,回想起当初正是在庐江大牢与午言相识。再后来,因为孙策杖刑陆绩,午言带陆绩回陆府,由此与陆府交好。从往日相处来看,午言明明是个豪爽、仗义的老大哥,怎么突然成了血口喷人、陷害忠良的奸人?
陆逊正思索着,吕壹突然闯入牢房,大手一挥,身后四人又将陆逊架起。陆逊被带到了刑房,每座大牢都会配置的刑讯犯人的场所。
陆逊自然认得刑房,尚未用刑,已然被吓得双目圆睁,大声喊道:“吕壹,你想干什么?”
吕壹嘿嘿笑道:“我家主人是谦谦君子,才会听你胡说八道。我吕壹只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你若是不招,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陆逊道:“我与仲谋都解释清楚了,此案疑点颇多,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陆逊,你要我招供什么。”
吕壹怒道:“哼!休要与我狡辩!看来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不给你用刑是不会招了。”说完,吕壹一个眼色,那四个爪牙已将陆逊绑在架上。然后吕壹拿起鞭子狠狠抽打起来。
陆逊一介书生,哪里经受过如此毒打,硬着头皮挨了七八鞭,便痛晕过去了。吕壹命人泼水唤醒陆逊,然后狰狞地问:“还不如实招来!”
陆逊奄奄一息道:“陆逊,冤枉。”
吕壹气急败坏道:“看你嘴硬到几时!”说完,继续鞭笞陆逊。
话分两头,陆府前被陆逊问话的小贩,见吕壹不怀好意地将陆逊带走,猜想不是好事,待到吕壹等人走远,偷偷到陆府寻找陆绩说明来由。陆绩得知后,拿了点碎银谢过小贩,然后紧急召集陆氏族人去孙府要人。
待到吕壹从吴郡大牢回到孙府,孙府大门人满为患,足足有七八百人之多。吕壹认出其中有陆氏族人,料想是陆家来要人了,于是一边往里面挤,一边嚷嚷道:“做什么,做什么,召集如此多人来孙府,难道要造反不成!”
待到吕壹挤到孙府门口,见到孙权正在与陆绩交涉。吕壹逮到一个空档,上前与孙权耳语道:“陆逊嘴硬,鞭笞至今,晕厥了四五次,依然拒不承认。”
吕壹小声耳语,确保旁人无法听见,但他却不知,陆绩通过口型已然明了。陆绩顿足怒道:“你们居然动刑,还将伯言打晕四五次!”
陆绩一语,好比晴天霹雳,陆氏族人顿时炸开锅,纷纷讨要说法。孙权亦是始料未及,见众怒难平,一脚踹倒吕壹,怒斥道:“你个狗奴才,我早知伯言蒙冤,只是苦于缺少证据证明其清白,故而将其暂时羁押在大牢。我怕狱卒怠慢,才吩咐你好生照顾,你怎敢对伯言行刑?”骂完,又上前踹了吕壹数脚。
陆绩也是聪明人,早看出孙权不过是为平复众人怒气,才脚踹吕壹,故而冷眼旁观,不做声响。孙权见无人来劝解阻挠,只能拔出佩剑,怒道:“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今日我就杀了你,给陆家一个交代。”
陆绩见孙权的架势,大有假戏真做的意思,正欲阻拦,一人先开口道:“孙小将军息怒。我带了神医华佗,来为孙将军诊治。”
来者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正是庞统庞士元。身后跟着一大夫打扮的清瘦老者,正是神医华佗。孙权连忙作揖道:“有劳士元,有劳华神医了。”然后又朝吕壹呵斥道:“还不快带神医进府为兄长诊治。”
吕壹自然知晓,这是孙权给自己走脱的机会,于是翻滚起身,指引华佗入府。陆绩正要叫住吕壹,却被庞统抢先道:“孙小将军军务繁忙,加上如今非常时期,士元不才,恳请为将军分担丝毫。”
孙权听出庞统意有所指,加上如今陆氏族人闹上门来,不好收拾,于是就顺势道:“今有大案一件,非士元不能断案也。”于是,孙权将行刺孙策之案,交由庞统全权处置。
庞统先跟陆绩耳语道:“公纪若能信得过士元,请将陆氏族人散去,士元今日就将伯言带回陆府。”陆绩向来仰望庞士元大名,既然他亲自作保,自然是信得过,于是就带着众位陆氏族人各自散去了。孙权见状,心中不禁感叹道:“庞士元不愧‘凤雏’之名,只言片语便平复陆氏族人怒气,将众人遣散。”于是,孙权将先前掌握证据、线索全数交给庞统。
庞统先到吴郡大牢,将陆逊放出,命人送回陆府。待到华佗给孙策诊治完,便带着华佗去陆府,替陆逊疗伤。陆逊知道华佗看过孙策,于是颤抖着问道:“请问华神医,孙将军伤势如何?”
华佗一边为陆逊清洗伤口,一边回答道:“孙将军身中十数刀,刀刀深可见骨,出血严重。幸亏未伤及内脏,先前军医又处置得当,故而无性命之忧。”
陆逊又问道:“有后遗症否?”
华佗笑道:“伤了几处经脉,我已将其接好。只要好生调理,平心静气,戒酒戒色,不出半年,即可痊愈。”
陆逊听说华佗会接经脉,兴奋道:“吾叔有脚疾,乃当年关陵穴被杖刑导致,不知能否劳烦华神医诊治一番?”
华佗迟疑片刻,道:“先给公子上药,而后再看令叔。华佗必当尽力而为。”
待到华佗为陆逊上完药,然后给陆绩看脚疾去了。此时庞统来到陆逊床头,道:“如今士元奉命查行刺孙将军一案,不知伯言能否回答士元几个问题?”
陆逊道:“今日幸得先生相救,感激不尽。孙将军之事,逊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庞统作揖道:“如此,先谢过了。”庞统接着道:“听闻伯言差心腹韩扁到许昌,可有此事?”
陆逊点头道:“众所周知,袁曹之战将决定天下大势,有识之士无不关心。为求尽快得到北方消息,故而遣韩扁至许昌。”
庞统点头道:“那伯言最近一次收到韩扁书信,是何时?”
陆逊仰头回忆,道:“一个月前。书信就在书房,若先生需要,可命人去取。”
庞统摇手道:“不必不必。”庞统心想:一个月前,曹操刚刚在延津大胜,尚未退守官渡,看来陆逊此前并不知情。
然后,庞统又问起午言,陆逊皆有问必答,毫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