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任何时代,赶路都是劳累且无趣的,半个时辰的休息后,队伍再次启程,径直向曲城府奔去
不知为何,在张安与吕子佩第一次对话过后,二人之间的陌生感要少了许多,虽然两人对对方依旧一无所知,但是张安却始终感觉,这六百人中,好似自己和吕子佩才是一类人
路途中吕子佩与张安也没有再对话,而是默默地前行,不过两人间的距离近了不少
雄县道曲城府有近十日的脚程,在急行军下,估计五日便能到达,虽然张安对于把滇国搞得民不聊生的朝廷没多少好感,但对于滇军素质却很是钦佩,即便是这支数百人的杂牌兵,依旧遵循过村不扰,过城不入的军令,那两位曹姓军官也反复强调不得扰民,或许这便是为何滇国如此积贫积弱的环境下还能与蜀国征战的基础吧
杂兵也是兵,所以在行军途中,少数几个军官会再各个伙头、队伍之中讲述军法和纪律问题,在抵达曲城府前,杂兵们对于军中规矩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又是一日行军,张安算是累得不行了,夜晚这几百人就安寨在一个村落旁,纷纷支起简单的棚子,在这稻田鱼蛙声一片的农田旁歇息下来
老苍头倒是从不动手,所以支棚子的人物便落在了剩下四人头上,李郁与仇花儿这种身前体壮,又做惯了农活的人,搭个棚子非常快,所以张安也不打算动手,所以靠在石头上看着剩余三人忙活
滇国军中最基本的单位便是“伍”,五人为一伍,因为五人还要一起生火做饭和战斗,所以也称作“一伙”
有组织那就有领导,这五人的伙长便是吕子佩,当然,虽然是伙长,但没人听他的,张安这三个人和吕子佩不熟,当然不听他的,那老苍头看起来认识吕子佩但是两人之间谁也不爱搭理谁,所以吕子佩就成了光杆司令
张安靠在石头上假寐,旁边的老苍头嘴里嚼着酸角糕冲张努努嘴说道“伙长和你兄弟都在干活,你不去?”
张安没有回答问题反而伸手道“老头,少废话,酸角糕分我一块”
“嘿嘿”老苍头笑着分给了张安一小块酸角糕,然后鼻子一抽一抽的说道“小子,这几日我与你算是熟识了,赶紧把你私藏拿出来,头一天就闻到香味了”
“那可不行,就那么一点,只能拿来用,不能拿来喝”张安说道
“哦?能疗伤的定然是烈酒,拿出来,老头就抿一小口”老苍头眼睛都快放光了
“想喝?”张安从怀里拿出个蜡封好的瓷瓶问道
老苍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疯狂的点头
“想喝可以,问你个事”张安晃着瓷瓶说道
“你问”
张安眼神看向正在支棚子的吕子佩说道“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老苍头瞬间眼神变得清明,盯着张安片刻,然后转身躺着,再也不搭理张安
张安眉头一皱,这老小子装疯卖傻可以,遇到事情还是异常理智的,当然,这也说明了那个叫吕子佩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算了,问不到结果,张安也不强求,从石头上站起来,拍拍泥土,便走到边上生火,苦活累活都可以给其他人干,但是做饭还是自己来吧,自己别的不行,熬粥还是一把好手的
月明星稀的时候,棚子搭好了,粥也上锅了,这口锅小小的,煮出来的粥还不够仇花儿一人喝,但是其他伍的人都啃着干粮,相比之下,张安等人喝上一口热粥已经算得上是奢华
张安不断地搅动着锅里的稻米,其余四人眼神直溜溜的盯着咕咚冒泡的小锅
当张安中怀里掏出一小袋盐往里加的时候,老苍头擦了擦口水说道“安哥儿,我看你那怀里跟个库房似的,什么都掏的出来”
张安笑而不语,鄙意这些人的想象力匮乏,连衣服里缝口袋这样简单的事都不会做
不消片刻,粥已经浓稠飘香了,几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李郁急不可耐的想要喝一口,便被张安一巴掌打开,指了指啃干粮的曲长说道“急什么,给那两个上官送去”
“小子不错,还知道巴结上官”老苍头笑道
张安笑了笑说道“我就带了这么点米,等会儿还能煮一锅,到曲城府前总要吃顿好的”
李郁屁颠屁颠的给曹栗、曹坚两位曲长把粥送了过去,片刻后抱着空空如也的锅回来
“那两个上官倒是可怜,一锅粥,一人两口就没了”李郁说道
“虽说那两人是曲长,这几日和我们一样风雨兼程的,早累得不行了,给口粥喝也是应当”吕子佩在一旁说道
张安点头同意,望向了那两位曲长的方向,曹栗、曹坚也拱手致谢,很和谐嘛
现在开始煮自己的粥了,这下便有些不一样了,不但放了盐,张安更是掏出一小块肉干往里掰,老苍头看着张安的举动大笑不止,不断夸着孺子可教
肉粥出场,连吕子佩都挂不住了,不断煽火,期待肉粥早些成熟
果然,一锅肉粥最后被瞬间瓜分干净,一人两口便喝了个精光,张安倒是一口没吃,坐在一旁咬着干粮,当然,只有李郁知道,张安的干粮里夹着半肥半瘦的腊肉
喝粥当然满足不了几位,所以最终没人还是啃着干粮填肚子,不过这一天后,不管是吕子佩还是老苍头,不管是曹栗还是曹坚,对张安都亲近了许多
夜晚,该入眠的入眠,该失眠的失眠
入眠的事所有人,失眠的是张安
望着被云遮去光华的月亮,张安嘴角不觉的带上了笑容,自己一生从未有过真正的目标,现在看来,军中的生活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新的激情,只是不要上战场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