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多喝热水。这几天别吃太重口味的东西,多吃点清淡的,每天都喝点小米粥。”
——
江有汜和沈归宁一起从医院出来,沈归所在这所医院上班,但这一趟并没有遇到沈归所,他不是这一科的。
林林总总一大包的药被江有汜拿着,沈归宁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左手摁住右手手背上的针孔,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静脉血管,她摁住的地方医用止血贴贴着,浑身发软的她眼皮都不想抬了。
只迈着小步子向前走。
江有汜一手虚空着伸在沈归宁身侧,护着她,怕她站不稳。
江有汜打了车,先不容拒绝的扶她上去,自己才从同一边上车。
他报了地址。
她每次生病都嗜睡,江有汜想着。
“你要不要睡一下?”
他问她。
沈归宁不看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嗯。”
有气无力的一声,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绒毛的小帽子套在头上,露出一张莹白的脸蛋,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并没有往日的流光神采,秀秀气气挺立的小鼻子通红通红的,小脑袋半垂着,蔫巴蔫巴的样子,像是小狐狸不再晃尾巴而是趴在地上扮起了柔弱,看着可怜死了。
这副样子的沈归宁他见过好几次了,她虽然平时经常锻炼身体,但由于天生体寒还是会经常生病,她每一次小咳嗽小头晕都会发展得得严重,每次都要来医院打针。
他每次看到她这无精打采的模样总是又心疼又想笑。
江有汜好笑道:“所以你是要还是不要?”
“要的。”
他伸肩头给她,路上可能会有颠簸。
沈归宁也没精神跟他客气,无比自觉的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安静的闭着眼睛。车窗开了三分之一不到,江有汜坐直身子挡住了直面涌入的簌簌寒风。
车里的空气清新,沈归宁没那么难受了。
她睡觉了,江有汜就把手绕到她腰侧,轻轻搭在那段细腰上,车开的不稳,车身在晃。
回到家,江有汜给沈归宁倒水,看着她把药吃了,然后倒头就睡了,帮她掖了掖被角。
他坐在她的书桌上,书桌前有一个小窗口,窗叶半开,外边远处的天上灰茫茫的,没有温柔的云朵更没有灼热的太阳,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骨节分明的手腕搭在书桌上。
小憩了会,沈归宁醒了,惺忪着睡眼望他,迷迷糊糊的有些沉迷于他的侧颜。
蓬松的乌黑的头发,直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再往下,是明显的喉结,沈归宁愣了下,记起他十五岁了。
在冬日的午后,没有丝毫红晕,只有隐隐的病态苍白。
他察觉到她睡了,微微偏头。看到床上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人,江有汜莞尔一笑。
沈归宁觉得自己是病糊涂了,她好像在从他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里,又看到了淡雅如雾的星光。
沈归宁擦掉眼角的生理性盐水,目光澄澈清明,她瞥开目光,看了一下那书的封面————《Pride and Prejudice》
pride and prejudice,傲慢与偏见。
她想起来刚才他问她,能不能看她书架上的书,她说能的。
江有汜把书放下,转过身子问她:“想吃什么?”
“除了小米粥,都可以。”
“医生说,要吃清淡的,小米粥一定要有。”
“唔……”沈归宁想起言情小说里的一个场景,一个女主她生病了,发低烧,35.6,从医院回家后男主喂女主吃小米粥,女主指着男主鼻子控诉。
沈归宁突然道:“你不喜欢我了吗?你居然要我只喝小米粥。”
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突然就有了平日的色彩。
音落,沈归宁忍不住在心底敲了下警钟,她是病傻了,脑子不清醒了,什么话都乱说。
他盯着她的眼睛,灿若繁星的双眸直视着她,看得她小心脏都热了两度,她是真的病傻了,居然在江有汜面前撒泼。
沈归宁听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喜欢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啾啾?啾啾这么好,我很喜欢啾啾的。”
哄小孩子,什么小孩子,她明明比他大三岁。
江有汜已经站到她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温和。
“你再睡一下,饭好了我叫你。”
沈归宁想到自己今天除了在医院那会,其他时间都是在睡觉。
“我又不是猪,怎么还能睡得着?”
沈归宁决定帮他做饭,她爸妈今天中午不回家,沈归所也不回家,江式微也不可能回家,午饭只能他们两个自行解决,她不可能让江有汜一个人做,毕竟,他是……弟弟。
对,他是弟弟,不能让他一个人做饭,她要照顾他的,她是姐姐嘛。
江有汜也没再坚持让她休息。
但事实证明,生了病的沈归宁真的是猪,江有汜叫了她两声没人回应,吓得他心下一紧,急急忙忙跑出厨房,结果见她半趴在沙发上睡觉了,这才放下心。
午饭是蔬菜瘦肉粥,还有一碟小菜,很简单也很好吃,江有汜的手艺是没得说的。
二人坐在一起吃饭,聊着天,场面温馨。
他忽的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毫无预料的撞入沈归宁的双眸。
“我大学也想报A大,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手中动作顿了下,直视着他闪着光的眼睛,少顷扬起了唇角,声音愉悦。
“好啊,我会在A大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