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松堂本就是太太居所,金莺儿这也算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碧痕与月白见这个不着调的倒霉蛋被挤下去,便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金莺儿本就不招人待见,今儿走了,这贴身丫鬟就又空了个缺,看着大小姐那行事气派,特意遣派她二人着手去办,这意思是要从这二人里择一位晋升。
二人合力将金莺儿双手反剪,婆子取来麻绳绑住手腕子,见她并无轻生的意思,又是管园子金氏家生子,便没拿布堵嘴,呵斥一句不叫人吵闹就是了。
碧痕低声啐了句,又推搡着人出了院门。那莺儿何尝见过这种阵仗,失神被人一推,险些绊倒。月白怕她又要干嚎几嗓子,扰了主子清静,忙扶住人,冲人浅笑和和气气道。
“莺儿姑娘,你同太太分辨清楚就是,若在这儿出岔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话说回来,一行人捉着内鬼往延松堂兴师问罪,昨儿薛姨妈惊厥过去还没完全康复,今早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处理起来也多半是有心无力,最后多半还是听之任之,随柴雪处决。
果不其然,延松堂并未见着太太,金香替她转达了意见,金莺儿降一等,罚三月银俸,为延松堂洒扫丫鬟。金莺儿见着金香,忙要上前请罪求情,不过这金香因着亲戚关系,尚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又会越界管她的死活?
“姑母,你看看我。”一滴泪自眼尾滑落。
“莺儿姑娘,我是薛氏,你是金氏,何必在此拉扯?”
正堂台阶前,金莺儿伏跪在金香脚边,哽咽良久也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风拂过屋檐边的大红灯笼,廊下的风铃也在叮铃作响。
碧痕见状只觉不寒而栗,心下对金莺儿又生出些怜惜,不忍见其惨状,忙给月白使眼色,二人叠声告辞,疾行而归。处理完这桩惨事,二人在廊下歇脚,此时已是卯时,一轮红日自鱼肚白云层中焕然升起,照得窗纱洒金,宝镜湛湛射光。
待那二人进来回话,着碧纱衫,梳百合髻这位先开口,声音如脆甜林檎。
“奴婢碧痕。”
梳单螺髻,藕合色春衫那位立于人左侧,眼观鼻、鼻观心,不曾抬头。
“奴婢月白,请姑娘躬安。”
此时飞虹正为柴雪梳头,手里抹着桂花头油,专心致志做份内的事儿。
“月白风清,好名字,你便留下伺候我。”
碧痕闻言瞪大眼睛,只觉得心中不平又不敢质问,只好颇为委屈,应声打帘子出去。
柴雪自有考量,这碧痕爱恨分明,又喜落井下石。行功论赏时,不忘做急先锋,事事都争强好胜,性子未免会偏颇倨傲。而月白沉稳周到,又能会揣测人心,纵使她真的野心勃勃,但手段也不算太蠢。
“月白,你可有甚所擅?”
“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家中孤女,爷在世时曾教我识文断字,只是我学艺不精,还未大成,爷娘便双双离世了,只是家徒四壁,奴婢只好自卖身契,钱财用于棺椁。”
柴雪一听,心里陡然生出些意外,如今世道,能识字之女,无一不是豪门望族,此人却是个异数。忙呼唤出系统MT199,让它检测一下周围是否有能量波动。
“滴——,已检测完毕。宿主,经筛查检测,发现一个低级系统及其灵魂碎片。”
柴雪看着脑中雷达图咽了一口唾沫,以她为中心的弧状图不断波动着,一个绿色的点显示在图的东偏北四十五度角处。对照发现,那个点正是月白。
虽然暂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这个世界,不再单调地只有她和贺兰璋两个人了。她激动地心情无以言表,强忍着淡然一笑道。
“那你可曾读过《石头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