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烛火暗了下来,随即门打开了,出来的却只有林成天一个人,他指引我们去旁边的木屋里休息。
这间木屋是厨房和存放杂货的地方,可是木屋里暖和多了,虽然很是杂乱,还好林成天在地上用一条破棉被给我铺了一层地毯,我也是太累了,不再管其他的,靠在破棉被上睡去了,这已经是这段时间最好的待遇了。
这一觉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起来的时候却还是天微微亮,我看了看边上,却不见吴致远老前辈在身旁。
我推开了木屋的门,看见小洁坐于我昨天坐的地方,大清早的,她怎么起的这么早。
她微睁着眼,呆呆的看着远方,她的神情虽然很是专注,却透着无比的落寂。
直到我走到了小洁的身旁,她才察觉到了我。
于是我问她:“你爹和吴致远老前辈哪里去了?”
小洁朝我笑了笑道:“爹和吴前辈刚刚去山里了,因为这边没什么吃的,他们去山里弄点吃的东西。”
我哦了一声,去边上勺了几口山泉水,清理了下口腔,顺便洗了下脸,稍微整理了下头发,清早的山泉水有那么一丝凉,弄得人倍儿精神。
弄好这些后,我轻轻地坐在小洁的旁边,远方的风带着清晨的一丝凉意,还不见太阳高起,远方还布着一大片的雾,望眼看去,远方的远方就在这一片雾中。
小洁和我道:“现在我觉得住在这样的地方也真的很不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和无忧。”
其实我在像这样的地方都住了好多年了,老怪那地方比起这里更安静,可是说到无忧吗,也许有吧,可是这无忧并不属于我们这样的年青人。
我回小洁道:“世间的静与闹,忧和乐或许不在于周围的环境,而是在于人心罢了。”
小洁苦道:“还是木焐哥哥懂我,我现在心乱的很,昨晚我一夜都没有睡,爹爹以为我睡了,可是我没有睡,我听他自言自语讲了一夜。我知道爹爹很难受,他憋在心里的话,需要找一个人讲出来,他倾诉了一夜,我也听了一夜,这一夜好漫长,感觉像是过了一生。”
我看着小洁,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一丝的颤抖,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泪水,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我说不出来。
我本想说一些话安慰小洁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点也说不出来,我根本不知道林成天和小洁说了什么。
小洁继续说道:“爹爹说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可是我知道,他也不想这样的。他说他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可是我并不觉得。”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一丝红晕,那是即将升起的朝阳。小洁敞开了话,我静静地听着,我已经静静地听了好多这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从二十多年前讲起,那时候的林成天是一个镖师,其实还说不上镖师,他当时是介于脚夫和镖师之间的角色,为了能混上镖师,那几年他虚心好学,做事勤勤恳恳,于是他碰到了人生的贵人,那个贵人江湖人称滚地瓜,是当时威风镖局很出名的镖头,机缘巧合下,他拜滚地瓜为师,滚地瓜面恶心善,见识到林成天的人品,他倾囊相授,林成天不负所望,武艺日渐增长,一段时间后,林成天就长久跟着滚地瓜,成了滚地瓜身边一位很得力的镖师。
镖师虽然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活,可是在滚地瓜身边,有威风镖局这么大的招牌罩着,这些年押的镖从来没有出过事,可是世上怎么有一帆风顺的事呢,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
这个人说自己姓王,年纪并不大,说是受一位员外委托,将一些年货送至一个地方,顺便给了我们一张路线图,路线图画的很是不清楚,完全看不出具体的位置,好在那姓王的说会自己带路,我们也简单的查看了这些年货,这些年货本就不值什么钱,可是量很大,足足十来车的样子,可是就算是十来车也还是值不了多少钱,可是这姓王的出的价钱很高,且规定一定要准时送达,因为马上就过年了,急需年货也是能理解的。
本来滚地瓜是不会亲自接的,这些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林成天自己出马就好了,奈何那姓王的出手阔绰,并指名道姓让滚地瓜亲自押镖,于是这一镖的生意就这样定了下来,代整装好年货后,明日午时吉时启程。
那时候年关将近,盗贼横行,镖局的生意繁忙无比,早上接了这姓王的这一单后,下午又来了一单生意,于是镖局的几个镖师便分散了开来,顺便多雇了几个脚夫。
李员外那一单也不是什么大单,而且下午这一单量并不大,于是滚地瓜让林成天负责下午这单的押运。
第二天的正午,一伙人一起出发,滚地瓜去李员外那,林成天则去另外一个地方,这样便分散了路线,估算了下押运的路线差不多长,于是约定回来的时候在这个分散点集合,然后一起回去。
这两单路途都不是很远,都只需要半日多的行程,林成天这一单异常的轻松,第二天他早早地就赶到了约定集合的地方,哪知道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滚地瓜回来。
这让林成天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的不安,滚地瓜是一个十分守时的人,于是林成天便带着他的一小部分人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开始去找寻。
这整整找了好久,在一处偏僻的山脚下,林成天发现了他们一伙人的尸首,滚地瓜被一剑刺穿了心脏,已经躺在那一动也不动了,血已经凝固,这一剑刺的干净利落,凭林成天的造诣完全看不出是何剑法,说明来人的武功高过滚地瓜甚多。
满地的血腥味让林成天有了一股怯意,然而带来更多的是一种迷茫,看这情形明显不是为了劫镖而来,而是来屠杀的。是威风镖局得罪了某些人,还是滚地瓜得罪了某些人,林成天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头绪。
在查看的时候,林成天发现了一辆镖车轮毂的痕迹,痕迹通向了远处的山里,他让其他人留在那清理,他自己顺着这条痕迹,绕进了山里,直至到了山顶,才找到了这辆空的镖车,直至到现在林成天还是想不通为何这辆镖车会在这里,山顶的草地上撒满了血,血迹已干,却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在山顶呆了好一会儿,他完全搞不清状况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他拉着镖车将方圆五里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在一个人高的野草之后找到了一个婴儿和一个因生婴儿而大出血而死的妇人。
那是刚出生的婴儿,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天气十分的寒冷,好在那妇人在临死之前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婴儿裹在了怀里。
妇人的外衣已经被血染黑,林成天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婴儿裹到了里面,睡着的婴儿醒了过来,婴儿却没有哭,瞪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这是个女婴,她天真无邪的双眼和这边的情景显的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裹好婴儿后,她背起了妇人的尸体放在了镖车上,顺便将婴儿也放了上去。
他不再找了,他怕刚出生的婴儿饿了肚子,他小心的推着镖车,回到了滚地瓜出事的地方。
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只能推着尸体回到了镖局,好生的安葬了他们。
顺便叫了个奶妈照顾那个婴儿。
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去找那个姓王的托镖人打听情况,至少现在他才是唯一的线索,可是那姓王的好像突然的失踪了一般,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踪影,于是他想到了去找那姓王的所说的员外,可是那天的地图只是粗略一看,完全不知道这员外到底是住在哪里,而这地方大小员外多之甚多,找起来很不现实。
就这样,滚地瓜死的糊里糊涂,成了一个无头案,威风镖局也因少了个得力的镖头,生意一落千丈,可林成天一刻都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打听那天的事,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凶手,可是他也暗暗感叹,就算找到了凶手那又能怎样,滚地瓜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林成天就算找到了凶手要报仇的话那岂不是去送死。于是他辞去了镖师,他要去学习上层的武学,因为他怕有一天就算了找到了凶手,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林成天舍不得那个婴儿,他将她带在了身边,这是一个苦命的孤儿,上天让他遇到了林成天,那他便是林成天的孩儿。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小女婴儿也慢慢的长大了,小女孩的笑给他带来了一些生机,可是他总自己感觉是活在没有未来的人生里,因为他看不到希望。
直到他又碰到了一个人,才使他慢慢地从滚地瓜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因为他感觉到那个人好像给了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