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的一段,孙达回家,陈淑霞看到他的疲惫,就说两个人出去旅游几天。孙达同意,陈淑霞想去云南,他没意见,做出门准备。陈淑霞网上定了机票,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先飞西安的一班。
手机屏幕亮了,接着歌声唱起。陈淑霞一接电话,却是山东籍的商铺老总替天元总经理请他们夫妇去国际酒楼吃饭,说的很热情,九号包间的一桌,都是山东人,可说是老乡聚会。陈淑霞感觉身体不适,孙达一个人去。外面风大,她给丈夫取来风衣,贴身穿衬衣,外加个马甲,换了一双新皮鞋。孙达说皮鞋挺好看的,问是网上买的,还是店里。
“新开天元超市的货,”陈淑霞给丈夫收拾停当,看他出门。
孙达说:“好快啊,他们老板我认识,浙江人,乡政府还给人家送了贺幅。”
“少喝酒,早点回来,休息好了,上飞机前,明天还有好多事呢。”
陈淑霞看电视,外省台的一档收视率很高的相亲节目。吹灯,亮灯,现场热闹非凡。有个女的相亲成功,跟一个开豪车的走了,还说,她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她也笑了,关电视机,屏幕时间都十二点了。丈夫怎么不回来,她出门下楼,朝那霓虹灯闪烁的发晕的地方瞅了瞅,依旧回来,外面好冷。打电话,那边人声鼎沸,气氛噪杂,孙达低低的声音说,就回来……把电话挂了。她还想拨过去,又放下了。重新打开电视,刚才的频道继续着热火朝天的内容。她换了旅游频道,顺便了解了解还有可去的地点。不觉,就睡着了,一阵凉,才把她惊醒。孙达还没回家,她毫不犹豫把电话打过去,只振铃,不接电话。想问那个请客的,可号码在孙达手机上,她没有。
正担心之际,孙达把电话打来了,他和老乡喝茶呢,叫她先睡。
陈淑霞有点生气,可丈夫有他的人际圈,干工作也讲人脉。她收拾旅行箱,把她和孙达穿的用的做了统计,一样样装进去,就关机,上床睡了。早晨六点她就起床了,丈夫还在外面没回来。她一刻懊恼,穿整齐衣服,揣上她的红苹果,急速下楼了。当街远处一望,风和公园方向,就过来一辆银色别克轿车,在一个隐蔽的报亭后面停下,有人下来,正是丈夫。别克快速掉头,疾驰而去。
陈淑霞怀疑,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车不往近处开来,停的远远的。车子好像是哪个同事的,车牌也看不清。她举起苹果,保存了一张,然后退出,紧握手机。孙达缓慢走来,满脸憔悴,东倒西歪的,他们不言不语的进了小区大门。她按住电梯,他走楼梯去了。
孙达换衣服时,手上多了一块表,他平时不爱带的。结婚回娘家,她哥哥就给他一块梅花,一直放着不用。他说,到处都是时间。
手腕上的那东西,他没说,她没立即问。九点四十的飞机,陈淑霞总算放下一坨焦虑,还有猫腻,但异常冷静的她保持着沉默,希望他自己说给她。
苹果里的照片,亮度蛮好的,车牌清晰可见。急速而去的别克,原形毕露。
他们打的上机场,孙达车里酣睡,她的视线跟汽车行驶。街道两边的树叶一下子遭遇半夜霜冻,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环卫工人扫净的一段,又落满了,大风一起,黄叶乱飞。她半落车窗,而一片斑驳的红枫叶子,就飘飘荡荡,滑进车窗,落到她的头上,又跌在她的手心,她捏住叶柄,翻来翻去的看。
飞机准时起飞,云端里穿行的伴侣,她的心思还在地上。
李亚丽最近精神靓丽,风姿绰约,她找了个对象。刘意放下自行车,街边店里买烟。她也上班,正好走到自行车旁边,她认识这车,就按住车把,摇头晃脑的,给刘意撕开口香糖。刘意看到这一幕,不买了,笑笑,来骑车,李亚丽不让,要替他推车。刘意只好听之任之,快到单位门口了。
“放心,不缠你了,我找了个,你瞧瞧!”把车停住,手机里一个带墨镜,脑满肠肥的人,肚皮都要爆炸的体态。“帮个忙,替我写首情诗。”
他笑笑,赚住车把,她松手了。
“说句话呀,难不倒你。”李亚丽焦急的样子,不是同他开玩笑。
他说:随便哪里抄一篇,多的是。
李亚丽气呼呼走了,几步进了办公室签到。刘意把车停进车棚,缓步上楼,进了他的秘书办公室。打印机呜呜的,陈淑霞已经在印材料。两个人眼睛都亮亮的,彼此问好。
他边打开电脑,边问到:“听说你们去了云南,那里雪峰皑皑,四季花开。时间还长,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转的开心啊!”她给他沏了杯茶,接到手里。
他端在手里,头低下去,闻茶的香味。
李亚丽闯进来,献殷勤的说,刘秘书,你的到我给你签了。她见陈淑霞不理不睬的,一阵恐慌,还要说什么都不能的,便抽身出去了。
刘意头抬起来,定神看忙碌的她,消沉满目,欲言又止。他去饮水机添水,她接过手,注满给他。办公室半月光景没坐了,桌子依旧干净,椅子还加了个棉垫子,他坐上,文竹的苍翠,把头脑领入柳暗花明。
他从衣兜里习惯的抹烟动作,才想起李亚丽捣乱,烟没买上。拉开抽屉,看看哪个角落里是否丢下一支。
陈淑霞弯身,从抽屉柜子里开锁取东西,给他推过来一本书,夹着什么,一包烟,附带打火机。
“我先走了,有人问,你说有事。”她挎起红皮包,把咖啡色短裙的背影留给刘意。“想说说话,我没心情了。”她捏住一腔伤感,很想给他吐吐自己的酸水,可这不是地方。
家里空空的,她倒下去,衣服不脱,被子不盖,就那样上床浑衣而卧。手机里的汽车照片,今天李亚丽的影子,那块表,都让这个女子从来不曾有的孤独,难过,无依无靠。
她打孙达手机,他接了,不冷不热的说上几句就挂了。她再打,他接了,没有多少话说,挂了。
陈淑霞逐渐联系最近以来李亚丽,孙雅维和孙达之间,究竟有何种鬼把戏。她刚才没有搭理李亚丽,就是一种传达,传达什么,她也模糊。但是,李亚丽的行为不是冲刘意来的。
这点蹊跷,陈淑霞摸索准了。李亚丽确实不是真向刘意讨好来的,她是观察陈淑霞的动静来的,好作下一步的打算。可紧张了,她没敢看清楚陈淑霞的表情是沮丧还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