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孙策闻黄穰之名,面露惊色,究竟黄穰是何人?原来早在十数年前,江东少数民族与汉人杂居,由于深受官僚、地主的压迫与剥削,黄穰带领少数民族及汉族贫民起义反抗,世称“黄穰起义”或“黄穰之乱”。最鼎盛时期,黄穰带领十余万起义军,攻占四县,名噪一时。后来陆康任庐江太守,整顿吏治,与民生息,颇有政绩。反观黄穰起义军,虽然攻占四县,却管理无方,导致内乱频生。百姓非但没有因为起义而安居,反而因起义而不能乐业。值此危急存亡之际,黄穰毅然向陆康投诚。投诚条件,只有两个:一、给起义军活路;二、给百姓活路。针对第一个条件,陆康接收起义军,并将其改编为正规军。对于不愿从军的,赠予田地,解甲归田。甚至有少数不愿从军,又不愿务农者,允许他们重归山寨,只要不祸乱乡里,承诺任内不剿匪;针对第二个条件,陆康承诺轻徭薄役,与民生息,并邀请黄穰为郡尉,一来监督自己是否履行承诺,二来黄穰有名望,善领兵,实为郡尉难得人选。
“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提他做甚?”黄穰嘴上虽然是满不在乎,心里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十几年后,依然有人记得自己的威名;惊的是,孙策不过区区二十岁,居然知道十几年前的往事。其实孙策本是吴郡人,当年黄穰起义,孙策之父孙坚曾领兵平叛,由于黄穰人多势众,虽然偶有小胜,终不能平定。孙策从小跟随父亲南征北战,治军之事、用兵之道,耳濡目染。对于父亲的对头,虽知之不详,却也有耳闻。如今,遇到黄穰,心中念及先父,又想到自己屈居袁术账下,不禁悲从中来。
孙策这一走神,被陆议敏锐的捕获到了。陆议趁机打起官腔道:“后将军借粮之事,实非下官所能决定。待到陆太守回付,下官定当禀报。”
孙策施礼道:“既然如此,末将在此先行谢过,静待佳音。”
陆议又道:“孙将军舟车劳顿,请先去客房歇息。”
孙策摇手道:“军情紧急,末将需要尽快回去禀报后将军,就不叨扰了。一个月后,末将再来取粮。”庐江方并未承诺借粮,所以孙策最后这个“取粮”,肯定是用词不当。但是,孙策又显是“故意”的。如果陆议没有异议,孙策自然是当他已经默认;如果陆议有异议,那孙策就又有了讨价还价的借口。
谁知,陆议尚未言语,黄穰倒是忍不住先嚷开了:“取什么狗屁的粮!?!我们可没有答应借粮给袁术!”
孙策闻言,手指黄穰,怒不可遏道:“黄穰匹夫!我家主公是大汉天子封的后将军,他的名讳,岂容你这等叛臣贼子直呼。”
刚才孙策一走神,黄穰原以为是被自己的威名所震慑,所以言语更加肆无忌惮。如今面对孙策的怒吼,反而瞬间被孙策所震慑。但是黄穰马上就恢复了本色,厉色道:“我就直呼袁术大名,你奈我何?”
“那就问我手中宝剑是否答应!”说完,孙策拔出佩剑。
“你以为就你宝剑锋利吗?”黄穰不甘示弱,也拔出自己的佩剑。
陆议见状,赶忙居中调停。待到两位略微息怒,陆议对黄穰道:“袁将军家学渊源,世代为官,且四世三公,桃李遍天下,世间谁人不敬仰,黄将军再三出言不逊,实属不该。”又对孙策说:“黄将军出身草莽,礼数不周,请孙将军担待。”
孙策深知,这是在庐江,别人的地盘,纵使自己霸王在世,一骑当千,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既然陆议调停,自当就坡下驴,于是一面怒视黄穰,一面收起宝剑向陆议施礼道:“哼~!不想庐江竟如此怠慢,孙某告辞了!”言罢,夺门而去。
此时,又有人进到客厅。陆议、黄穰见之,赶忙施礼,来者正是庐江太守陆康,字季宁。陆康问道:“方才夺门而出的小将何许人也?我见他器宇轩昂,必是人中龙凤。”
黄穰见陆康大赞孙策,心中甚是不爽,不做言语。陆议回道:“回祖父,那正是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于是又将袁术借粮、孙黄冲突等经过说了一遍。
陆康得知孙策来意后,大叫不好。原来,袁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日不称他心意,怕日后必定报复。而他们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袁术本人也有侠名,又招揽了一批智囊猛将,恐怕庐江不日将兵临城下。
黄穰得知陆康忧虑后,忙道:“我这就去拿下孙策,让他不能回禀此事。”
陆议道:“孙策既然来庐江,若遇不测,袁术必定怪罪,恐怕还是要发兵庐江。”
黄穰一边出门,一边摇手道:“无妨无妨。如今天下大乱,到处是落草为寇的流民,我们一口咬定是草寇所为,想必袁术也无可奈何。”
陆议看向祖父,陆康却无言语,看来是默许了。
次日清早,陆议叫来仆从韩扁,问黄穰那边的进展。韩扁答道:“昨日黄将军径直到北门,传令四个城门严查,防止孙策走脱。又一边派人在城内秘密打探,一边亲带人马往北追击。结果快马加鞭,追了一夜,一无所获,天亮方回。”当时袁术在寿春,在庐江北面,所以黄穰料定孙策会从北门走。谁知,孙策反其道而行,从陆府出来后,径直往东门走,一路向东直至长江边,然后再往北,经合肥到寿春。所以,黄穰哪怕再快,也万万追不上孙策。
陆议听韩扁如此说道,也猜到了几分,又问道:“昨日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消息?”
韩扁回道:“打听清楚了,小主要找的人,现住吴郡富春县。”
陆议急道:“快快备马,带我去富春。”又道:“再备些礼品,不可失了礼数。”韩扁作揖道是,然后退下了。陆议着急去富春,究竟要找何人?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