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抬步向宅子内而去,‘这是我附上的管家陈叔,以后你便客居于此,一切等卫将军班师回朝再议,你可有意见?’素心客随主便的跟着霍去病进了内宅,一路的随从不知道去了哪儿,
素心分心思索了半天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嘀咕道‘也没听说过朝中有位姓霍的将军呀’,
霍去病没听清,‘你说什么?’
又心想着毕竟不像卫将军那般战功卓然每个人都能声名远播的呀,于是搪塞道‘没……没什么,客随主便,客随主便’脸上的笑意也连带着有些心虚,好在霍去病向来不怎么察言观色便也没怎么深究
霍去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便又继续往前
素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失礼了,乘着他还没把自己丢出去之前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布帛,道‘你可知这是何处?我爹爹在哪儿为我留了住处,’
霍去病看着手中的地址,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霍去病也没多想,只把布帛交给一旁的陈叔,“房子久了不住人要想收拾出来怕是也不怎么容易,”看着素心小小的个子又思及刚刚的玩笑话便又坏笑着揶揄道‘既然是将军府的贵客那自然就是我霍去病的贵客,岂能怠慢了’
素心也没心没肺的笑道‘一路奔波舟车劳顿,到了你的地盘儿上却也还让我饿着肚子,你还想怎么怠慢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饭厅,素心一边打量着宅内的布局一边又记着路,桌山的饭菜卖相可人,一旁伺候的婢女也都眉清目秀的在一旁规规矩矩端了一盆水过来,素心净了手便又有一婢女过来拿着毛巾替她擦干,
满桌珍馐,从餐桌到碗筷到婢女,还有坐在一旁的偏偏贵公子,其实其实这副画面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以往吃饭不是跟着爹爹两人围着饭机而坐便是跟着阿朵家围着烤肉而作,看着满屋的人盯着自己吃饭,总觉得怪怪的
长安的月亮也不如朔方城的大,素心如是这般想着,屋子里的陈设是长安城名门闺秀闺房的的样子,可是素心也没有多新奇多开心甚至不愿意多花心思去研究,只是懒懒的趴在窗台上,慵懒的像只猫儿
夜色四合,思乡的情绪如潮般想素心扑打而来,
从不曾如此思念朔方郡自己的那个小房间,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它就那么明晃晃的普照着世间的万物,朔方如此,长安亦是如此,
出了这个小房间好像就可以回到原来朔方城的日子,甚至可以接受背爹爹出其不意的抽查功课,有时候她能答得很好甚至和了听争论自己的看法,也有时候答不上来被爹爹惩罚在院子里抄写兵书,
不知道她这么发了多久呆,脖子都僵硬酸疼的受不住了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爬上床去睡觉,只有月亮透过窗户还在听她深深浅浅的睡着后的呼吸声,
少年不知愁滋味,有人哪怕伴着淡淡离殇也能安然入睡,可被这轮月光照着的,还有宁一番风景,这个时辰无心睡眠的大有人在呢,月光洒在广袤无垠的大漠上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伊稚斜的此刻的目光里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眷恋,许是久战不败的民族感太盛,所以这一场败仗才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曾几何时,这片大漠上的好男儿曾是天下间最勇猛的男子,我们有最富饶最美丽的祁连山,有最强悍的战马,哪怕就是自称是地大物博的汉人也要把他们的公主和金银拿来换取和平,那朔方郡本来就是我匈奴的领地,可自从大汉出现了一个叫做卫青的家伙,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前方的帐篷里依旧是灯火通明,这些人还在享乐,丝毫没有一点儿危机感,伊稚斜不禁想到汉人有句话,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此刻他只觉得遍体冰凉如衣不遮体,用满目的沧桑抬头仰望这天上的月儿,嘴角也蔓延了几率苦笑,站立了许久便越发觉得苦不堪言
朔方依旧寒烈,长安城却风光不与四时同,桃花已然笑起了春风,
素心自来了长安之后,就一直不曾出门,这个十三岁的姑娘对于陌生的环境并没有坚强到哪里去,最多的时候是躲在院子里,看看兵书写写字,很闷很烦很无聊,可就是不愿意踏出院子一步,哪怕是望上一眼都没有
素心在院子里放置了一个摇椅,桃花芬芳之际正是好眠处,捧了国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想了一会儿霍去病,只是觉得琢磨不透,琢磨不透就又想了一回卫大将军,不知平阳公主是何美貌竟然能让这样的大英雄折了腰,
想的多了就开始犯困,暗道春困春困嘛,偷个懒也是人之常情,就打着哈欠心安理得的在摇椅上睡着了,春风吹落的桃花落满了素心的锦云裙,
便衣而来的卫长公主刘诗婉远远地望着的,就是这么一幅落花美人图,诧异的问道‘这是何人?’
一旁的宫女琴心也着了普通民装却也不知,只是猜测道‘看上去不是丫鬟装扮’
这长公主诗婉也是个灵动的性子,霍表哥府上何时来了这么位俏佳人?便提起碍事的长裙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向素心的方向移动着,压低声音道‘瞧瞧去’
靠近了看到素心手中的书,见素心睡得似乎正香便想看看这姑娘读得什么书,又小心翼翼得靠的近些,又小心翼翼的从她手里拿过书有些吃惊,念道;‘国策?’
素心睡得本就不熟,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国策”正好吵醒了她,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回道‘姑娘可是有何指教?’
诗婉不问自取有些觉得脸红,随即将竹简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道‘扰了姑娘好眠,姑娘勿怪’
听管家说素心近些日子一直在府内呆着霍去病想着去看看那丫头,可别闷坏了在,却没想看到这么一幕,皱着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道‘你怎么又溜出来了?’
素心见霍去病这话说的毫不见外,便猜测二人应该是相熟的,只道是霍去病的家人或者其他什么亲戚,
那诗婉却笑嘻嘻的道‘我要不溜出来怎么知道霍表兄府上竟住了这么一位美人儿呢?’
霍去病看着素心,不痛不痒的笑道“美人儿?你可真抬举他”
素心抬眸剜了一眼霍去病,恼他说自己不是美人,又看了一眼刘诗婉,又很不及时的反应过来“溜”这一词是个重点,
“我可从未听说表哥附上有什么新客啊,不知姑娘是?”
原是表妹来串门,素心了然,可一时也说不出自己从而来,朔方常年不安生逃难而来倒也不是说不通,可又何以客居于武将府邸?便只道:“从来处来,只是还不知去处是何处所以才一直叨扰至今。”
在家人面前骄纵的无法无天的卫长公主,于外却知书达理的很,宫中聚会难免会碰到各种所谓的名门淑女,唯唯诺诺者有之,惠外秀中者有之,娇憨可爱者亦有之,可像素心这般能瞎掰的确是头一回见,只是“哦?”了一声
霍去病看着桌上的书,嗤笑道‘别管她那套装神弄鬼的说辞,只管她叫女将军就行,哪有女儿家看国策的?’
素心皱着眉头不高兴他动爹爹留下的东西,拿过手中的书,仔仔细细的收好,不悦道‘速来听闻胡人偏爱汉人书籍,我看他们自然也在看,兵者诡道也,哪有尽信书的?不过是留个念想罢了,”素心自己觉得声音冷漠却不知在霍去病与刘诗婉眼里莫名的觉得煞是可爱。
自打霍去病认识素心起便是副不紧不慢的老成样子,忽然见到皱眉生气的模样忽然觉得一下子有了那么点儿稚子模样了
久居皇宫的卫长公主却不知道对面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出兵者诡道也这样的话来,便道‘果真应该听母后的话,要好好读书的,如今听你说来好像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