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弦签好了手术同意书，可等到要进手术室前，他却有些不放心了。
孙华虽然看起来比楚天资深一些，但黎主任推荐的是楚天而不是孙华，那岂不是说孙华还不如那个嫩芽医生？
他对自己这台手术期望值是很高的，手术过程一定要顺利，术后康复的时间也要尽快。
毕竟还有一周他的新片就要开机了，如果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他等待许久的机会就泡汤了。
越想越担心，他拿出了手机，给县医院他认识的另一名大主任打去了电话。
黎主任说的毕竟是一家之言，像他这么多疑的人，还是喜欢多听听建议。
电话接通。
“喂，是张主任吗，我是方舟弦，小方啊，我大哥以前给您办过贷款，对对对，就是方正，我是他弟弟啊，我们以前也见过的。”
“想问您个个事，我现在肾结石有些大了，医生建议我开刀，我想做咱们县医院刚开的这个经皮肾镜取石术，您有什么推荐的医生吗。”
方舟弦脸上挂着笑容，可听到张主任毫不犹豫的报出了楚天的名字，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外二科有几个姓楚的医生？哦哦，您不清楚啊，那行。有件事还想麻烦您一下，想让您帮我说几句好话。”
“是这样的，和外二科的楚天医生可能有些误会，想让您来调解一下，您要是不……哦哦，您就在楼下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在医生办公室等你？”
方舟弦挂了电话，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无奈地骂了句街，转身向楚天的办公室走去。
楚天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手术室，外面方舟弦推开门，一屁股就坐到了他对面，倨傲的看着他。
楚天也不好无视他，只好又坐了回去，问道：“又怎么了？”
方舟弦脸也不红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你给我开刀吧。”
楚天不知道是什么让方舟弦回心转意，但他已经和方舟弦谈清楚了，手术将由孙华医生为他进行，医院又不是菜市场，随他讲价。
“你的手术难度不大，孙华医生完全可以胜任，术者的问题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我觉的没必要再换来换去。”
楚天对于孙华的认可，侧面表明了他在外二科的主导地位。
方舟弦这下更加下定决心了，一定要让楚天来为自己做手术。
楚天不愿意和方舟弦再纠缠，想直接离开，反正办公室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电脑什么的也都设置有密码，放方舟弦一个人在里面也没有问题。
可他刚走到门口，一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正好推门进来，和他撞了个正面。
此人拥有一名资深医生的标配，也是县医院主任级别医生的标配。
头顶着英姿飒爽的地中海风情。
“张主任，您来了啊。”
见来人，方舟弦迎了上去，眼角的余光却是扫着楚天，像是在告诉他，“我的靠山来了，你该听话了。”
楚天认识来人，此人是外二科以前的大主任，说起来还是黎主任的领导，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被调到了行政部门，等于是一尊远古大神，目前已经进入了修身养性的阶段。
“张主任好。”楚天也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好，不管对方目的为何，毕竟是老前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张主任忙碌了大半辈子，突然离了临床只觉得浑身不对劲，整体坐在办公室喝茶屁股都要坐出压疮了，所以现在极为热心，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一手。
也许如此才能让他刷刷存在感，让他找到当年在手术台上叱咤风云的乐趣。
“怎么回事，我走了之后外二科这么牛气吗，都敢不收病人啦？”
张主任笑着说道，话里锋芒不露，像是开玩笑一样。
楚天客气的说道：“病人怎么敢不收，只要符合入院标准，我们都会收的。”
张主任看向了方舟弦，“既然都收你了，还叫我来作甚？”
方舟弦瞬间影帝附体，表现出了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说道：
“我来县医院就是看中了楚天医生的医术，你把我推给别人，那我宁可不做了。”
“哦？”张主任这下子来了兴趣，楚天的医术他早有耳闻，可他只当做是玩笑，小孩子们之间的互相吹捧。
可没想到竟然连外人都听闻了楚天的本领，竟然还慕名前来求医。
医生这个职业最大的满足感，也许就是得到病人的认可了，张主任痴迷手术台，这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舟弦这句话巧的不能再巧，直接砸到了张主任的心窝窝里面。
再说起话来，张主任的口风明显就开始偏向方舟弦了。
“楚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病人信任你、仰慕你，来县医院外二科就指着你给他手术，你怎么还推脱他。”
“难不成是手术难度太大，你怕自己开不好？要真是这样，我可要说你两句了，遇到困难就退缩，作为医生可能一辈子就没什么大的出息了。”
楚天想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方舟弦抢着说道：
“对啊，楚医生！我早就仰慕你的医术了，这次手术你一定要亲自给我开啊。”
“不管结果如何，我相信您的水平，要是你都开不好，那让谁来也没用。”
张主任极为满意的点点头，方舟弦到目前为止的表现，在他的眼里都是一名完美病人。
信任医生并且理解手术的不确定性，不施加过多的压力给医生，这样的病人去哪里找？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方舟弦这波演技点满的表演，把楚天的嘴巴彻底堵死了。
他现在不论说什么，张主任估计也听不进去了，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楚天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时机。
张主任见楚天还在犹豫，只好再加上一把火，想让楚天爽快点答应下来。
既然要加把火，那语气就不能那么温和了，张主任在江湖行走几十年，脸色说变就变，虎着脸说道：
“我当年在外二科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挑病人的传统，能有病人来我们县医院外二科那就是相信我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年轻人有心气儿是对的，但也不能好高骛远，还是要先认认真真的把手术做好，等有资历了，够格了，再去甄选病人。”
张主任许久没有教训过后辈医生了，这一开口差点就没忍住。
像什么‘翅膀还没长硬就想着飞啊？’、‘县医院的小医生还有心气儿挑病人？’这种伤人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
楚天点点头，没有还口，只是一伸手邀请道：
“张主任，你好久没回来了，不如我带你在外二科再走走？”
张主任怎么可能听不出楚天话里的意思，不满道：
“怎么的？我离开外二科不到一年，能有什么大变化？你领我走一走，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外二科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不如从前了！”
楚天再伸手，声音洪亮道：“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