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在护送回许荆和冉青回梨园后。
白曲突然站起来,对着身后的暗三说,“不行、不行!”
“不行个鬼,大晚上的嚎什么”暗三被他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吓到精神衰弱,语气不善。
白曲拍了拍暗三的肩旁,一脸郑重。“暗三,我决定了,我要讨个媳妇。”
“……”暗三。
暗四“……”
暗三:“呵呵~~~”
接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回房。
暗四,默默看了他一眼。
走过他身旁的时候,拍拍他肩膀,像是安慰。一步之后,竟又退回来,真诚道:“白曲,洗洗睡吧。”接着,也关门回屋。
“我他妈——”独留在寒风中的白曲……………
月上如洗,天气微凉,恰巧迎面而来的一阵秋夜冷风,缓缓吹过,瑟瑟索索。
‘什么意思,我白曲就找不到老婆的吗?一群没人爱的东西!想我白曲当年在云京,那小姑娘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扑来呐?!哼!你们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我长得帅!’白曲恨恨的想,然后抱抱自己有些发凉的肩膀,回屋睡觉。
第五日晚。
红墙斑驳,形容冷落,在苍翠松柏的遮掩下露出几许岁月的颜色,细雨初秋,绵长柔软轻雨之中夹杂着些许闪闪雷声,穷尽的天幕之下,寂静分明,挨挨近近,压抑着一场蓄意沉沉的火闪雷鸣。
昏黄阁楼里。
许荆:“白曲,案牍是否已完?”
白曲:“是的。阁主,是否需要召集各方的堂主?”
许荆:“嗯。”
白曲:“那我这就吩咐下去。”
许荆:“五地聚集瞿江,最晚的北邱需要多久?”
白曲:“到中午。”
“白曲,该祭祖了。”许荆的语调清润低冷。从窗外望出去,发黄干枯许久的松树上,冒出了久违的沉浸嫩芽。
“是。”白曲低声回答。
夜幕低垂,狂风呼啸,摧枯拉朽,幽深晦暗,山雨欲来。
吉拂菻寺瞿江汴山的一座大寺庙。
冉青醒的时候,已经是在寺庙了。
对于此,冉青只能说‘不怪她跟猪一样,实在是与精力充沛的某人相比,她这个小身板~~呵呵。’
房门外有隐隐微微的交谈声传来。
推开厢房门,入目的是个着灰白长素袍小沙弥。
圆圆的脑袋上画着白色的小点,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沙沙沙’落叶声,在孟光微凉的清晨,格外的令人内心轻灵,舒适。
冉青朝着小沙弥,双手合掌,微微鞠躬。
静静站着的小沙弥,回敬她一个鞠躬。
继续清扫落叶,风吹过经,漫天飞舞,重复,再重复。
不远处的楠木原石处拱门。
一白,一黄,白的是许荆,穿着玄舍柏锦长白袍,黄的是一老和尚,穿着明华秋黄的寺院袍。
刚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正从那边传来的。
冉青在门沿处站定,默默的等着。
“十孔大师,祭祖之事,还要叨扰贵院,诸事繁杂,见谅。”少年站在晨光之中,不卑不亢,躬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一倾。
“阿弥陀佛,施主多礼了。”十孔,合掌回礼。“承蒙厚爱,祭祖一切之事,本庙自当竭心尽力。”见惯了世间繁杂,十孔淡淡说到。
“……”
“……”
中间什么的,隔得太远,冉青听不大清楚。
就听见少年最后一句。
“十孔大师,我此去,求一安宁,愿你点灯千里,安魂离德。”少年鞠躬,身子压低作揖,清润俊颜,虔诚万灵。
“施主有礼了。阿弥陀佛,出家人本就求天安魂定,本身职责,在所不辞。”十孔,鞠躬。
转头,盯到,探头探脑的冉青,许荆挥挥手,招人过来。
冉青也不含糊,早就被勾得心痒痒,一溜小跑,跑过去。
“十孔大师,这是我夫人,冉青。青儿,这是十孔大师”拉过呆萌萌的小姑娘,揽进怀里,许荆介绍解释道。
“十孔大师,你好。我叫冉青。”女孩双手合掌,对着十孔认认真真的拜了一拜。
十孔盯着眼前的女孩,有半瞬间的一愣。“阿弥陀佛,女施主有礼了。”
冉青过来之后,许荆又跟十孔确定了一些相关祭祖的内容要点,一切都商量妥当后,许荆冉青鞠躬离开。
“阿荆,你这么早起来干嘛了呀?”边走,冉青边娇娇的小声问。
“和十孔大师商量祭祖的事情。”少年回答,“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醒啦?”话里不觉有些狡黠意味。
女孩默了一晌“…我可能认床…”茭白的小脸微醺。
“…不,怕是…认人”少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口,话里的欢乐,与其一贯的清润模样,大相径庭。
“……,许荆”女孩薄怒…
树树秋色,山山落晖。
回院路上。
“你信佛吗?”女孩转头,看着许荆低低询问。
“信。”许荆看着女孩迷氓的小脸,坚定的回答,唇角维扬。
以前不信,什么悲哉六识,什么沉沦八苦,什么不有大圣,什么问拯慧桥,都TM的狗屁。
年少英勇,换大梦一场,众叛亲离,家炳草岗,枯骨气坟。
曾问佛祖,他做错了何事,得如此对待。
是怨是恨,是悲是怒,叹不公,愤不满。
可如今,确是信了。
冉青的闯入,冉青的降临,怎么不信?怎能不信?
她就是佛给他最好的归宿,彼岸,尽头。
“青儿呐?”许荆回问。
“我…”冉青想了想“…我算,…算半信半不信吧。”像是想到了很好的答案,冉青笑容肆意,洋洋飒飒。
“哦?,怎么说?”许荆复问。
“我不信佛,但,我信你啊。”冉青淡淡道。
小手轻勾起许荆的手,再轻轻向前一步,微微转过头。冰肌入骨,粉面朱唇,柔软的脸颊,迎着光,亮遮阳。
许荆一顿,心里,波澜四起,闭卷云羡。
信他!不是信佛!
是因他才信,而不是因为佛本身。他是原欲,是根本,是追溯,是信仰,更是她的憧憬。
何曾有幸,三生不负。
这一世,前程荒芜苍茫。而此后,过山川,越海流,祸福与共,喜乐安康,一生一世。
终将:
铭记于心,心动骨髓,汴天惊舞。
一伸,一抱,心随意动;
一颦,一簇,岚岚凌凌。
“怎么啦?”被许荆一绊,抱入怀里。冉青询问。
“无事,只是想抱抱你。”许荆遏制住低哑的嗓音,将女孩埋入怀里,不让其看到女孩微润的眼梢。
身后,微阳初露,朦光初现,宏韵漫天,风卷残云,白冠希影。
看着少年,少女远去的背影,十孔背对着作揖,口中念叨,“阿弥陀佛”
回忆十年前,不过是刚当主持,十玖大师圆寂过殇。
当时的那个小男孩,满身血污,鹰厉桀骜,丹凤迷津,布满灰荼,但,起义之事,轰轰烈烈,少年英勇,艳压群芳,管缙云璃。
只身来到吉拂菻寺,不为别的,只点数盏长灯,捐香油钱数万。求,无名超度。
当时他曾对空嗟叹“众生,离苦得乐,缘起缘灭,殷勇亲薄,天禅孤,幸或不幸?”
不似今昔,栾凤求凰,水千丞坤,鹏尘旭猿,明明白白,孤生狼寻得万里凰。
不明惑已,直见少女,方得始终。异恁天外,泱泱莽苍,鸿雁红薄,伫绶黎沽。
可“红颜劫难,石城捷岸,天元天启,斗转星移,生灵涂炭,血漂赫章,诚或成?生或笙?尚或殇?无解!死结!”
“难!难!难!”十孔摇头,“阿弥陀佛。”
“只愿得,殊途同归,天下归一,凤凰于飞,世间劫,散尽重回。”
景光屾屾的吉拂菻,缘见,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