鸷囚见她没有探究的意思,松了口气,鹅黄衫侍女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往北走。鸷囚渐渐听不清,只能动用真气驱使耳朵官能再多听几句稀稀拉拉的字句。
“小姐脾气真大,刚才骂我那样凶,现在要是看不见我,又要大发雷霆了。”
鸷囚跟着她亦步亦趋,那侍女看来是因为被小姐训斥而跑出来散心的,这会儿又赶着回去,可见平日这鲁梅溪脾气暴躁,待人严苛。
“哎,小姐恨不得我早点去死,现在回去做什么?讨骂吗?”
侍女越说越伤心,脚步愈发匆匆,泪水顺着脸颊划下,鸷囚看清不远处燃着火烛通堂明亮的屋子,心里有了成算。
“算了,还是躲着她点吧,打明儿就散了,也不必上赶着受这气。”
侍女脚步一顿,低头揪着衣角,一幅犹犹豫豫不敢推门而入的模样,这让鸷囚更安心。
“主子也不是卖了身给她的,她这般羞辱我,我也是个要脸的……”
看来这小妮子是不愿推门而入了,鸷囚竟对她升起几分同情来,隐匿起身形,若是她识相自行离去,也可以放她一马。
“罢了……”
鹅黄衫侍女满脸泪痕,倒是显得狼狈和凄苦,本想伸手推门的手也缩回,低叹一声,拎着裙角跑远了。
鸷囚见时机成熟,待四处无人时,从身上取出毒剂,用细长似针的铜管扎破薄窗纱,再填入药粉,吹入屋内。
鸷囚狰狞一笑,觉得心满意足,计划如他所料圆满完成,只需速速离去,静待明日鲁梅溪殁于船上的消息散播开。
他心情愉悦,不由得松懈几分,飞身而去时,那侍卫又目睹黑影掠过,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僚,仰脸紧张道。
“你快看,真的有黑影!”
“你又发什么疯,真是脑袋不正常。”
“喔,好像真的有。”
“那……不会是……”
这句话只指向一个人,那就是这艘船上唯一的主子,鲁梅溪。若是如此,恐怕那黑影就是要她命的刺客。
“快,去看看。”
侍卫二人心急如焚,一个去禀报,另一个奋不顾身先去查看情况,若是出差池,他们这船干脆都得凿沉了陪葬。
“MT199,你快点确认一下妙荔的生命体征还在吗?别真被老秃鹫弄死了。”
鹅黄衫侍女便是伪装过后的柴雪,此时她已换回来自己的衣服。她也并未走多远,见秃鹫离开后就马上跑回来查看情况。毕竟她不能眼睁睁让妙荔替她去死,她不知道那老秃鹫用了什么手段,但听动静,应该是使毒或是使暗器。
“宿主,你提前让妙荔服下解毒剂戴上口罩,只要不是举世罕见的奇毒,都能让妙荔平安无事。”
柴雪已懒得搭理它,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妙荔真死了,首先是她心里不好受,其次如何向别人解释一个侍女为何平白无故死去,这解释不好恐怕会成为她身上的污点。
“MT199,替我分析一下毒药成分以及如何救人,妙荔不能死,我要她平平安安来见我。”
柴雪很快顺着原路返回,因紧张她很快找到那个被刺破的窗纱上的窟窿,看来秃鹫真的是想使毒药杀害她。
“宿主,这种毒药和蜡烛燃烧产生的成分混合,会产生毒气,只要先把窗打开通风,再熄灭烛火就可以了。”
“MT199,你这回终于没掉链子,有进步。”
窗是从里面打开关闭的,如果进入房屋再打开,不但会让自己中毒,还救不了妙荔。
“你是鲁小姐的侍女?”
原来是那侍卫。
“门窗锁死了,只能从外面劈开,你力气大些,帮我去踢开大门吧”
窗纱捅破就可以,门比较厚重她的力量尚不足以踢开。
“行。”
侍卫知道此事紧急,容不得他二人再多说,既然她是侍女,想来不会轻易害主子。
不到一刻钟,侍卫就把门破开,这下空气流通,得屏住呼吸快去把火烛灭掉。柴雪深吸一口气,捂住口鼻,将屋里的火烛通通灭掉,这才又跑出来。
“你快去叫郎中来,我去服侍小姐。”
那侍卫呆头呆脑的,见这侍女有勇有谋,方才一番布置也是很得当,对她放松警惕,点头道。
“那好,你可要多看顾着点。”
“你放心,主子没了,我的脑袋也没了。”
“宿主,妙荔已恢复生命体征,她吸入的毒气不多,因为你救助及时和提前预备好的解毒剂,她现在已经能够正常呼吸了。”
说完,屋内传来一阵阵咳嗽声,看来这悬着的心也可以松一松了。
侍卫也听见这一阵子咳嗽,面上露出笑容,心情雀跃不已,行了个抱拳礼。
“姑娘真是我的救星,在下先走一步”
柴雪见他走了,转身进了屋,给妙荔倒了些豆汤,这玩意儿可以催吐解毒,让她的身体尽快恢复正常。
妙荔瘫软的身子逐渐恢复知觉,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涨涨,不明所以,柴雪见她手腕使不上力气,便用汤勺喂她吃。
“妙荔,快喝这豆汤,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吐出来,吐出来就好了知道吗?”
灌了妙荔三碗豆汤之后,她终于恢复了些力气,自己扒拉着痰盂哇哇吐起来。
柴雪怕她被呕吐物呛到然后窒息,还得在旁边端茶倒水,真正的当了回伺候人的丫鬟。
“宿主,你说说,你管她做什么,累个半死,反正是个丫鬟,死了就死了呗。”
此时郎中到了,一船人都记挂着屋里的人,掌事嬷嬷也被惊动,慌里慌张来探视病人。这下,柴雪只好将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然后将卧榻大度得让给妙荔养病,自己去和掌事嬷嬷同住。
“MT199,你作为一个人工智能(AI),要学会用人的视角看问题,同类相残,那是禽兽才能干的事儿。”
柴雪并不是个好为人师的人,但是她此刻受不了MT199冰冷的思维和轻蔑的口吻,她能理解某些人的选择,但不能接受自己是那种人,她是个平凡的人,是个曾经热闹且充满烟火气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