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水以北,是为北漠。虽常年寒冷,时值月中夜上,冷月依然可爱,清清凌凌的月光洒下,有危楼飞榄,映远横主,基址孤高,规模壮丽。一人身着厚厚裘衣,摄足而上,画栋栖云,雕梁耸汉,视四野如窥月下,指万里如堵掌中,倚栏凭望,有低低叹息声溢出:“阿栋啊,你说那孩子真会如归夜光大师所预言那样吗?”
“小人不敢妄言。”暗处有冰冷之音。
“但说无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唉,当年朕龙困浅滩,幸得周老相救,今日,这??????,唉,怎么会是他呢。”
“陛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那孩子一身文弱,不喜马上弓箭,尤爱书画,一手丹青妙笔出神入化,分明不像啊。”一阵叹息散于风中。
每日青楼醉梦中,不知城外又春浓。跃青鸣,浮画舫。幕卷流苏,帘垂珠箔。瑞脑烟喷宝鸭香,一派温柔旖旎之中。一人青衣黑绫,轻袍缓带,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旁有莺莺燕燕环绕,玉指纤纤捻起一颗葡萄,娇笑着送入那人半张的嘴中。绣帘分开,和风吹过,有人径直走了进来,无视那满屋的春光,上前向半卧的人耳边嘀咕几句。只见半卧之人脸色由惊至喜,一迭声地吩咐着:“快,请进来我看看。”边说边挥手让那些女子推下,拢好衣服,坐正身体伸着头等着。然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而入:“六皇子,小道今日得了件宝贝,特向皇子进献。”“快拿来看看。”道士将黑布揭开,一尾红色的鱼无精打采地横沉于水底。六皇子上前摩挲着鱼缸,细细看起这条鱼:“除了漂亮点也没什么稀奇的。”
“皇子请看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咦,还真是。”
“听闻兰妃娘娘甚是喜稀奇之物,何不献与兰妃,于皇子亦有好处。太子听闻,也会更加友爱皇子。”
六皇子凝眉:“只是,这鱼怎么半死不活的,这样子,怎好拿过去。”
“鱼原被无知渔民砸晕,若水温温暖自会醒来。”
“此话当真?”
“小道岂敢胡言?”
“好,好,快换水。”
“不可。”
六皇子怒从心起,敢情这道士在骗人,想害我不成。面上不禁显现几分。老道士一看不好,忙凑到六皇子耳边如此这般,嘀咕了半晌,六皇子连连点头,笑意不断。
漪兰殿
“兰母妃,小六给您请安了。”一大早,六皇子盛装华服来至漪兰殿,手中托着一个被黑布盖着的东西。兰贵妃端坐于殿中上首,笑意盈盈:“盛儿今儿怎么来了,可用过早膳了?”
“儿臣吃过了。今早儿臣得了件好东西,想到母妃肯定会喜欢,就一大早来了,可打扰了母妃安歇?”
“不妨事儿,可是你手里的东西?”
“正是。”说着一手揭开黑布,有微微阳光透射入大殿,让红色锦鲤披上了一层霞光,如梦幻一般。兰贵妃缓缓起身,搀扶着宫女上前来:“嗯,挺漂亮。但这昏沉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鱼受伤了,儿臣想到母妃仁爱万方,定能感化上苍,让此鱼重获生机。儿臣这才斗胆将它进献给您。”
“好好,搁这儿吧。你这嘴儿啊,跟抹了蜜似的。”
“谢母妃仁慈。”六皇子偷偷向一旁捧缸的宫女看了两眼。“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兰贵妃待六皇子出去,重又坐回塌上,,宫女小心地将鱼缸捧献于前。“去请大悲咒。”“是,娘娘。”不一会儿,一宫女手捧一摞纸而来,轻轻地将纸铺于几上,兰贵妃轻启檀口,念念有词,并未注意一宫女悄悄转向瑞脑,倾洒了几片,不一会儿,兰贵妃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