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落雅在南祈国待了近一个月,虽是吃的豪华,睡得奢侈,但也不免有些无趣。沐落织刚嫁过去,自是得宠,所以每日也连带着省去了沐落雅请早安的礼仪。原本还可以用去请安来打发打发时间,如今也是行不通了。仅过了几天,沐落雅便按耐不住性子,看惯了阁里话里有话的各路嫔妃,便总想去其他阁里转转。
尽管沐落殷三番两次地让她不要乱跑,可沐落雅的那股爱玩的性子来了,拦都拦不住!一大早,沐落雅就趁着他宫的嫔妃来请安的空档偷偷地出了荨若阁。许是觉得地上镶着金边的青石与西曙国很是相象,沐落雅便沿着那条路走了去。这几日在这屋里闷得久了,一路上赏着美景,吹着微风,到觉得很是惬意。
不觉,原本还在东方的日头,如今早已攀上头顶,直到芸若阁的门口出现在眼前,沐落雅才缓缓停下脚步。这芸若阁乃是南宫逸的寝宫,宫名的匾额该是新换上的,一幅崭新的模样。原本沐落雅住的是荨若阁,在东宫,是当今国主嫔妃的住所,可这芸若阁却是在西宫,隶属公主,王爷的住所。她沐落雅竟几乎是横跨了整个南祈国皇宫,竟也没嫌累!
沐落雅停在了芸若阁的门口,望着头上的匾额,“芸”字,不禁让她想到了宫天芸,届时恍然大悟。在东珀国的夜宴上,就觉得南宫逸对宫天芸的态度不一般,之后在襄宁阁之日,又同三哥一样如此失了分寸,那定是与三哥有着相同的心思。只是如今宫天芸已成为自己的嫂嫂,他竟还未死心,如此的执着。沐落雅一边想着,一边便迈起了步子,跨进了芸若阁的门槛。
偌大的芸若阁,竟空无一人。
沐落雅不停地东看看西望望,只是步子却未有丝毫地放缓。
正殿的门虚掩着,沐落雅就径直的推门入了去。一推门,一阵墨香便扑面而来,殿内挂着的,是一幅幅真人的画像,越看,越觉得像宫天芸。沐落雅不免有些震撼,四周看了一圈,竟越发的震撼,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画像,也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像,画上人的一颦一笑,像极了宫天芸。她当真是没想到,南宫逸竟会是如此痴情。
环视了一周,沐落雅方才发现案几旁那伫立着的身影,望着的眼神不免也逐渐沉沦。沐落雅是见过南宫逸的,可不知今日为何,魂好似都被他勾了去。与上次的雍容华贵不同,今次的南宫逸仅是一身单衣,上面也只是简单的印了几只浅龙的图案,无任何的金银珠宝做装饰,在微风中,竟更加显得熠熠生辉。或许,这也是让沐落雅如此痴迷的原因吧。
“你是谁,为何不说话?”南宫逸放下画笔,拿起刚画好的一副牡丹,仔细端详着,许是满意,才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沐落雅。
“我……我。”沐落雅不禁有些尴尬,却也是连忙回过神,半跪了下去,“小女子沐落雅参见平淮王。”
南宫逸顿了顿,“你便是西曙国的六公主?”
“正是。”
南宫逸望着眼前的沐落雅,此时的沐落雅脸颊微红,额头上的汗珠微微染湿了额头的碎发。许是路上微风正好,竟吹落了原本精致的发髻上的几根青丝,随风飞舞着。胸口随着略微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着,被阳光照射的胸前的彩玉,时不时地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后的沐落雅,煞是可爱。
“你既是这南祈国的客,便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况且,这芸若阁也许久未来过面容如你这般精致的女子了。”南宫逸说完,继而又低下了头,眼神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慌乱。
“谢平淮王夸赞。”沐落雅谢了个礼便起身。
屋内霎时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拂动画卷的声响,场面不禁有些许的尴尬。
沐落雅转身到一旁的桌上自顾地倒了杯水,走了这么久的路,如今百度方觉口渴。南宫逸却依旧没有理会她,依旧望着手里的画卷。沐落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茶着茶杯缓缓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南宫逸的眼神离不开的竟是一幅牡丹。
“你喜欢嫂嫂。”沐落雅轻声说着,口气不像是询问。
南宫逸身子一颤,随即才反应过来沐落雅口中所说的嫂嫂便是宫天芸,心底不由得一阵心酸。倒也是没说什么。
厅内,又是一阵沉默。
沐落雅望着桌上的牡丹,便望得有些出神。桌上的画,当真是好美。于是,在这个满是画卷的屋内,一高一矮,一灰一红两个身影,一齐望向桌上那幅牡丹。后窗透过的阳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影子中的两人像是紧紧依偎在一起。
又是沉默了许久。
“你为何还不走?”南宫逸忽地开口,许是因她是沐落曦的妹妹,语气不免重了些。他望着这牡丹便会想起宫天芸来,可是那令人怨恨的沐落曦便也会一起浮现在脑海里。惹得话一出口,不免有些驱赶的意味。
沐落雅正望得出神,被南宫逸冷不防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双手一软,茶杯稳稳的掉了下去,砸在桌上。虽是没碎,可剩下的水却也是原原本本地洒在了墨迹未干的牡丹花上。顷刻间,清水染开了墨迹,晕染开来,一幅完整的牡丹,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沐落雅有些不知所措地望望南宫逸,又望望那一朵朵像是枯萎了的花,伸手一抽,将那幅画藏于身后。
“毁都毁了,还藏又有何用!”此时的南宫逸早已满是怒火,声音又是比方才大了不知多少倍。他突然好后悔将阁里的人一个不剩地都支出去做事,哪怕阁里有一个人也好,起码还能将她拦在外面。现在呢,一切都晚了!
“不就是一幅画嘛!明明就是你的错,怪我做什么?”沐落雅一脸幽怨地望着南宫逸,“我明明看的入神,你猛的说话定是让我吓得不浅!”沐落雅撅着嘴巴,“大不了,大不了我赔你一幅不就是了!”
“呵——”南宫逸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赔?!他南宫逸的画是任一个人就赔的起的吗?可他心里想着,却也并未说出口,见沐落雅那有些哀怨的小眼神,他竟也走了一丝难得的心软。
见南宫逸一脸的不屑,沐落雅也不乐意了,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瞧不起自己的人了!她的画技虽说也没同谁正正经经地较量过,可却也是没几个人赶得上她。
沐落雅心里不服,边想着,边走到了案几的另一侧,伸手推开了南宫逸,“本公主已领略过平淮王的画技,方才王爷的话便是瞧不起本公主了!既是这样,那本公主现在便赔给王爷您一幅!”沐落雅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砚台,“还请王爷您屈尊帮本公主磨墨。”
南宫逸在一旁始终不可思议地望着沐落雅。这向来都是别人替他磨墨,可如今,他竟要去为一个丫头做如此有失身份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愣着着干什么!快磨啊!”
纵使南宫逸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却也是缓缓将手伸了过去,他倒要看看,沐落雅究竟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