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孙策平定庐江之后,回吴郡稍作休整,然后就屯兵于丹阳,欲趁曹操、袁绍僵持之时,北上许昌,迎取汉帝。
先前袁绍围白马,孙策欲出兵,先接孙权书信,再收周瑜密报,皆是劝阻他切勿急于出兵,而是等到袁曹在官渡决战之时。孙权、周瑜,皆是孙策最信任之人,两人同时劝阻,他不得不从长计议。这日,孙策接到前方细作传回密报,得知曹操已退守官渡。孙策喜出望外,期盼以及,终将如愿以偿。于是当即下令,整顿兵马,明日一早渡江北上。
一切吩咐妥当,孙策依然意犹未尽,于是唤来心腹午言:“今日心情大好,我欲往丹徒狩猎,你却准备一番。”
午言领命,欲去,被孙策叫回,孙策道:“把舅父也一同叫上。”自从孙策将袁术从弟袁胤驱逐之后,由舅舅吴景担任丹阳太守。既然有心思狩猎游玩,自然要叫上舅父。
午言作揖道:“是!”然后便退出了。
丹徒乃丹阳郡下一县,城外有茂密丛林,林内有诸多野兽,实乃不可多得的狩猎场所。往年春季,孙策皆会特地来此狩猎。今年孙策虽然屯兵丹阳,但一心想着北上,反而未曾前往丹徒。今日即将得偿所愿,心情大好,故而决定再去丹徒狩猎。
来到丹徒,孙策与众人玩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一四不像从林中一闪而过。麋鹿,因角似鹿非鹿,脸似马非马,蹄似牛非牛,尾似驴而非驴,故而古时称四不像。四不像因其稀少,被古人认为祥瑞之物。孙策见了四不像,想到马上要挥军北上,若能得之,必定功成。于是孙策不顾他人,快马加鞭,直取四不像。
孙策胯下乃千里马,非凡马所能追赶。加上孙策快马加鞭,众人更是望尘莫及。待孙策追近四不像,搭弓瞄准,正欲一箭射出,却先听见箭羽之声,迎面扑来。孙策身手矫健,侧身一闪,躲过弓箭。孙策正欲反击,胯下快马已中绊马索,被绊到在地。孙策顺势翻身而起,十来个杀手已持刀追到,将其团团围住。孙策人称小霸王,面对十数个杀手,毫无惧色,拔出佩剑,与其一阵厮杀。
这些杀手俨然也是身经百战,个个武艺高强。而孙策也不愧小霸王名号,愈战愈勇,面对十数个杀手围攻,反而渐渐占得上风。正在此时,丛林后闪出一人,孙策以余光一撇,方知是午言赶到。孙策心想:午言武艺高强,必胜无疑矣。岂料,午言一刀砍向孙策,孙策躲闪不及,俊俏的脸蛋被深深划了一刀。
孙策诧异道:“午言,你……”
午言道:“孙策,你德不配位,暴戾无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完,午言使一个颜色,众杀手一同上前与孙策厮杀。
由于对方人多势众,孙策又有伤在身,渐渐力有不逮,身上又中了几刀。正在孙策以为将死于此地时,吴景带着人马赶到。
原以为午言等人会知难而退,岂料午言大喊道:“为报公子知遇之恩,置孙策于死地,在所不惜!”说罢,众杀手上前,又将孙策砍上数刀。
幸亏吴景所带均是精兵,上前一阵冲杀,便将毫无阵法可言的众杀手击退,保住孙策。然后吴景又一通指挥,已将众杀手团团围住。可惜诸位杀手誓死不降,纷纷战死,最后只有将午言一人活捉。
吴景将孙策带回丹阳,请军医医治。又命人搜查众杀手,一无所获。而在午言身上,却搜出两封书信。一封书信,乃韩扁手书,即前文所提书信。另外一封,乃陆逊笔迹,写给午言,内容大致如下:今日获韩扁密报,曹公欲退守官渡,与袁绍决战。孙策,乃曹公所患也,与陆氏亦有世仇,请兄长除之。
当陆逊从孙权处获得此信,心中疑窦丛生。他方才明白,为什么孙权会如此无礼,甚至是失了理智。最敬爱的兄长,突遭变故,身受重伤,任谁也难保持心智。于是陆逊不急不缓,作揖道:“仲谋,孙将军之变故,逊实在不知。明显,此事是有人嫁祸于陆逊。”
孙权甩手哼道:“哼!你陆逊不过无名小卒,嫁祸于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孙权已查明,那十几个刺客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价格不菲,绝非午言所能承担。从两封书信来看,陆逊勾结曹操,欲除去孙策而代之。买通午言,耗巨资雇佣杀手,趁孙策狩猎之时行刺。
但孙权也没说错,谁会嫁祸给一个无名小卒,而且是弄出如此大阵仗。陆逊解释道:“为何嫁祸于逊,吾尚未想通。但此时疑点诸多,请仲谋三思。”
孙权问道:“有何疑点?说来听听。”看来孙权也是心中有疑惑,故而主动问起。
陆逊道:“若是我指使午言行刺,何必亲手书写,留下笔迹,这岂不是自留把柄?其次,午言为何将如此机密信件随身携带,而不是阅后即焚?依仲谋之言,吴将军赶到之时,午言本可全身而退,却执意置孙将军于死地,岂不是故意而为之?”
此事疑点甚多,陆逊仅仅点明三点,孙权大有茅塞顿开之感。午言不求全身而退,显然是为求被捕,为了身上书信被搜出,为了嫁祸陆逊。但是午言与陆家交好,这是吴郡之人皆知,他又为何要执意嫁祸陆逊,哪怕牺牲自己?那两封书信也的确可疑,像极了伪造。但是韩扁字迹丑陋,欲要模仿却也不易。而陆逊颇通书法,龙飞凤舞,更是难学。但观那书信,神行具备,若非陆逊手书,难道是鬼神之作?孙权来回踱了几圈,心中已然相信陆逊无辜,但又无法确定,甚是苦恼。于是大手一挥:“来人,将陆逊带到府衙大牢。”
“是!”堂下诸将士得令,将陆逊生生架起,带到吴郡府衙去了。
孙权心中念及陆逊先前所受怠慢,今次又多半是冤枉,甚感不安,于是叫来吕壹,指着被架出门的陆逊,吩咐道:“多加照顾。”
吕壹似乎听出弦外之音,嘿嘿道了一声“是”,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