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宣历十五年,蒙成草原拓跋皇族分支耶律一族阿木尔将军喜得贵子。这也是拓跋皇族,这一辈的“长孙”,虽不占嫡,却占长。对于阿木尔来说也是值得庆祝的,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拓跋皇族中嫡系子嗣,这一辈已经出了四个女孩,加上旁支已经有八个女孩,至今一个男孩子也没有。对于王庭也是流言四起,私下里都在议论,没有儿子传承香火,都是因为拓跋一氏行事狠戾,手足相残。行止来的正是时候,打破了这一流言,自行止以后,拓跋王室直系三年内添了五个男孩。也正是如此,行止的母亲被可汗召见于王庭,赐予她殊荣。却不想被她拒绝,她直言只想要亲自为“儿子”起名,可汗允了。自此以后,这个孩子在蒙成草原出了名,因为他的生母是大夏的女子,因为他是拓跋一族的“长孙”,因为他的名字是夏人的名字——耶律行止。
至于在大夏,莫家老太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孙子走了,派人一次次的寻找,在寻找未果以后,还亲自登门楚家,将楚末的名字记入了自家族谱。而楚氏一族根本不在乎一个已经被流放的嫡女,也没有寻找确认,听了莫家的话,就这样草草了事了。
至于那个孩子,也被老太君养在了膝下,取名莫渊,字行止。同名不同命,相比之下,这个孩子过的比耶律行止幸福太多了。可在不久的将来,耶律行止这个名字也让大夏的将士们提起来就咬牙切齿。
行止自小就被娘亲严格要求,不能屈居人下,必要时用些手段是可以的。每次比试或者是考核成绩不靠前就会被楚末用藤条抽到,过后楚末也总会再和他道歉,抱着他哭。不是他的错觉,娘亲的眼里确实没有他,有的只是一个影子,他只是一个替代品,用来报复父亲的工具。渐渐的,他知道了只有他越优秀,将来他的父亲就越失败。
在学堂,堂兄弟们都不喜欢他,一是因为那张俊美的脸,二是可汗的宠爱。
仅仅五岁的行止就看明白了这一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同族人,因为草原上的孩子大部分都认为大夏的血脉卑贱的很。可心底还存有那么一丝想得到大家认可的奢望。
行止自己跟明白,对于父亲来说,他是一个可以搏得可汗眼光的棋子,对于母亲来说他是一个威胁,对于娘亲来说,他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影子的存在。
一切都是那么残酷,他的亲生母亲曾经命侍女玲珑(死士)将五岁半的他扔进雪原狼窝,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不爱他。从狼窝出来后,他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毕竟,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绝望,经历过厮杀,经历过血腥,也经历过背叛。
行止五岁那年,在经历绝望之前,结识了一个比他大一岁的朋友,名叫君陌,是回纥部族送来王庭的质子。君陌有一头迷人的金发,一双茶色的眼睛,很是俊美。在学堂里同样是受排斥的,第一次遇见君陌看见行止私下里烧掉了背弃他的同伴的作业,面不改色。他感觉遇到了同类,就默默的关注着他。
明面上行止对待那个同伴很是体贴,还帮助同伴出谋划策,帮同伴打掩护,帮同伴写作业。回头就模仿着他人的笔迹,去先生那里举报。真是心机boy啊,很是和他的口味。刻意接近,坦白来意,做了合伙人。对,不是同伴,而是合伙人。两个人都认为对方不可信赖,利益使然,仅此而已。
再是聪慧也仅仅是个孩子,受到嫡母和他人的算计,阴错阳差的被人绑架了。事后查出是朝中右相夫人和他的嫡母雇凶,在他们外出踏青时出手的。从此之后,行止开始积累力量,开始收买人心,开始贩卖消息。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就连可汗王庭深处的消息,边防布防图都有。利用学堂各部的孩子们,替他们写作业,模仿字迹,套近乎,套取消息,整合消息,挑选自己所需要的买卖。
春天刚至,万物复苏,雪狼也出来了,他们一行人被绑架,其他人都被家人赎回去了,只有他被娘亲的侍女救出去后,扔进了雪狼窝。一个五岁半的孩童,拖拽着一只小雪狼,满身是血的回来了。他经历过什么没有人可以想象到,腿上、背上一道道的口子满脸的血,看着就让人生畏。看见这样的他,他的生母第一反应不是心疼,不是找大夫,而是教育他“没有经历过死亡,你就是个废人。”再热的心也冷了。
颓废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被关在近郊的别院里,美名其曰养病,其实是他的娘亲在惩罚他。这三个月来,陪着他的人就是那些下人和那一只小雪狼,来看望他的人除了君陌就是玲珑了。从别院里,出来以后,他开始逛醉花楼(青楼)、醉梦居(酒楼)夜夜笙箫,不醉不归家。当然同行的还有君陌,当时,他们可是蒙成草原上最受炙手可热的“客人”。出手大方,一夜千金,受尽欢迎,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渐渐的,君陌看行止的眼神变了,变得复杂,他越来越看不懂行止了。被世人称为纨绔,受尽冷眼,却不反驳,在半夜躲过众人里默默的练习枪法。被自己的生母厌恶,却也会答应她的各种要求。白日里放纵,堕落;夜晚却又勤奋,努力。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般,一个勤奋,一个懒惰。当他发现自己每次见行止都会打理衣服,收拾外表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再也离不开他了,不知是因为那张越来越俊美的脸,还是因为那改变的气质亦或者说是气场。
对于行止来说,君陌是他唯一的朋友。九岁的君陌的同胞妹妹在前来看他的路上被当今可汗最小的弟弟遇见,给jian杀了,随行的侍卫拼死杀出了重围,来告诉他。君陌再也冷静不下来了,想要出手杀了那人,却被行止阻拦了。
“你别拦我,不杀他,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杀了他,你也活不了,整个回纥可能也完了。”
“那我能怎么办!怎么办!”君陌受不了了,蹲在地上,使劲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帮你。”
“你…”
“信我,你就等我的消息,这种人就这么死了还便宜他了。每月十五他都回去醉花楼,我精通药膳医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到时候,我需要你在醉花楼后院安置人手,接应我。”
“好,若杀了拓跋历,我这辈子就做你最锋利的刀。”
“我们是朋友。你记住了。”
四月十五,行止在醉花楼对面看着拓跋历走进去,在窗户上挂上了约定好的红色布条。转身换了一身漂亮的女童装,他本就比同龄的女孩子高,这么一打扮竟然像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女娃娃。看着大大堂,迅速规划一条路,快步穿过人群,绕过众人,低头走进三楼最里边的走廊,走到门边,竟然发现有侍卫守门。默默低头,停步,行礼。
“什么人!”门口的守卫竖起佩刀,挡住了他。行止不抬头去看他们,低着头道。
“大人,是原妈妈让我来的。”
“进去吧。”
看来,这侍卫很是熟悉自家主子的爱好啊,行止进入以后低着头走到桌子前,默默的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
“吆,上前来,爷瞧瞧。”
行止走上前,蹲在了拓跋历面前,拓跋历左手搂着一个姑娘,靠在另一个姑娘身上,右手食指挑起了行止的下巴。
行止抬头,垂下眼睑不去看他,跪在地上实在是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干。身体微微的有些发抖,可是对于拓跋历来说,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看着拓跋历的注意力都在行止的身上,怀里的舞女嫉妒了,玉臂攀上了拓跋历的脖子,哝声哝语的。听得行止恶心,身子一抖。
“王爷!”
“滚出去!”行止听到他说话,一下子,挣脱了那只手,头低的更低了。
“王爷。”那名舞女,一跺脚,撒娇道。至于身后的那名女子还是一动不动的做着手上的动作,心理素质就是强大。
“你也滚,滚滚滚!”
两名女子起身“哼”了一声,很不甘心的出门了。看着她们出门,拓跋宏一把就握住了行止的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行止发抖的身躯,娇美的容颜,拓跋历心里更是兴奋了。他抚摸着行止的后背,试图安抚行止,却不知那根本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哈哈哈哈,不要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王爷,我不怕的。”说着仰起了那张娇美的容颜,一双手臂环住那脖颈,头靠在那人的左胸前,袖子一挥,一阵青烟飘过,这边素手轻扬,按上了颈后的穴位,砰的一声,那身体就倒下了。
一根细长的银针从头发上的簪子里拔出,细看之下,伴着一抹幽兰刺进了颈部的皮肤。昏迷中的人,一动也没有动。声响引起了门口侍卫的注意。
“王爷,怎么了?”
行止压着嗓子说道。
“无事。”门口的侍卫似乎是习惯了,听出了声音不太像,也没有推门进来。
“王爷,你别,你不要这样,不要。”
……
“不要不要!啊~”
听到这里门口的侍卫站了回去。
扒了他的衣服,做完一切,点上那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从窗户翻窗而出,一下子就惊动了远处的暗卫,还是君陌的死士出来阻拦了一下才逃了出来。穿过一片精心培育的花丛,露水打湿了锦衣,裙摆上还有花瓣,却一朵也没有摘取。在后门等候的不耐烦的君陌,一打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瞬间,心动了。原来如此。
“你是…”
“如你所见,我是女子。走吧!”
“好。”君陌心中的迷雾一下子就解开了,不在纠结那一切。
而这一切,终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却不想,本以为是赋尽高唐,三生石上;终是君居淄右,妾家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