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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向王守贵拜师学艺

在陈家的最后那个夜晚,刘婧辗转无眠。她的夫君是一个好男子,只可惜与她缘浅。他们曾在这间房里耳鬓厮磨,温柔缠绵。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假的,他毕竟是她两日的夫君,如今却要离开,恍然如梦一场。

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刘婧便悄悄地离开了陈家。趁着他们都还在梦乡的时候,刘婧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走了。她想,他们面对自己的离别一定会感到尴尬吧。就如他们所说,她是怕当活寡妇才逃出陈家的,这正好如他们所愿。

刘婧刚走出家门,一阵晨雾向她袭来,冰冰的,凉凉的,带着青草味儿,还有些泥土的气息。一路伴着绿油油的田间,那菜叶儿绿得发亮,让她的心情逐渐开朗。

走了好一段路,这时的雾渐渐散了。天边有了点红光,旁边的云,也被染上了微微的粉红。按着若水所说,刘婧终于找到了那位姓李的老妇人,她确实有几套闲置的农舍要出租。刘婧选了一套最小的,虽然房子不大,倒也算干净整洁,很合她的心意。

想必李婆子也是知道刘婧的境况,眼睛骨碌碌地在她的身上打转,试探地问道:“你是陈家的媳妇吧,是被赶出来的还是自己出走的?”

为了不让陈家蒙羞,刘婧只好口是心非地说:“是我自己出来的。郎君去从军了,我不想拖累陈家,也想着到城里找份活干。目前,就暂时住这里了吧。”

“哟!瞧你生得如此标致,不愁没有出路。”她又压低声音,俯在刘婧耳边神秘地说:“对了,我有个姐姐开了一家风月楼,你可否有兴趣?我保证你过得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呸!”刘婧不留情面地啐了她一口,愤怒地说:“我刘婧就算饿死,也不会沦落到风尘。我念着你是我的房东,才给你几分情面,否则我定会赶你出去。往后还请不要再说这个了。污了我的名节不要紧,千万不要让陈家人也落下了笑柄。”

“你这个妇人可真不识趣。如今是笑贫不笑娼,你一个妇人家能有什么依靠?况且你郎君生死未卜,往后还能有什么指望?我好心告诉你一条好的出路,你反而不识抬举。哼!罢了,我看你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吧。总之我丑话说在前头,老娘这里的租金是一分都不能赊的。”

“你放心!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不送了!”刘婧下了逐客令,李婆子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走后,刘婧窝在床榻上痛快地哭了一场。

发泄完情绪后,刘婧的心情才算畅快一点。李婆子的话还是对刘婧有所触动的,她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无依无靠。在当今这个男权社会,像她一个女儿家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如若能靠自己的双手维持生计,便是极大的能耐了。刘婧是知道的,有很多走投无路的女子最后只能堕落风尘。而她,刘婧,发誓绝不会步那些风尘女子的后尘!

心中似乎有了无尽的动力,刘婧决心到城里谋一份活干。

好在住处离城镇并不远。刘婧很快就来到市集上,顺着陈启则带她一同走过的足迹,刘婧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锦莱酒馆的门口。看着高高挂着的酒旗,思绪又飘到了陈启则临行前的那一晚,他带她品尝了这里的名菜——西湖醋鱼。

现在不是用膳的时间,馆内显得异常冷清。刘婧轻轻地跨过门槛,绕过桌椅径自来到了柜台,对着低头打算盘的店家,试探性地问道:“店家,打扰您了。民女想问问您这边还需不需要请伙计?”

店家抬起头,看到刘婧显得微微吃惊。他疑惑地问道:“是谁想干活啊?”

“是我。如若酒馆内还需要请杂役,我完全可以干。”

“你一个女儿家能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来为别人找活干呢。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出来干活,家里人呢?”不怪店家奇怪,来他这里干活的不是男子,便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民女是已婚之人。郎君去了从军,如今又被他家里人赶了出来。出嫁的女儿,也不可能再回娘家,免得让娘家人蒙羞。如今我是有家不能回了,所以请店家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份活干,只为了填饱肚子。”刘婧只有说得凄惨,才可能获得聘用。

果然店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不由得摇头,思虑片刻便对刘婧说道:“好吧,我是见你可怜,你就留在店里帮忙吧。不过,你可有住处?我这里是不提供住的,只可供你吃三顿。月银是一贯钱。”

“谢谢店家!民女已经有住所了,不劳您费心。那我何日可以来此干活?”刘婧心中雀跃,想不到可以这么顺利。

“明日吧,你负责厨役的事务。”店家又很严肃地盯着刘婧说:“明日卯时你便要到店里来,我会叫小六子带你去熟悉环境的。”

当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之时。刘婧就出门了,应约前往锦莱酒馆。这天,碧空万里无云,田野上还绽放着星星点点的小花,令人赏心悦目。

刚到锦莱酒馆,果然有一个名叫小六子的伙计迎了上来。他不过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光景,面容俊朗。小六子打量了刘婧一下,便说:“你就是新来的厨役,怎么称呼?”

“对了,我叫刘……”刘婧不便让外人知道自己的闺名,更何况是已婚妇人,便说:“你们可以唤我刘娘子。”

“刘娘子,你跟我来吧。”小六子是这家店的酒保,看来应该是店家的得力助手,刘婧紧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后厨,这里是整个酒馆的“机关重地”。

相比厅堂前的冷清,此时厨房里已是略显忙碌。厨子们每人都在各司其职,各干其事。虽然他们人很多,却还能一切按部就班,秩序井然。刘婧看到,现在的环节是在整理和挑选刚在菜场上采购回来的食材。

“铛头,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刚来的厨役刘娘子,你来安排她的工作吧。”小六子对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说道。那男子名叫王守贵,已到不惑之年,人看起来很威严,原来他便是这间酒馆的铛头。

王守贵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刘婧知道他一定好奇自己的身世,转眼便见他正色说道:“刘娘子,今后你负责打扫和洗碗。打扫与洗碗本都有吴嫂和陆嫂在负责的,你主要是协理她们的工作,因为生意好的时候会异常忙碌。”

他所说的吴嫂也走过来了,她对刘婧点了点头说:“时间还早,你我的工作便是要择菜叶子,厨子们选好了食材,我们要把所有的青菜整理好,等客人来用膳后就忙了。你不仅要帮忙洗碗,还要等客人散去后打扫厅堂。”

“你都听清楚了吧?”王守贵再次提醒刘婧。

刘婧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干完手中的活。刘婧与吴嫂来到两大筐青菜面前,坐到小凳子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吴嫂对她倒没有一丝生分。她一打开话匣子,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想到这里找活干呀?”吴嫂时不时看了刘婧几眼问道。

“家里穷,为了补贴家用。郎君被征去服兵役了,我也是没有法子。”一根绿油油的青菜在刘婧的手里被择成了小段,再放入另一个盆子里。

“这世道真是凄凉啊。听说金国来势汹汹,我国已经吃了不少败仗。如今朝廷又开始大规模地征兵,看来必有一场大仗可打。听我的老伴说,我国很可能沦陷,到时老百姓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是说我们都要做亡国奴?”刘婧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往下去想。

“是啊!我也不希望国家主权落到外族人手里。即使当今的官家昏庸无能,但他毕竟是我们汉人的统治者,咱们还是要拥护他的。”吴嫂虽然没读过书,但对当今政治却是略懂一二。

“吴嫂说得极是。对了,您来这里干活多久了?铛头应该是这里的一名老员了吧?”

吴嫂朝王守贵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说:“是呀。我初来乍到,铛头便已经到这里干活了。他可是店家的‘镇店之宝’啊!那道西湖醋鱼便是出自他手。若是没有他,这酒馆估计可要倒闭了。因此,店家十分重用他,听说铛头的月银可是高得惊人的!”

“想不到一个铛头也可有这么丰厚的收入。他可真不简单呢!”刘婧好生羡慕。

“铛头并不是庸人,他的师傅可是曾经在宫廷里当过御厨的。除了西湖醋鱼这道拿手菜,还有好几道菜吃起来也是令人赞不绝口的。”

“他的为人如何?对手下如何?”刘婧想多了解一下酒馆里的人情世故,日后为人处事也能从容些。

“铛头这个人表面威严,手下做错事也会大声斥责。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善良的,你不必怕他。”

“好的。吴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日后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提点。”

吴嫂正想对刘婧说一句客套话,却不想被满脸不快的陆嫂制止住了。陆嫂不留情面地对她们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只顾着聊天,做事慢腾腾的。我还等着你们把菜摘好了拿去洗呢!动作这么慢,待会儿铛头又要骂人了。你们可不要连累我啊!”

“好了,好了,就快完成了。”吴嫂不耐烦地答道,还撇了撇嘴说:“哼,神气什么呀!”

等陆嫂肥胖的身躯走远,刘婧便低声对吴嫂说道:“看来这个陆嫂不好惹呢!”

“她还不是与我们同等身份,凭什么对咱们大呼小叫的?不过就是铛头的远亲罢了,狐假虎威。”吴嫂又嘀咕了一句。

待到午时,客人陆陆续续就多了起来。此时,后厨便会很忙碌。刘婧与陆嫂一起洗碗,不但要洗得干净,还要洗得快。她那双纤纤玉手,才几天下来就脱了皮,还出了茧子。洗完碗以后,陆嫂就可以休息了,可刘婧仍要帮着吴嫂一起打扫厅堂的卫生,吴嫂负责扫地,刘婧擦桌椅。

这一个月下来,刘婧每天都是累得筋疲力尽,一回到住处倒头便睡。时间也如白驹过隙,飞逝而去。

直到领月银的那一日,每一个厨子都是兴高采烈的。只有刘婧,却是笑不出来。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上到铛头,下到厨役,领得最少的就是刘婧,而活干得最辛苦的也是她。

刘婧内心确是不甘,不甘于做碌碌无为之辈。她在心里许下一个夙愿,那就是将来成为一名像王守贵这样的铛头。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出人头地?刘婧偏要做给世人好好看看。

可要当上铛头并非易事。刘婧虽然对烹饪略知一二,可是却技不如人。于是,刘婧有了打算,就是向王守贵学艺。

她怀里揣着出嫁时母亲给的翡翠玉镯,一大早便悄悄地来到王守贵的面前。刘婧终于鼓足勇气,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铛头,小小礼物还请笑纳,只求您能收下我这个徒弟。我佩服您的厨艺已久,很想拜您为师。”

王守贵听了刘婧的话愣住了,他想不到她会有如此的想法。可是,不一会儿他突然高声笑道:“快把你的贵重之物拿回去!你也想学厨艺?哈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做一个厨子?”

他的话也惹得周围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刘婧身边尽是些嘲弄的眼神。不料王守贵的话却激起了刘婧的斗志,她愤愤地说道:“您何以见得我手无缚鸡之力呢?人不可貌相哦!”

“那好!有本事你去宰杀一只活鸡给我瞧瞧。”

杀鸡,这确实刘婧是从没有干过的活儿。可是为了能出一口气,也为了让王守贵对自己另眼相看,今日,她算是豁出去了!幸好未出嫁之时,她还是见过母亲是如何杀鸡的,步骤也都依稀记得,只是没有亲身试过罢了。

“好!”刘婧说着便走向鸡笼,准备杀鸡。身后跟着一些人围着她团团转,刘婧知道他们都是想看她出笑话的。

那鸡很不听话。刘婧用力抓住它的双脚,它竟挥动翅膀死命地挣扎,嘴里还咯咯直叫。刘婧加大了手腕的力度,最后终于使得它动弹不得。

宰杀时,刘婧左手抓住鸡的双翅,中指以下的三个手指把鸡的腿紧紧握牢,右手再把鸡的颈部弯转向上,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掐住。之后,拔掉一些颈毛,露出颈皮,右手再持刀将血管、气管割破。毕竟是第一次动刀,刘婧的手有些发抖,当鲜红的血从鸡的脖子里喷涌而出时,她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啪,啪,啪!”耳边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是大家给刘婧的鼓励。他们算是大开眼界了,应该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刘婧是第一次杀鸡,这小女子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认输的倔劲。

“你虽然会杀,却杀得不好。”想不到王守贵并不十分满意,他看了刘婧一眼,严肃地说:“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不知道,还请铛头指教。”

“宰杀活鸡、活鸭的关键是割断气管和血管。气管不断,鸡、鸭不能立即致死;血管不断,鸡、鸭血流不尽,肉色发红,便会影响质量。你只是割破了鸡的血管与气管,却没有割断,这样的鸡肉吃起来并不好吃。”

“多谢铛头授教,今日真是受益匪浅。”刘婧乘胜追击,接着问道:“不知您是否可以收我为徒了?”

“不可,你杀鸡都没有过关,还要多加练习。”他想了想,又说:“会烹饪者,除了会宰杀,还有刀功也非常讲究。你先练习切菜吧,我会给店家提议,让你先做杨厨子的学徒,这样你的月银也会略高一些。”

这对于刘婧来说,真是大好的消息。王守贵虽说没有收刘婧为徒,却给了她一个机会,那就是从切菜做起。学徒也属于厨子的一员,身份比原来的厨役略高了一筹,王守贵也算是厚待她了。刘婧叩谢了他,认认真真地跟杨厨子学起了切菜。

“熟能生巧”这句成语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勤学苦练掌握规律,就能找出许多窍门,干起来得心应手。刘婧日日切菜,竟发现刀功比以前长进不少,黄瓜片也能越切越薄,越切越快了。她还从杨厨子口中得知,有些菜换个花样切,还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可是刘婧切了很久的菜,王守贵都没有一丝一毫想教刘婧学厨艺的意思。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情,他才对她的看法真正有所改观。

那天夜晚,酒馆里人影幢幢,客人络绎不绝。后厨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应接不暇。以王守贵为首的铛头在灶台旁一个接着一个地炒菜、出菜,额间已是大汗淋漓。刘婧看到此景,不禁想起一句诗词来,那便是:一人巧作千人食,五味调和百味香。

快接近打烊的时候,小六子突然出现在厨房里。他神色慌张,匆匆地向王守贵走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王守贵皱了皱眉头,竟然脱下厨衣,随着他走了出去。

刘婧有些好奇地问旁边的梁厨子,是否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梁厨子有些担忧地说道:“似乎是出了点事情,有客官说发现菜肴里有只苍蝇。”

“那可出大事了。若是真的,不仅铛头的声誉受损,连店里的生意恐怕也是影响不小。”李厨子听后,也直摇头。

“我也去看看!”刘婧相信不会是王守贵出了差错,很想去看个究竟。于是,她也脱下厨衣,向厅堂外走去。

厅堂外有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旁边稀稀落落的客人们也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刘婧远远地就听到一个粗重的男声高喊着:“你们店家在哪里?快叫他来。反正老子今日是不会付账了!”

“客官,小人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店家有事出去了,这里说得上话的就是铛头了。他不是说会重新做一盘同样的菜给您了么。”小六子说得都不耐烦了。

“这盘西湖醋鱼不正是他做的吗?再做一模一样的还有什么意思啊!老子不愿意,这顿饭应该不收钱才对!你们要是做不了主,就等你们店家回来再解决!”

“客官,现在做生意不容易,您的这顿饭钱实在也是太贵了,不能免呀。”小六子又继续反驳他。

那客官当然也不会轻易妥协,他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反而加大了音调:“好啊!不能免的话,老子就到处去宣扬你们锦莱酒馆的菜里面有苍蝇。”

此时,刘婧已挤入围观的人群中,盯着那盘有苍蝇的西湖醋鱼。果然有团小小人黑色物体在汁液上漂浮,苍蝇的翅膀和细腿清晰可见,整只苍蝇外表上沾满油渍,在烛光的映衬下还泛着光。突然间,刘婧惊讶地发现苍蝇其中有一条腿动了几下。还是刘婧反应敏捷,立即用手指挑起那只垂死挣扎的苍蝇大声喊道:“你们快瞧!这只苍蝇还会动呢!”

众人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刘婧手上的那只苍蝇上。吵嚷声戛然而止,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盯着那只苍蝇,果然见它动了一下。那位为首的客官还不明就理地喝道:“你这小妮子是谁啊?拿起这只苍蝇来干什么?想毁灭证据啊!”

“民女也是这里的厨子。我并不想抵赖,只是想说句公道话罢了。大家都看到了,这只苍蝇还会动,证明还没有完全死去。如果是王守贵煮菜的时候就已经掉入,你们用膳的时间这么长,照理它早就应该死了。为何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呢?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用膳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刘婧的话犹如给了那位客官一个耳光。

“笑话!苍蝇怎么会自己飞到菜里啊,简直是强词夺理!”那人竟然还想抵赖。

“客官,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这么明白为好,免得您颜面尽失!苍蝇或许不会自己飞进菜里,不排除有人想故意让它掉进去……”刘婧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周围的人都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人不过是想吃霸王餐的无赖罢了。

“你……,你好样的!”那人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下去,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就让你们铛头重新再做一盘西湖醋鱼来!否则咱们还是不罢休。”

“咱们的刘娘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还要耍赖!现在不是我们的错,为何还要重新做一盘菜啊?”小六子底气足了,立即大声反驳他们。

“哎,算了,算了。客官,那我再重新做一盘西湖醋鱼送上来,算是小人请各位吃的!”王守贵对小六子挥了挥手,他也想快快息事宁人。

他们听后,情绪果然都平复了。他们可不想白白错过了这盘西湖醋鱼,否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刘婧掩着嘴偷笑,然后跟着王守贵他们回到后厨。

等到最后一桌的客人结账后,他们才可以收工回家。这时,梁厨子突然端着一碗鱼羹来到刘婧的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刘娘子,先不要走。这碗鱼羹可是铛头亲自给你做的宵夜,为了感谢你今晚替他解围。”

刘婧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等美事,顿觉飘飘欲仙,她笑着说道:“铛头何必如此客气呢,那是我应该做的。”

那鱼羹清香怡人,让人垂涎欲滴。刘婧表面谦虚,但最后还是接过美食,对梁厨子说了声谢谢。其实,刘婧早就想尝尝王守贵做的其他美食了,也好日后好好学学。于是,她轻舀了一口,用舌尖细细品尝。这鱼羹确是人间美味,细腻柔滑,鱼香中还有鸡蛋的味道。

吃完那碗鱼羹,刘婧不忘去对王守贵道谢。

王守贵已打点好一切,准备回家。刘婧走过去笑盈盈地说:“铛头,您做的芙蓉鱼羹我已经品尝了,真的是特别好吃!我想问的是,您是不是在鱼羹中还放了鸡蛋、香菜、马蹄粉还有马铃薯?”

“你的味觉很灵嘛,我已经把马铃薯磨得很碎了,你竟然可以吃得出是什么材料所做。可是你还漏了一样,知道是什么吗?”王守贵略感惊喜地问道。

“对了!还有香菇丁,而且不是干的,是新鲜的香菇。”

“那可知放的是什么佐料?”王守贵喜悦地点了点头。

刘婧想了想,便答:“香油、盐、糖、葱,还有一点姜丝。”

“不错!膳食做得好与坏,与佐料放得多和少有很大关系。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淡,要掌握并非易事。你的味觉很不错,倒是块学烹饪的料子。”王守贵对刘婧大为赞赏。

刘婧听了很高兴,知道他对自己有了肯定。刘婧乘势抓住机会说:“铛头,我的那只翡翠镯子一直带在身边,还请您收下。”

王守贵已明白刘婧的意思,笑了笑说:“你就真的这么想学厨艺,可有什么缘故吗?一般女儿家很少有人想做厨子的,因为这活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因为自小喜欢研究烹饪,娘亲做的膳食也颇为美味。只是我一直不明要领,如今很想向您学习。”刘婧向他坦言。

“好!有志气。不过,我只有休息日才能来教你,可是地点却成问题啊。”他有些为难。

“师傅,这倒不难。我是自己租房子住的,欢迎您过来。”刘婧想起租住的农舍有一个独立的厨房,倒是十分方便的。

“那好,我有空一定会去教你。”

“真是万分感谢!师傅,还请您一定要收下这学费。”刘婧欣喜若狂,连忙掏出翡翠镯子递给他。

想不到他仍然拒绝,坚决地说:“收回去,那是我自愿教你的。”

于是,刘婧跟王守贵学起了厨艺。他除了教会她不少烹饪的窍门,还教了她最想学做的菜——西湖醋鱼。本以为他会有所保留,那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应该不会轻易传于他人。可是,他竟然也答应教给刘婧了。

刘婧不禁问他:“您就不怕我学成后抢了您的饭碗?”

王守贵不以为然地笑道:“那你也太小看为师了,其实懂做这道菜的人很多,做得好的人却不多啊。”

他这样说,刘婧才终于释怀。

这天,刘婧早早从市集上买回两条新鲜的草鱼,等着看王守贵怎么上演他的拿手好戏。王守贵如约而至,他环顾四周,关切地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安全吗?”

“还好了,一个人落得清静。周围还连着几幢农舍,互相也有个照应。”刘婧微笑道。

想必王守贵早从吴嫂那里知道了刘婧的身世,他不由得叹息:“你一个弱女子真是不易!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能帮得上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谢谢师傅。”刘婧泪光盈盈,心中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

只见王守贵熟练地将草鱼剖净,由鱼肚剖为两片,然后放入锅中,注满清水。

“这煮鱼的火候是非常讲究的。不够火候的话可能不熟;过了火候鱼肉又会老,你千万要注意。”王守贵一边做,一边说着。

随后,他又加了糖、盐、醋、酱油等佐料,再用生粉勾芡,注入葱油,淋在鱼背上,这盘西湖醋鱼即大功告成了。

“好香啊!”一阵酸甜的气味扑鼻而来,刘婧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让刘婧想起陈启则,不由得在心里暗叹:郎君,你如今在哪?过得可好,有没有上战场?希望你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刘娘子,你在想什么?待会你要学着我重做一遍哦。”

说也奇怪,刘婧按着王守贵的步骤重做了一遍那道西湖醋鱼,可是吃起来的味道却还是差了一截。于是,刘婧奇怪地问道:“师傅,我是哪个细节出了错,怎么味道终究没有你做的香醇?”

“哈哈!我不是说过嘛,懂做这道菜的人很多,做得好的人却不多。佐料的多少与火候的掌握便是缘由所在,你还要好好操练才行。”

可王守贵的笑声竟然引来李婆子。她贼眉鼠眼地探头进来,声音尖酸而突兀地响起:“呵呵,老娘正奇怪这庭院里怎么会有男子的笑声呢?原来刘娘子这里有贵客啊。”

“这位是……?”王守贵出于礼貌看着刘婧问。

“她是这里的房东。”刘婧答了他,又对李婆子问道:“李婆子,你今日可是来收租的?”

“不就是来催租嘛,过两日你可要如数交清了。”李婆子的眼睛还是不怀好意地在王宝贵的身上打转。

“你放心!我可从没有赊过你的账啊。日后你按时来收租便好,不用提前来催。”刘婧十分不愿意在一个月内见此人两次。

“怪不得你财大气粗呢,原来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不过,你之前也不用在老妪面前装清高,惺惺作态啊。”李婆子看着他们,满是讥讽之意。

王守贵已听出李婆子话中的意思,竟比刘婧还要愤慨,他指着李婆子的鼻梁喝道:“你说话放干净点!我是有家室之人,与刘娘子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你可不要污了她的名节。”

李婆子用手帕掩嘴笑道:“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呀!”

“李婆子,你说谁寡妇呢?我的郎君只是去征战沙场而已。你再这样撒野,我下个月便不租你的房了!”刘婧被她气得够呛,喘着气说。

“好了,好了!是老妪说错了,这就给你们赔不是啊。”李婆子也不想失去刘婧这个按时交租的贵客,连忙讨好地赔笑。

“滚!再慢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王守贵做势要揍她,吓得李婆子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口。

“师傅,不必跟这种小人动气。”刘婧拉住他,劝道。

王守贵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刘娘子,看来我日后也不便来此了。免得引来非议,对你的名声有影响。我想过了,明日就升你为正式的厨子,我可以在你实践中对你多加指点。”

“师傅,可是店家会同意吗?”

“放心,后厨之事都是由我一人决定的。况且,你的厨艺完全可以担此大任了。”王守贵拍了拍刘婧的肩膀给她信心。

“好!谢谢师傅。”刘婧感激地说道。

王守贵又从衣兜里拿出一本书来,认真地对刘婧说道:“我这里有一本书是段文昌写的《食经》,书中有很大一部分菜肴是膳祖所创。膳祖是唐代宰相段文昌的家厨,对美食的选料、加工、制作等非常精通。此书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平日有空就好好看看吧。”

刘婧郑重地接过,欢悦地说道:“徒儿听说膳祖也是一位女子。她是我的前辈,我会以她为榜样,闯出自己的一番成就来。”

王守贵轻浅而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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