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上台？是复杂结石吗？”
说实话楚天现在每天的手术量已经很少了，外二科的后备人才被训练出来后，除了复杂结石或是严重感染的重症患者，其余的常规手术他基本都不会上台了。
当然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病人身份的特殊性。
这个社会很公平，有钱就是大爷。
县医院没有市一院那么多的大人物，但小地方讲究人情，随便一个背着扁担的淳朴农民，有可能就是某个大主任的旁亲，小时候还带过他逮过龙虾。
大城市里人情冷漠，大家为了工作而聚在一起，都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小地方却完全反了过来，托人帮忙成了常态。
即便是楚天这样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主儿，可被好多人托了关系后，他也渐渐默认了这种设定，自己如果有事情也不会顾着面子不愿意托人帮忙。
孙华所说的手术，正是一名身份特殊的病人。
“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家里长辈和黎主任是老相识，黎主任特意打了招呼让你上去给他做。”
熟人相托是常态，何况是黎主任的熟人，但孙华话里话外明显有些怨气。
“这人拽的人五人六的，我劝你等他麻醉完了再给他手术，不然你得被他气死。”
“病人不好说话？”楚天问道，孙华一向和病人沟通很好，能把他气成这样，这位熟人得有两把刷子啊。
孙华无赖的摇摇头，“不是不好说话，是实在太难说话了，他根本就不信我们县医院，我说一句他能问三句。”
“不信县医院干嘛要来这里看？去市一院啊。”
外二科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病床长期爆满根本不缺病人，所以楚天说这话时底气也很足。
与其和这种不信任自己的病人沟通，为什么不要那些配合度更好的病人，对于双方都是利大于弊的。
孙华嗤笑一声道：“不是说了是十八线小明星吗，刚好马上有个网剧要开拍，市一院手术排队都到月底了，他等不及只好来县医院。”
“退而求其次，实在是委屈他了。”
孙华嘲讽了一句，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准备和楚天一起去手术室。
按他的构想，等病人麻醉好了楚天直接手术，就不必和病人多费口舌了。
“不急，他手术同意书还没签吧，让他把检查报告都拿来给我看看，我来跟他谈话。”楚天说道。
“没这必要吧，是很简单的结石，我都能开。”孙华不乐意道。
“谨慎一点没错，况且是黎主任的熟人，看都不看手术，等黎主任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行吧，你喜欢受虐我就成全你。”孙华摇摇头，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孙华就带着一个油光满面的年轻人进来了。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十八线明星还没有楚天长得标致，五官分开来看还算合格，但一张巴掌脸就显得很没有格局，五官又被迫挤在一块，就更加难以入目了。
不得不说明星确实很在乎外形，虽然先天不足，但他还是很努力的进行了一番修容，总体来说比常人要精致不少。
但他一看到楚天，心里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靠，这人怎么不打扮都比我好看？
女人善妒容颜，那是因为男人没有化妆，毕竟男人骚起来就没有女人的事儿了。
十八线男明星吃醋了，原因是楚天长得太好看。
“黎主任的熟人，方舟弦，你们聊，我先去手术室了。”孙华说完就溜了，一刻也不想留在办公室。
楚天接过检查单认真的看起来，之前就有西京都的张北教授的前车之鉴，熟悉病人病情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楚天看着检查单，方舟弦则看着楚天，真是越看越气。
而且他明明和黎主任提过要求，一定要县医院做经皮肾镜取石术最好的医生给自己做手术，面前这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医学是经验科学，头上不露个地中海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你是老医生，楚天头发浓密都可以代言洗发露了，长得又这么细皮嫩肉，从外表看确实没有说服力。
楚天看的正认真，方舟弦率先发难道：
“今天手术是你给我做？”
楚天头也不抬，继续认真看着检查报告，“没错。”
“你在开玩笑吧，我和黎主任提过要求的，你恐怕……”
‘不够格’三个字他没说出口，可最后欲言又止的犹豫语气反而更让人膈应，倒不如直接说出口的爽快。
楚天这下没有继续看检查报告了，抬起眼睛眼看着他。
“MD!这眼睛也太大太有神了吧，医生不应该都是四眼仔吗，这家伙难道带了美瞳？”
听不到方舟弦内心的吐槽，楚天点点桌子说道：
“黎主任指派的人就是我，你要是有意见，手术可以取消。”
还是那句话，外二科现在不缺病人，就算缺病人，楚天也不愿意接收不信任自己的病人，这对双方都是不公平的。
现在医疗资源不像几十年前那么匮乏，又不是说你在县医院做不上手术就死路一条。
做手术和谈恋爱一样，强扭的瓜不甜。
人家都嫌弃你丑了，你难道还舔着脸和他说，没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嘿嘿。
方舟弦没想到楚天竟然这么硬气，自己可是黎主任介绍的熟人，眼前的医生年资看起来也不高，哪来的底气这么直接拒绝自己。
可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到一份片约，虽然只是一个小制作的网剧，但自己也是争取了很久才得到一个男二的角色，听说里面还有和女一接吻的剧情，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市一院那边他早就去联系了，最快的手术都排到下个月了，现在只有县医院还有床位可以立刻手术。
“外二科除了你还有谁？”方舟弦嫌弃的问道。
楚天也不动怒，不紧不慢的说道：“孙华，就是之前带你来的那位医生，你要是想换他给你手术，看在黎主任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
方舟弦想也不想就决定道：“让他给我手术，他怎么看也比你踏实，就这样吧。”
换谁也比你靠谱，这就是方舟弦的想法。
楚天实在太年轻了，孙华至少三十好几的人，又当了好几年的主治，那股子领导的架子还是有的，楚天太平易近人了，反而让人生不起敬畏的感觉。
方舟弦说完就推门出去了，一点也没有给楚天留面子，关门时还特意用力砸门，发出的噪音让人心烦意乱。
此人恶心人的本领确实不容小觑，巧妙的运用了一切可以运用的手段来恶心楚天，和他演员的职业也可能有些关系，很善于表演和使用道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楚天慢条斯理的收拾好检查单，给孙华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手术由他主刀，不顾孙华的言辞拒绝，楚天直接挂了电话。
按着话筒，楚天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怄气，朝着关上的门比了个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