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夔眯着眼,眼底精芒闪过:“三位先生,我想我们最好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一步,将整个局面都改变了。先前大家都只是表面上坐下来拉拉家常,背地里想尽法子试探对方,现在不得不把话挑明了,等于持剑对视僵持的双方中的一个一剑砍了出去。
左侧金属兄和右侧平凡哥透过中间小个子的头顶对视,然后会心一笑,倒是小个子一直盯着白夔看,不知为何看得他有些发毛,但他强迫自己和TA对视。
“那好,问几个问题,如果您的回答满足要求,我们可以替异能调查局做主将不再插手你妹妹的这件事,同时放你出去,可以吗?”平凡兄说。
“条件蛮不错的,只是……”白夔眯了眯眼,“只是,你不觉得这有些站不住脚吗?我貌似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而且这件事也有重重疑点,我想你们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吧?”
平凡哥露出八颗牙齿笑道:“你可知你为何来到这里?”
白夔左手撑着下巴:“大概经历是这件所谓的纵火案有异能的痕迹,惊动了贵局,然后我不小心说错了话成功骗了你们派来的那个叫汪玥的小妞……但看样子你们是不准备谈那起纵火案和我的失忆喽?”
“这次请你来,单纯这是为了你这个人……别永这种眼神看我,我对同性没有兴趣,我想他对金属外的任何东西也不会有兴趣的。”平凡哥指了指金属兄。
“我只对金属感兴趣,比如机器人。”金属兄咧着嘴笑,牙齿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所以中间那个小个子被你略过喽?所以TA就是对我很感兴趣喽?
“咳咳,我对同性也不敢兴趣。”听语气,小个子对平凡哥将TA排除在外很不满。
“你当然对同性没兴趣,你……啊,痛痛痛!不说了不说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平凡哥捂着被揪红的脸颊。
“还好我忍住没说。”金属兄忍不住嘲笑平凡哥。
白夔嘴角轻微抽搐,虽然知道你们私下关系好,但请不要在我面前撒狗粮好吗?好吧我知道小个子其实是个体型娇小的女生,但请别用这种“亲密”的方式来向我证明,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的吗?
但白夔终究还是误会了,他们只是朋友,但这恰恰够了。
“我说,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这样大家都能省事些。”
“别急嘛,有些人倒是希望慢一点儿,这样可以持久一点儿哦……”金属兄斜瞥了眼小个子。
白夔:???
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我还掌握证据!
小个子很认真地看了眼金属兄,然后白夔亲眼见识了金属的延展性,他以前可从来没想过,金属可以拉伸到这种程度还不断裂……
嘶……这就是新式审讯方式吗?表面上跟你拉家常套近乎,实则暗自秀武力,此乃恩威并施的拓展版,妙哉妙哉。
“咳咳,”挨了一顿胖揍,金属兄总算老实下来,“废话少说,第一个问题:某人天生就是蓝绿色盲,即将蓝色看成‘绿色’,将绿色看成‘蓝色’,但他从小就被灌输一种思想,实际为绿色,他眼里的‘蓝色’,这种颜色的名称叫作绿色,所以,他从没念错绿色的名字,同时,他也没念错蓝色的名称。听得懂题意吧?”
白夔点点头:“嗯,色盲悖论嘛。”
“嗯,接下来……等等,你说什么?”
“色盲悖论喽,著名的哲学问题,怎么可能没听过?”
金属兄嘴角一抽,自顾自继续说:“那么,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色盲,请你想办法让他相信自己患有色盲症。”
他还抱有侥幸心理,万一白鱼只是听说名字不知道解法,但“万一”这两个字,本来就很微妙……
“你是希望我想怎么回答?要是我不假思索说指着绿色给他说这个颜色的名称叫绿色,你肯定要说我low爆了,因为他本来就没叫错名字,听了我的话没准要打给精神病院;如果我说根据色温,问他那种颜色给他感觉是寒冷,你会觉得我有所考虑,但还是不够,两种颜色都有寒冷的感觉,要是非得较个高低那很困难;混色法也不行,因为不知道他是只有绿蓝两种颜色分不清还是多种颜色都分不清。”
“这时候就不要用排除法了……”金属兄现在的心情就和春晚小品里郝建被人碰瓷的心情相似。
“以常规手段当然无解了,但绿光和蓝光波长不用,刺激到的视锥细胞的兴奋区域不同……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吧?”
金属兄默默地将桌上的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出去:“算你过关!”
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白夔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由此就会衍生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隐藏色盲?你怎么会知道你和其他人看到的世界是不是相同的?万一别人眼里的太阳,和你眼里的盆栽是一个颜色呢?普通人去做视锥细胞兴奋区域测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所以呢?”金属兄脸都快黑了,一个满脸金属光泽的六尺男儿既然因为一个毛小子轻易改变自己的肤色,果然这个时代谁都不容易啊……
“正因为不一样,所以才精彩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姿多彩的,千篇一律就会失去它的乐趣。这么说来,第一个发现色盲的道尔顿就不是天生色盲的……”
“停停停,知道你牛!我们还是说下一个问题吧……”眼见白鱼还想说下去,金属兄赶忙阻止。
白夔马上住嘴,察言观色之道他还是懂的,这三人掌握着对他的生杀大权,逼人不能太急,要是把他憋急了狗急跳墙怎么办……这比喻好像不是很恰当……总之一怒之下给他判个死刑当场执行,他找谁哭去?
“年轻人,很不错嘛。”平凡哥微微点头。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碰巧看过这题而已……只是看您的脸,不觉得您年纪有多么大。”白夔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超过三十岁,怎么会称呼他为年轻人?大佬的恶趣味吗?
“哦,那你猜猜我有几岁。”
“这算第二个问题吗?”
“哼,狡猾的小家伙,”平凡哥跳过这个话题,“有一群小孩,其中除了一个之外全跑到铁轨上玩,只有一个聪明的选择了去旁边的废轨玩,如果你是列车长,你会不会选择变道?”
“变道列车长会死吗?毕竟那是一条废轨。”
“哦,这倒不会。”
白夔摸着下巴沉思,心说那个“哼”很有灵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