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海绵一般的汲取各类的知识:兵法、决策、粮草与战争、将领与战争、天时地利人和、法、道种种与战争与打仗与计谋等等各种与之相关的一切事情,她把自己当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严丝密合、一点不漏。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给自己一点自信,只为了能更加贴近阿荆的处境、阿荆的所思、所想,以及能够触碰、能企及、能感受的一切一切。而这,或许能换取她的一份小小的心安。
她总想,要是连她都能找到方法,那阿荆更一定能找到御敌之法。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时光荏苒,渐渐的,她就像干瘪的海绵碰上了雨水,在极尽的吮吸容纳之后,开始变得丰盈。
从两月前的军事战争白痴,到现在能够看天气变化,看懂云国地图,规划一场小战役,(很小很小的那种)偶尔还能和许荆稍稍同步,猜中许荆的下一步棋。
锦娘笑她,说她这都能算个小黄老头了,冉青就笑笑。(黄老头:黄烨,许荆的智囊团。)
下人的效率很高,不过一个时辰,一切准备就绪,拜别锦娘后,冉青踏上了去佛吉菻的路。
目送着冉青的马车远去,锦娘转身回屋,心里思绪万千。
她知道冉青为何心烦意乱,想帮忙但有心无力。
明明只是两个人,可他们之间却好似有着一座城,一座有着精神相连、情感依偎、思念相随的城;一座仅仅属于她与他的城池。那就像冉青口中让她并不理解的“平行世界”一般,让远隔千里的两人跨过了时光、空间紧紧相连、交融。让她插不进去。
这两个月,“一日千里”这个本该用于良驹上的词,她却在冉青之上明明确确的体会一把。
爱,这个只在话本里才能感受的腻味之词,原来在现实里也可真正的体会。爱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疯狂到如此境地。
这个姑娘,这个本该欢喜无忧成长的姑娘,如魔鬼、如杂草一般,野蛮、放肆生长。而这之间,伴着欢笑、充实;可她深知,那更多的,是泪水、担忧,与她难以感同身受的发自肺腑的思念。
思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亦或是魂牵梦绕、肝肠寸断?不是,皆不是。思念,不过只是:你不在时,我,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我了。
两月来,冉青的要求,她都一一满足,找老师,找书籍,学骑马、学射箭……
因为她知道,这个姑娘内心的不安、焦急以及对自己深深的不满、怀疑。
所以她阻止了,向许荆报告冉青近况的暗四,让暗四一切都回答,平安喜悦。不仅为许荆也为冉青。
默许了在冉青纠缠下,跟冉青报告战况的暗三,暗四。
忙得陀螺一般的女孩,满满当当的行程,说是为了充实自己,其实是不想留有时间让自己去想念。
最让她深刻的是那天晚上,那是冉青学了一月有余的时候。
半夜时分,暗四疯狂敲开她的门,让她去阻止冉青。
她不明所以,但头一次见到暗四慌张,以为许荆出了事故,急忙跑到梨园。
梨园,冉青在收拾衣物,脸颊上眼泪纵横,一边让暗三准备马车,一边让禾苗赶紧收拾。
她和冉青说话,冉青根本就不听劝,一意孤行,就是要往许荆那里去。
头一次,口不择言,她训了冉青,说她不懂事,不顾大局,如此作为,不配为和许荆一起…………
终于,冉青不闹了,默然回屋。
推门而入,就看到她,蜷缩在床边,稀里糊涂,胡言乱语,呆呆的流泪,只会说“锦娘,怎么办呀,我找不到方法,我困在里面了,他们也没有办法,我的阿荆怎么办呀,我的阿荆怎么办呀?”那一声声无助的低喃,滚落的热泪,落在冉青身上,却烫在锦娘心上。
泪水沾襟,一夜无眠。
第二日晨昏,蒙蒙微凉时,冉青陷入了昏迷。
第二日锦娘才明白了缘由,蒲城之战,云国将领袁媛,疯狗一般,全力一击,不要别的,只取许荆性命,甚至不惜和蛮夷月石族之地将领勾结,鏖战中,许荆带领的500楚军精兵,陷入困顿,被逼退50里,无奈困于囡槐内。
而囡槐路尽头外是月石族的地界,囡槐两旁是万丈的陡壁,不到正午时分,都遮天蔽日,不见光影。
进,路的另一头,则是月石族的整装待发,守株待兔,不进,路的这一头,则是袁媛数万的精兵好整以暇。
怎么算都是没有胜算的。
至于其余楚军,他们并非不可以与袁媛一番厮杀,救出许荆等人。
但袁媛占尽先机,一切充足,他们前去,损兵折将大半不说,必然至少花费一天时间,方可赶到囡槐。
可一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要让月石族万人军兵对付许荆等500楚军,这时间足够了。
这是死局!!!
袁媛趁火打劫,给他们一天时间考虑,要求起义军交出所收的城镇。
否则太阳一落,就攻打。
怎料,半个时辰后,囡槐前,悠悠金鼓声,一阵一停,高高的黄旗,微微树立,飘扬。
那声音不是别的,是许荆让人发出的,旗帜的意思明确,止戈停战,不要救人。
楚军战营,数万战士,闻鼓落泪。
傍晚,在迎着夕阳的余辉中,许荆众人,进了
消息传回时,正式瞿江夜半时分。
冉青拿着白曲送回的信,疯癫颠冲出门外。
敲开门客老师的门,“弟子愚钝,不知可有解法?”女孩隐忍着泪水。
门客看完,摇头叹气。
“真的吗?你再看看?”
冉青不死心,下一个,又下一个。
一个接一个……反复循环。
瞿江半个时辰后,冉青苏醒。
醒来的冉青,不悲不喜,不哭不闹。就静静的对锦娘说,她想去佛吉菻,锦娘不放心,和她一同前去。
烛光深深,粼粼波光,摇曳纵横,映照在不眠人,惨白的小脸上。
夜凉如水,寒风刺骨,细小的声音,夹杂着低低的呜咽,痴痴密密,莹莹凌噎。
庙堂之上,素色白衣的少女,跪的笔直,一句一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