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童向苻坚讲完谷弱虚来到帐下的经过。当然他将自己的一些感想隐而没谈,苻坚听后惊奇道:“我的老牛,你是不是故意编些奇事来逗朕开心啊,天下哪有人长青肉流青血的。”牛童道:“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打诳语。”苻坚道:“哦,那朕倒要看看此人。”言罢,领着牛童走向西军营。
来到军营问清谷弱虚的居所后,苻坚兴冲冲地将帐帘一卷,与牛童走了进去,只见在木板床上仰着一位浑身菜青色的汉子,丁采雪正在用一只手向此人喂服汤药,当丁采雪回头看见苻坚之后,慌忙起身下跪行礼。苻坚示意他平生之后,走到谷弱虚跟前仔细端详着他,谷弱虚已经知道此人乃秦王,想起来参见,被秦王苻坚将他拦住,并且端起汤药给谷弱虚喂服。
待汤药喂完之后,苻坚伸手摸了摸谷弱虚的额头道:“好样的,有勇气,如果没有你出手相助,拍都实难一时战败啊。”谷弱虚道:“大王过奖了,其实小人没什么本领,因小人远远看见,拍都要伤害采雪姐姐,所以情急下甘愿以身作矢,飞到前来救姐姐的性命哦,大王,那位神射哥哥的力气真大呀,他让我握着箭身,没用多大力就拉圆箭弦,即将我连人带箭射到拍都面前,真厉害,真了不起。”
苻坚道:“天下有情有义的人固然很多,但像你这样奋不顾身的救人之举确实难寻,看来这是苍天在帮助朕成全大事,又送给朕一员虎将,牛童,此人救采雪以及大秦有功,现朕封他为松林口副都统一职如何?”牛童正欲说话,谷弱虚道:“大王千万不可,小人生来就不是做官的料,并且这副都统一职实在太大了,小人实在干不了。如果秦王实在想给小人封官,那就给小人封一个随姐伺郎如何?”
苻坚听后愣了一下寻思道:我朝侍郎一职官衔中,只听说过兵部侍郎等等,从未听说过什么,随姐侍郎一职呀。旁边的丁采雪本来冰雪聪明,一看便知苻坚在寻思的什么,所以她微笑一下道:“大王,谷弱虚小弟所说的随姐侍郎一职,其实就是说跟随在我左右伺候的意思。”
苻坚猛然省悟大笑道:“哈哈,原来如此,好吧,朕就封你为随姐侍郎,俸禄与副都统一样,并且以你这片忠心,朕赏你随身金符一枚,若遇到紧急大事之时,只需将此符示人,即如朕亲临,如有反抗,先斩后奏。”丁采雪喜出望外的将谷弱虚扶起来道:“快谢大王。”谷弱虚从苻坚手中接过金符跪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苻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高兴自己又得了员忠勇大将,但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牛童,看着丁采雪与谷弱虚,脸上露出不快之色。
就在此时,王猛领着众将走了进来,苻坚重又拍了拍谷弱虚的肩膀,随王猛等人走了出去。
回到中军帐,众将坐下共商对策,哈迷罕道:“我军将士虽伤了许多,但没有死亡的人,并且士气高涨,而那个西凉王已被陈将军一箭射死,张功谋又被锡枝所伤。拍都虽骁勇无敌,但从他慌忙回城之举上看,他体内已被谷弱虚所伤,而外面又被程将军伤了左脚,从这种情况上看,不如今晚乘着夜色,与他们决一死战如何?”狗剩第一个起身赞成,接着众将纷纷响应。
苻坚见众将虽身裹绷带,但士气如此高涨,非常高兴,可他只笑了笑,将王猛看了看,不做任何示意,王猛起身示意众将安静之后道:“各位将军,有如此勇气,实在令人高兴,但本相认为,这一仗不但现在不能打,而且永远都不能打呀。”狗剩不高兴道:“这是为何?”王猛道:“各位将军回营暂息,到时本相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于是,众将不高兴的退了出去。但王猛却将韩新留了下来。
苻坚见军营之中只有王猛与韩新之后问道:“丞相有何妙计呢?”王猛道:“主公只需坚守半月,王猛自有办法将对面二十多万人马据为己有。”王猛起身惊喜道:“连拍都也能收复过来吗?”王猛道:“对。”苻坚道:“能否向朕透露一二?”王猛道:“主公,难道忘了西凉中还有一位足智多谋的人物?”苻坚道:“谁?”王猛道:“主公再想想看?”苻坚想了想道:“朕实在想不起来,因为在朕心目中,只有丞相与狼牙谷额马爷才算得上足智多谋。”
王猛道:“主公总算想起来了,其实那莫一斋,并不是什么狼牙谷额马,而是西凉国的大驸马。”苻坚不信道:“这怎么可能呢?莫一斋下嫁狼牙谷,乃天下人人皆知之事,怎会有错了呢?”王猛道:“主公有所不知,小小狼牙谷,既无云雾山庄那等奇人居在其中,又无云雾山庄那等取之不尽的旷世之财,他凭什么能自立为王呢?其实就是依凭西凉国的纰护,才能占据小小一条不毛山谷自立为王的,而凉王得知莫一斋乃奇才之后,故假狼牙谷之手,将莫一斋娶到了西凉国中。”苻坚道:“这等大事,为何世人不知?何况莫一斋回乡省亲多次,并没提说过啊。”
王猛道:“其实莫一斋也有难言之隐,他嫁到狼牙谷的当初并不知实情,当他知道事实后,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而且那聘文公主对他,十分温柔恩爱,所以他只有将委屈深藏在肚中。”苻坚道:“哦,原来如此,丞相是如何得知的?”王猛笑了笑道:“主公难道忘了,微臣乃一名老叫花吗?凭丐帮无孔不入的能力,天下只有一件事才能难住微臣,那就是拍都到底师从何门,为何如此神勇?微臣翻遍所有肠肚,都一时无法找出这些根源,所以这次的计谋才会失算,但主公不用焦虑,半月时日,王猛定会让风平浪静。”苻坚信任的点了点头,于是王猛带上韩新,乘着夜色悄悄离开了苑川城营。
话说那莫一斋正如王猛所说,被骗到姑臧城中,他虽然满怀心事闷闷不乐,但在爱女与娇妻中流连,却过得还算欢畅,这一日家丁来报,门外有两人求见,莫一斋诧异道:“这驸马门从没有人登过,今天是何人愿屈驾光临呢,引他进来。”
家丁出去迎进来两人,正是王猛与韩新,莫一斋见王猛一身儒服既说道:“先生有何事光临寒舍呢?”王猛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道:“驸马爷有所不知,老儿是老夫人所请的老家院,特送一封家书来见驸马爷。”莫一斋接过家书打开看了许久,有些吃惊道:“这信中所说,家母病危之事真乃当真。”王猛道:“真的,老夫人已经病得太重了,求驸马爷带上聘文公主,回家一趟才行。”莫一斋道:“老先生休息休息,明天再商议此事如何。”于是,他安排王猛与韩新,到客栈住下。
是夜,韩新在王猛的授意之下,扮作一位姑臧城民来到西门要出城去,守城将士见他神情慌张,并且深夜出城,即下令上前搜身,这一搜非同小可,他们从韩新身上搜出一副姑臧城防图及一枚大蜡丸,打开蜡丸一看,原来是一张姑臧城中氐族平民的联名效忠书,上面写道:“大秦必胜,共诛梁王。”
守城将领非常震惊,下令拘捕此人,但此时的韩新乘他们不备,将脸一摸,已化作一位老妇慢慢的走了,守城将士捕不着此人,只好将书信图纸,呈与留守太子张仁杰。
这张仁杰看完书信图纸后万分震惊,因为当时姑臧城中最少也有,六七个民族杂居,而大凉皇室汉族反倒成了少数民族了,所以他在震惊之余,怕夜长梦多生出变故,当时即下令拘捕城中所有氐族城民,严查此事。
顿时,姑臧城中数千氐族百姓遭了横祸,凶暴的凉军将他们百般打骂凌辱,而此时的王猛与韩新,夹在人群中高呼道:“各位的兄弟,我们遭如此大冤到底为何,驸马爷莫一斋也是氐族人,走,我们找驸马作主去。”这一呼,立即引起所有人的共同反响,数千人挣脱了凉军的围阻,涌向了驸马府。
莫一斋正在府中睡得香,突闻府外呐喊哭闹,立即起床出来看个究竟,当他得知此事之后,即走出府来高声道:“各位父老,都是大凉的良民忠臣,你们回去休息吧,莫一斋这就上朝向太子述情,让他收回指令。”转又将凉军喝开,放了所有城民,自己整了整衣冠,上朝晋见太子。
其实,这张仁杰一直就瞧不起莫一斋,因为他听不惯父王在群中中,夸赞此人如何如何雄才大略,并且要自己向莫一斋效仿学习,所以当莫一斋讲完一篇大论,什么大敌当前,万众一心才行,什么团结共防,各族如兄弟等等之后,张仁杰去将眉头一皱道:“莫一斋,你将鼻涕拉干净说话不行吗?“醒送”之声可见你这人活得龌龊,滚出去,城中氐族城民与苻坚同宗,岂有不防之理。”莫一斋听后怒道:“本驸马也是氐族人,也与苻坚同宗,那你将我一同拘捕好了。”
张仁杰颇然大怒道:“莫一斋,你以为你是何物,敢对本太子如此无理,不是念在聘文皇姐的面上,小王立即将你斩了,刚才你居然说出与苻贼同宗之言,可见你其心向着苻贼,这等人留在城中只会增加许多麻烦,现限你三个时辰之内,速速滚出姑臧皇城,否则休怪小王不念姐弟之情,退下!”
随即,莫一斋被几位武士推出了大殿,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他走进驸马府,迎面走来一位五尺身高,体态微胖的青绫贵妇人,这妇人的容颜体态只算一般,但举止上却流露出贤惠与温柔,这贵妇人急步走到莫一斋身边问道:“郎君,到底为何闷闷不乐?”原来这个妇人正是聘文公主。
莫一斋欲言又止闷坐许久不出声,家丁走过来报道:“驸马爷,门外有一队官兵,说奉太子旨意前来,要驸马爷速速离开。”聘文听后急切问道:“郎君,到底发生什么事?”莫一斋这才将张仁杰之言一一说出,聘文听后生气要进宫找张仁杰评理。莫一斋将她拦住道:“张仁杰赶的只是莫一斋一个人,公主何须去求他呢,不过,念在我们夫妻一场之上,将一对女儿好好抚养。”
聘文满面珠泪道:“郎君何出此言,你我既为夫妻就应同生同死,既然夫君不愿留在此处,为妻带上女儿,随夫君一同出京就是。”莫一斋道:“我岂能连累公主一同受苦呢?”聘文将华服与满头珠玉摘下,穿上便服,唤出一对女儿,走了出来。张仁杰闻听聘文随莫一斋离去,生气道:“既然她不留姐弟情面,就让她去吧,传旨,他们随身财物一律没收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