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选出先锋,苻坚设宴款待群雄,众英雄个个狂喝暴饮,牛童也喝得酊熏大醉方才回到栈中,丁采雪见他归来,忙令人备上醒酒汤,亲自给牛童喂下。
牛童喝下三碗汤后。顿时狂吐一阵,方才感到心中舒服,于是倒头便睡,一时鼾声如雷。
丁采雪见牛童睡去,急忙扯他耳朵将其弄醒,牛童愠怒道:“哎,怎么回事啊?如此着急,非将人弄醒不可?”丁采雪道:“今日白天,妻观那红孩儿,不论身材功夫,都应是当年不见了的小牛牛。”牛童睡在床上不悦道:“都是你想他想疯了吧,那红孩儿,明明是人家姚苌的公子,你怎么却与当然不见了的牛牛想到一块了呢,真烦人,睡吧!”
丁采雪又一把将牛童扯起来说道:“不行。普天之下除了小牛牛,不应该再有人如此小年龄就有如此好的功夫,因为只有服涂过千年蛇胆的人才会有如此身手。”牛童一听丁采雪说此话,终于气愤地坐起来说道:“唉,你不提还罢,都是你那千年蛇胆干的好事,明明在松林口好好的不干,偏偏说要长安的气候才能服涂,这好不,在这长安将小牛牛给弄丢了,这许多年来老牛一提起就心疼,你倒好,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丁采雪满面珠泪凄凄言道:“当年,都怨采雪睡得太死了……”
原来,数年前,丁采雪摘回千年蛇胆之后非常高兴。决定给自己的小宝贝牛牛好好服下,但当时松林口气候燥热,丁采雪算了算,感到长安的气候更适宜服用蛇胆。
于是她告别了牛童,自带了一名奶娘,便带着小牛牛来到了长安,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服用之后,小牛牛终于将千年蛇胆的精华摄为已有,丁采雪自给小牛牛服用蛇胆开始,便不敢有丝毫大意,故四十九天来,一刻也未曾闭过双眼。此时见大功已经告成,于是非常高兴的闭上双眼睡了过去,哪知一觉醒来之时,小牛牛却奇怪的不见了。
丁采雪找遍了长安可疑的地方。皆未找到音信,数年来,她一直都在苦苦寻找自己的儿子。
牛童见丁采雪满面珠泪,顿时睡意全无道:“唉,别哭了,假如人家姚苌的红孩儿就是牛牛,人家也不会还给你呀。”
丁采雪闻牛童这话,急切道:“相公,你认为那红孩儿该是牛牛吧,应该是吧。妻认为一定不会错,相公你现在到姚苌家去一趟,问个清楚明白,就说不用还给我们,只要承认是牛牛就可以了啊,相公好吗?相公,咹?”
牛童给丁采雪这一阵急问,半天无话回答,就又见丁采雪猛然坐入怀中一阵撒娇,口口声声要他立即去姚苌家一趟,牛童想想看来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了丁采雪的要求,立即到姥苌家走上一趟。
话说姚苌,受阿尔刚之托,正在苦思如何将胡媚女送到牛童身边,此时见牛童深夜造访。顿时高兴异常,慌忙将牛童迎入府中,急令下人备上酒菜,牛童推迟再三,但盛情难却,只好入座就宴。
妣苌与牛童各怀心思的互相对饮,不知不觉中各饮下十余盅之后,不免话语便多了起来,正在二人畅饮之时,一小丫鬟走进来一揖道:“老爷,我家小姐想出来见见这位将军,不知老爷同意否?”
姚苌喝叱道:“姑娘家,不知在家学绣花红,牛都统是姑娘家说见便见的吗?滚回去!”小丫鬟慌忙起身退到里间,姚苌又向牛童笑道:“未将有一位表妹,姓胡名媚女,年方十八,她闻都统赫赫有名,每日皆赞叹不已,并曾多次自语,嫁夫得选牛都统这样的人,肯定适才闻都统大驾光临。按捺不住心中的钦慕,想出来一睹都统的伟岸风采。”
牛童闻此言“嘿嘿”一笑道:“牛童貌若阎王,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丁采雪,谁还有那样傻,肯钦慕我老牛的,姚将军别说笑话了,嘿嘿……”
“牛都统此言差矣,像牛都统这样纵横天下的盖世英雄,岂能只有一位红颜知己,最少小女胡媚女是真心爱慕都统的。”随言从里面走出一位绿衣女子,只见女子长得:
秀发如丝散身后,面若桃红情更浓,朱唇狐眼勾魂魄,绿衣飘飘欲茸茸,举步婀娜身数摇,十指纤徊勾难逃,天下丽人无数个,唯有此女最妖娆。
牛童一见这漂亮的女子,顿时看傻了眼,手举酒盅一时不知该饮还是该放,姚苌在一旁看着真切,故意喝叱道:“姑娘家没大没小,快滚进去,别伤了牛都统饮酒的雅兴。”
牛童急忙说道:“别别别,别进去,坐下来一块饮两杯吧。”胡媚女看了看姚苌不敢入座,姚苌故作气愤道:“还不快向牛都统谢恩。”胡媚女这才一揖谢座之后,紧挨姚苌一方捡了一个下坐坐了下来。
牛童哪儿还有心思饮酒,一双眼睛不停的在胡媚女脸上扫来扫去,而胡媚女虽羞红了脸,但大胆的应承了牛童的双目,并起身给牛童满满斟了一盅酒道:“小女祝牛都统此番旗开待胜威震九州。”牛童高兴的一饮而尽,胡媚女又连敬上三杯,牛童皆不推辞,一饮而尽。
姚苌心中暗道:原来这老牛如此好色,难怪阿尔刚给他准备了这样一道菜,只可惜,连日来只一门心思想如何送出去,自己倒忘了先尝一口。他心中想着,不免有些失态地轻轻伸手摸了一下胡媚女的后腰,胡媚女忙伸脚踢了他一下。姚苌顿时清醒过来,暗自道:原来此女如此迷人,难怪老牛着迷,连我姚苌都差点把持不住,看来得离开一下,免不得忍不住又露出了马脚,姚苌想到此处,开口道:“牛都统慢饮,未将出去方便一下便来。”牛童一面应承,一面仍与胡媚女眉来眼去。
看着姚苌走了之后,牛童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胡媚女的手道:“姑娘,你真说过嫁夫得嫁老牛这样的人么?”胡媚女娇羞的点了点头。抽回手道:“小女是说过,只可惜小女已经迟了一步,牛都统心中不是爱着丁夫人吗?”
牛童叹了一口气道:“采雪是非常可爱,但姑娘确实更是迷人,你们二人一位如冰雪玲珑明透,一位如烈火熊熊熏身,老牛实不想舍其一啊。”胡媚女娇羞道:“难得牛都统垂爱,只要丁夫人同意,小女愿做其二,终身愿意伺候在都统身边。”
牛童闻言,一把将胡媚女抱住正欲说话。却被其挣开小声道:“都统别心急,别忘了这是在表哥家中,若被表兄回来遇见多难为情,如都统着实喜欢小女,今日别回去,留下来之后,自有丫环前来领都统与小女一会。到时小女愿以身伺君。”言到此处,羞红了脸面,转身急急走向里间,牛童起身欲追。却见姚苌从外走了进来,不由得按住痒痒之心,重与姚苌入坐。
此番二人入座之后,牛童再无心饮酒,姚苌见牛童心不在焉,忙吩咐下人备牛,准备送牛童回去,可牛童一听此言,急忙说道:“姚将军,老牛此番前来还差点忘了说明其事,数年前我家夫人将儿子牛牛弄丢了,如今一见红孩儿,她说有些相似,故要老牛前来问个明白,若无此事,姚将军可别多心,另外,老牛今晚有此不胜酒力,不想回去,不知将军这里有没有多的床铺。”
姚苌听后微微一笑道:“牛都统不会醉吧,不过,未将家中虽有些贫寒,但客房床铺倒有的是,未将这就安排下人准备去,至于刚才都统所言未将小儿,红孩儿有些像都统失散的儿子,这未将还得去问问夫人,末将想来,恐怕不会错吧。”说吧,便安排牛童住进客房。
牛童走进客房,只见这房中窗明几净,倒有几分舒适安然,他小心地关好门窗,一口吹了蜡烛,和衣倒在床上,但却怎么也睡不去,他的双耳细听着窗外的动静,恐怕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他听见有人走了过来。于是,一颗心狂喜得差点崩了出来。不想,只听有人诧异的说道:“素闻牛童每每睡觉,会鼾声如雷,为何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八成是还没有睡去吧。”
牛童听这人在外面自语未曾离去,恨不得出来狠狠抽他一顿,因他久久不离去,会坏了自己的好事,但他又一细想,立即闭上双眼,顿时鼾声如雷,响震九屋。
牛童就这样假睡打鼾过了一会儿,只听外面有人在自语道:“如此鼾声,看来弄醒无望了。”便听这人慢慢离去,牛童一骨碌翻了起来,打开房门追着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位守房老人在外面。
这老人回身见牛童走出,立即高兴道:“总算不打了,可以睡一会儿安稳觉了。”牛童听闻此言,顿感失望,又见老人走了回来,立即心生一计,只听得一时又鼾声如雷,这老人刚才还满高兴,现又闻牛童打鼾,并且直直站立瞪眼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道:“完了完了,不光会打鼾,还会梦游,还是早点走到其他地方去睡吧。”
牛童闻言心中一乐,正欲回房再睡,这时,远远的传来老人的声音道:“小姑娘,夜半三更的出来干什么,别向前走了,那位牛都统,不但鼾声如雷,而且还会梦游,瞪着双大眼怪吓人的,回去陪你家小姐吧。”牛童听这言,心中万分狂喜,暗自道:总算来了。但听那姑娘果真和老人向回走了过去,牛童急得连忙紧紧追了过去。
也许是牛童走路声音太大了一些,也许是老人耳朵太灵敏,反正老人突然停下了双脚,回过头来望见牛童,大叫道:“娘呀,梦游还会追人……”牛童此时反应特快,他怕老人声音太大惊动了众人,一伸手将老人捂住,点了老人的睡穴,使他睡了过去。
那位姑娘正是开始在客厅所见的那位丫鬟,这丫鬟见牛童点倒老人,却一点也不显得惊慌,反而示意牛童跟她走去。
就这样,牛童紧跟丫鬟走了几巷,终于在一座小阁楼前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手,小阁楼门徐徐开启一条缝,牛童忙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从门缝中挤进了小屋。
只见这屋虽小,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牛童无心细看,却有一股暗暗幽香已经浸入了他的心怀,牛童随这香气望去,只见胡媚女坐在流纱帐中。春波浓浓送来。
牛童走急几步,一把掀开纱帐,露出了胡媚女早羞红了的娇脸,他一把将胡媚女的脸抬起,胡媚女更羞得急急闭上了双眼,牛童忍不住用满是钢须的嘴唇,吻住了胡媚女的小嘴。
也许是钢须太扎人,也许是牛童亲得太重了一些,只听胡媚女口中发出丝丝娇喘,此时牛童也容不得细想,更容不得说些甜言蜜语,只见他几下扯掉自己的衣服,“呼”地吹灭了红烛,顿时,小屋中朦朦胧胧,一时分不清谁是你我。
回话再说姚苌,他安排了牛童的住宿,却自己怎么也睡不去。他在寝房中跺来跺去,最后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他在后院走了一阵,来东厢房前,轻轻叩了几下门,房中烛光亮了起来,随后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女人。
这女人将姚苌迎入房中,并吩咐丫鬟备上酒水,原来这女人乃姚苌的大夫人,姚苌坐在桌前,喝了几口茶水,许久许久都不曾言语,大夫人感到有些奇怪,但又不便问,只是拿了件衣服给他披在身上,看来这大夫人还算挺贤惠的。
二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一坐一站过了很久,姚苌终于说话了,他开口便说出句冷冷的话:“红孩儿真是我的儿子么?”大夫人吃了一惊道:“夫君,他不是你的儿子,还会是别人的吗?”
姚苌仍冷冷道:“我看他就会是别人的,论姚苌我的一切,怎会生出如此奇怪的,惊人的儿子来呢?”大夫人跪地道:“难道夫君怀疑妾身不贞?”,姚苌冷笑一下道:“这个儿子不光我生不出来,应该连你也生不出来呀,你知道吗?他的生父已经找上门来了。”“谁?”“牛都统牛童”“啊?!”姚苌望着大夫人吃惊的模样,仍冷冷说道:“怎么样,真是别人的孩子吧。害得这许多年来我心中总有一团迷,今天你总该给我讲个清楚明白了吧。”
大夫人冷静的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双膝,咕噜一声道:“其实这也怨不了妾身。”便缓缓的讲出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数年前,姚苌连娶了三个老婆,可三个老婆连连皆生了几个女儿,姚苌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又身怀六甲,姚苌求神拜佛望得个儿子,可就在这时朝廷令他到前线作战,这一去就是半年左右,当前线捷报连连之时,姚苌也收到了家中的捷报。大夫人终于没有负望,总算给姚苌生出了一位乖儿子。
姚苌满面春风的回家之时,他万万没有料到家中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这乖儿子的奶娘睡觉时不注意将小家伙压死了,这奶娘吓得半死,刚好她的一位专干偷鸡摸狗的亲戚来找她借钱,当这位亲戚知道这件事后说:这件事非常简单,他可以来个偷梁换柱,让谁都不知道。
于是,奶娘便将这件事情交与这个亲戚去办,这位亲戚也没负奶娘,果然偷回来个与乖儿子一般大小的小男孩,奶娘千聪明万聪明,可她聪明没算着知子莫过于母,大夫人第二天一看便认出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将奶娘抓来拷问,奶娘终于说出了实话。
可就在这时,姚苌已从边关回来,大夫人怕引起姚苌不高兴,就来个将错就错,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承认了这个偷来的儿子,后来丁采雪寻子找遍长安城,大夫人一猜便知自己的儿子,乃是牛童的儿子。
不想一晃,平平安安过了这许多年,还是给人家寻上门来了,大夫人说吧,低头无比伤感。
姚苌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这许多年来,总感到红孩子身上有一团解不开的谜。”大夫人又胆怯地问了一句:“难道真要将红孩儿还给别人吗?”姚苌反问道:“你说呢?”大夫人怯怯道:“妾身有些舍不得。”姚苌望着他,许久不再言语。他在房中踱来踱去,时而不停的摇摇头。终于他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说出句幽幽的话语:“既然已经错了这许多年,为何不能继续错下去呢?夫人,你说是吗?”
大夫人望着他不敢回答,姚苌口气肯定的说了一句:“红孩子既然已经叫我为父,岂有再送与别人之理,对,千错万错皆由奶娘引起,这位奶娘呢?”大夫人道:“她已经死六七年了。”姚苌又问道:“她那位亲戚呢?”大夫人道:“偷人家东西,被人打傻了。”
姚苌仰天哈哈一阵笑道:“真乃天意安排,知情人已经没有了,红孩儿理当是我姚苌的儿子,不过,得想一个办法,才能免去牛童的无理纠缠。”姚苌言吧,也不向大夫人辞行,径直走了出去。
再说,牛童与胡媚女一阵翻云覆雨,终于甜甜的睡在温柔乡中,并发出阵阵恬睡的鼾声,当他正睡得欢快之时,不想竟被人连连推醒,他睁开一看,只见胡媚女满面愁云道:“郎君,大事不好了,那位守房老人不知何故已经死了,刚才小丫鬟已经被表兄派来的人抓去拷问,你看如何是好?”
牛童打了个哈欠道:“老牛又没有杀人,只不过点了他的睡穴,他死了关我何事?”胡媚女焦急道:“这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若小丫鬟说出是你的话。”
容不得牛童再作申辩,小屋外已经人语沸腾,许多人已经围向小屋,远远传来姚苌声音道:“牛童,姚某待你不薄,你为何干出杀人霸妹之事,今天你给我出来,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
牛童“呼”从床上翻起,慌忙穿好衣服,正欲开门与姚苌理论一番,却被胡媚女苦苦拉住道:“牛郎,你出去是说不清的,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家这孤身一人又怎能活下去呢?假如你走出小屋,奴家就死给你看。”牛童听胡媚女如此言语,心中一急,猛然蹲身反手将胡媚女背起,一头撞开房门,放开双腿拼命向外跑去。
姚苌见牛童背负胡媚女跑出,急令众人闪开一条路,只管呐喊,并不追赶,任由牛童飞驰而去,并令人将奴得魂也放了,任由它紧追主人而去。
丁采雪自牛童走后整夜难眠,立在门口望穿双眼,直盼牛童能带回好讯,天色微明,采雪望见远处来了一团黑影,并听见奴得魂熟悉的蹄声,她连忙高兴地迎了过去,不由得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牛童背着位姑娘跑得满面流汗,而奴得魂随后紧追,居然还跑不过牛童,牛童望见丁采雪终于舒了口气,把背上的胡媚女放在地上,丁采雪疑问牛童道:“相公,这,这是怎么回事?”
牛童擦了一把汗,支支吾吾不敢将事情说清楚,倒是胡媚女爽快,只见她上前一揖道:“想必这位该是姐姐吧,小妹姓胡名媚女,刚才已经与郎定了终身,望姐姐能答应。”丁采雪气得瞪眼道:“什么,好你一个牛童,叫你去打听儿子,你倒好,儿子没有问着,自己却找了位姑娘回来。问问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牛童又擦一下汗道:“这这这,一时忘了问,等下……”他见胡媚女在旁示意之后,不敢接着说下去,丁采雪满面怒容,把张玉面气得直飞霞红,她见牛童许久说不出什么,气得一甩长袖道:“哼,我自己去问。”只见衣袂飘飘,转身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