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螺拿起帕子在眼角轻沾了两下,眼中氤氲的水汽还并未完全散去,一抬头对上二皇子的眼睛,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便印在了他脑海中。
“奴婢只是听闻殿下这般叫奴婢,想起已经去世的家父心中有些伤感,二殿下不必在意。”
二皇子怔楞了一下,如此说来,倒是他惹得美人落泪了。
“奴婢今日来找殿下是给殿下报信的。”
闻言,二皇子回过神来,侧过身子给白螺让了一条路出来。
既然是来报信的,那在外头说便不合适了,人多口杂,若是什么机密的消息实在不方便。
白螺随着二皇子的步子来到西边的一间厢房,进门时丫鬟已经摆好了热茶。
“你们都下去吧!”
片刻过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二皇子和白螺相对而坐。
“方才世子妃回府之后揪出了九王府的细作,下毒逼迫她去九王府给王爷报信。”
“哦?都说了什么?”
白螺瞧着宗政逸眼底的试探动了动唇角,做出一副怯懦模样,“奴婢站的远,没听清楚,只听见言语之中提及了二殿下,还有什么细作、大礼。”
只言片语之间透露出的消息已经足够二皇子提心吊胆了。
焚情叫她过来传信不过就是为了引起二皇子的怀疑,只要他这边有动作九王爷必定会对他多加防范。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
二皇子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抬手为白螺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白小姐身为世子府的人,理应与世子府站在一起,为何要替我传这样的消息?”
他眼中的探究和怀疑越发明显,一手拿着折扇敲打着桌面。
白螺突然泪眼婆娑的跪在了宗政逸的脚边,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哽咽。
“二殿下,家父之事背后定有冤屈,奴婢如此做不过是想请殿下为奴婢的父亲沉冤昭雪。”
“如此说来,你直接去世子那边喊冤岂不更容易些?”
白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跪爬到宗政逸脚边,仰着头满脸的恳切,“家父曾经说过,二殿下宅心仁厚,是皇子中最可靠的。如今奴婢只是罪臣之女,世子殿下又怎会看得上。”
听了这话,二皇子渐渐眯起双眼,白螺哭的梨花带雨面上带着祈求看着他。
说是看着其实是在观察二皇子的反应。
白尚书从前是二皇子一党,后来大燕战败之后便被人诬告贪墨军饷,二皇子始终都没有站出来为父亲说一句话。
今日白螺来皇子府为的不只是给焚情传信,她还想看一看,这个背后构陷她父亲的人是不是二皇子。
可眼下二皇子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眯着一双眼睛垂眸看向她。
那目光之中的探究好似在探查她话中的可信度。
白螺心中升起一丝狐疑,难道这二皇子真的以为是她父亲贪墨军饷?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自会派人去查证,若你父亲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定为你一家在父皇面前说两句公道话。”
“奴婢多谢二殿下了。”
白螺离开皇子府之后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回到世子府同焚情报信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见状,焚情放下手中的下人名册,拧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便魂不守舍的?”
白螺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和焚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这事你倒想错了,二皇子为人还算正直,更何况你父亲贪墨军饷出事之后得力的人并非是他。”
焚情唇边溢出几分笑意,目光更加温和了。
她正愁找不到九王爷的把柄,如今便有人送上门来了。
以她对宗政逸的了解,他虽然会用些手段但大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不会做这种暗箭伤人要人全家性命的事情。
而白螺说的二皇子在朝堂上没有为她父亲说话原因却不一定是什么。
有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在九王爷面前无论说什么都救不出白尚书,最后还有可能将他牵连其中从而选择明哲保身。
也有可能连二皇子都被蒙骗了,当真以为她父亲就是贪墨军饷的奸臣。
二皇子虽对皇位有所企图,但也还没到九王爷那种丧尽天良的地步,他若以为白尚书真的贪墨军饷那便同卖国无意。
这样的党羽,他宁可自断臂膀也是不会要的。
此时,白螺顺着焚情的话头也突然想明白了,搞不好诬告他父亲的人便是九王爷。
“娘娘是说,谁能从着事中得利谁便是幕后真凶?”
焚情淡笑着说道:“是谁能用这事来保命谁便是真凶。”
“可是九王爷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即便他承认了自己丢了军饷,打了败仗想必陛下也不会因此杀他,最多剥了他的权利便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白螺又觉得糊涂了,她父亲可没影响任何人的性命啊。
“对于九王爷来说,手中的权利可不就是他的命吗。”
白螺看着焚情笑的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大骇,看来她早就看透了一切,今天这局恐怕早在很多天以前焚情就在布了。
“你以后不用再回下奴院了,就在我院里伺候着吧。”
焚情瞧着她那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便知道今日她算是镇住这个小丫头了,说完了话,她挥了挥手,茶罗便进来把人带走了。
今日的事她谋划了许久,原本只是用来转移九王爷的视线的。
却没想到,今日二皇子无意中的逼迫倒是帮了她一把,将这事做的更加完美了。
焚情哼着小曲儿,又拿起手边的下人名册,每次看过之后都觉得这是个宝藏。
几家欢喜几家愁,眼下焚情的心情是好了,二皇子却在卧房里对着墙壁破口大骂,心中对焚情的愤恨又多了两分。
只是经由此事之后他也不敢再对焚情怎样了。
破招听见屋里响动太大以为出了事,抱着剑进来却看见自家殿下正背对着他站在墙边用力的踢着脚边的木板。
“殿下,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刚刚查清楚皇子府中被人安插的眼线,如今被焚情一口气杀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