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带着周王女从高空俯瞰枞阳水寨,鹿砦、营垒、战船等依照地形水势绵延不绝,韩林选了最大的那艘船,两个人如同一只大水鸟,缓缓盘旋而下,稳稳落在了大船的前甲板上。
韩林解开固定周王女的带子,周王女竟然像回家一样,迈着欢快的步伐大声喊:“赵普胜,皇上来看彭祖家的孩子们了。”
大船的各式舱门打开,如同一只马蜂窝被捅开一个大口子,手持武器的红巾军蜂拥而至,韩林抖抖火折子,把火铳点着了,冲在最前面的人都看见了,扭头就往回跑,后面没看见的人还在往前冲,拥挤中,屁股朝着韩林的人群还是朝韩林涌来。
一声轰鸣之后,挤成一团的人都不挤了。
韩林立于船头甲板,扬声大喊:“朕是大宋皇帝韩林,朕来枞阳水寨看望大家了。”
真气激荡,皇恩浩荡,大型战船纷纷升起代表主将的大旗,韩林看到他所在的大船升起了一面硕大的邹字大旗,大旗下面的望台上有人吹响螺号。
目之所及,各色战船纷纷升起代表主将的旗帜,四处有螺号声响起。
一个麻衣老者如一朵云一样沿着船边飘到周王女和韩林面前。
“小老儿是邹普胜,见过贵客。乡野匹夫,未曾识得皇上和皇后,还望见谅。”
邹普胜面带微笑,拱手行礼。
韩林拱手还礼。
“久仰大名,智囊之名,朕早有耳闻。”
邹普胜突然大喊:“大家戒备。”
聚拢的红巾军瞬间持盾列阵,长刀、长枪寒光闪闪,拉弦的声音吱吱呀呀,无数的强弓硬弩对准了韩林和周王女。
“贵客请见谅,小老儿得罪了。四处连绵不绝的螺声说,各船各营都没有送贵客进来。待螺声问询,有御前见驾过往者来相认。”
韩林把周王女拉在身后,又把伯家奴的头颅的包裹甩了出去。
“邹大人,你可认的这包裹是谁的头颅?”
邹普胜示意,有长枪手挑了包裹,放在邹普胜面前,邹普胜解开包裹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鞑虏御前参政伯家奴。”邹普胜开始左走走,右走走,似乎在谋划军机大事一般严肃。
“来人,给贵客搬椅子来,戒备接触,各回各位。”邹普胜一声令下,各处的红巾军缓缓撤走,有人送来两把椅子,韩林和周王女也不谦让,径直坐了。
“贵客既然能穿透整个水寨,来到这里。还带着伯家奴的人头。小老儿自然挡不住二位,还望二位稍候,让小老儿明确二位的身份。”
“好,你的水寨如果没有人认得朕和皇后,朕倒是见过陈友谅一家,就在安庆那边。”
“好,小老儿这就遣人去请。”
“邹大人,通过机速房传信白莲花,伯家奴已死。着白莲花速来枞阳水寨见驾。你也知道你挡不住朕,朕也不计较些许虚礼。给朕准备一间房,朕静候你确认朕和皇后的身份。”
“请跟小老儿来。”邹普胜带着韩林和周王女走过一长溜房间。
“贵客,你看上那间,就进那间好了。小老儿不会自不量力的自寻死路。”
韩林拉着周王女进了一个房间,拿出随身的皮匣子,把从伯家奴那里拿到的密档抽了一本拿出来看,越看越来劲。
“王女,准备笔墨纸砚,朕要写字。”
“韩林,你的套路能不能换一换,我现在看不上那些肉麻的条幅了。”
“王女,朕说你写。”韩林手捧密档,边看边译,周王女嘟嘟着嘴,飞快的写着,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合作了,所以周王女完全能跟上韩林的速度。
咚咚咚的敲门声之后,有一个人提着一个饭屉进来。
房间门没有关,邹普胜就站在门口说:“贵客请用些饭食。”
进来的那个人把饭屉放下,转身准备退出。
韩林把密档一扔,轻声说:“祝宗,见了朕和皇后不用问候了。”
来人又转回来,恭恭敬敬的跪下,却没有说话。
邹普胜也跪下:“臣邹普胜参加皇上,参加皇后。是臣不让祝宗开口说话,如果皇上皇后认识祝宗,自然会招呼他。如果不招呼他,他出来也会跟我说,他见到的是不是皇上和皇后。”
“邹大人,朕和皇后自然认得祝宗,他是孤城子选派给朕的御前侍卫,后来奔赴前线。”
“恕臣无礼。”
“朕和皇后来的唐突了一些。”
“陛下杀了伯家奴,安庆可下。臣已经遣人去请陈友谅将军,机速房召白莲花的信息马上发出。”
“邹大人,陈友谅将军来了,朕就先不见了。你们商量一下,拿下安庆,朕和皇后给大家庆功封赏。皇后急着想看看彭祖家的孩子们。”
“遵命。祝宗,送皇后去彭祖家。”
周王女随着祝宗走了。
“陛下,对于安庆之战可有指示?”
“安庆守将余阙是个人才,白莲花曾试图劝降。这次急召白莲花来,就是看还能不能劝降。”
“臣明白了。”
“邹大人,朕想见见李普胜大人。”
“臣遣人去请。”
“好,邹大人回吧。”
“臣安排亲兵队服侍皇上和皇后。”
“好,邹大人费心了。多送些笔墨纸砚来。”
邹普胜躬身退出,韩林开始自己动手,边看边写,这高维空间的密档所讲的战法非常精彩,韩林瞬间就全情投入了。
全情投入的还有皇后周王女,进入彭祖家,看到数千个因为战火失去亲人的孩子,周王女像对待韩标一样,给那些孩子洗脸梳头,缝补衣服,给他们讲,在别的地方,也有彭祖家,也有和他们一样遭遇的孩子,皇后有个心愿,每一个彭祖家,皇后都要亲自去,皇后希望记住每个孩子的脸,因为皇上和皇后就是彭祖家孩子的爹娘。
当天夜里,周王女回来时还泪流满面。
“韩林,我们常说我们会把彭祖家的孩子当自己孩子养,可是这些孩子和标儿真的不一样,他们喜欢好勇斗狠,小小年纪,身上都有很多伤疤,一看就是打斗所致,他们一直在彭祖家,也没有上战场,怎么他们的伤痕累累,就像是一个个百战老兵。”
“来人,请邹大人来。”
有人在门外应诺。
韩林凝神开始写自己的书,周王女忙了一天,也不帮他。
门口的咚咚咚敲门声,还有邹普胜呵呵的笑声。韩林拉开门。请邹普胜进来。
“臣为皇上皇后在隔壁准备率起居的房间,有仆妇烧水做饭。”
皇后周王女一听就乐了,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韩林把周王女的疑问跟邹普胜一说,邹普胜就连连自责:“皇上,皇后,都是臣的错,赵普胜这小子照顾训练这些彭祖家的孩子,他是按照自己的成长经验来造就这些孩子。没想到,皇上、皇后心疼了。孩子们用木刀对打,有点磕碰难免。”
“慈母多败儿,这些在军中长大的孩子,就是我们军队以后的骨干军官,要多吃点苦。把赵普胜喊来,培养这些孩子的意义非常重大,朕要当面向他道谢。”
“好,传赵普胜将军见驾。”
“皇上今天读的是什么兵书啊?耳目一新。”
“邹大人来看,今天还在赶。都是散页,你随便看看。”
“陛下,这个屋子本来是臣用来召开会议的前厅,平时总觉着特别大。今天皇上皇后来了,臣才觉着这屋子小了。连皇上写的书稿都放不下。”
“邹大人真风趣,朕今日忙着赶这个书稿,也没有太留意这个房间,没耽误邹大人的军务吧?”
“皇上言重了,臣拜读一下大作。今制敌利器,火器第一。器有小有大,小者如三眼、快枪、夹靶之类,膛短无力,又难取准。惟鸟铳最利,上自将领,下至火兵,人人俱要打放精熟。”
韩林听到邹普胜读的是这一段,就把随身带的火铳拿出来。
“邹大人,这是火铳实物,一定要重视火器。”
邹普胜正在把玩火铳,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急匆匆赶来。
“陛下,这就是赵普胜,我军的悍将,擅使双刀。”
“邹大人,朕明白了,要练出赵将军这样,真得吃写苦头。”
“赵将军,拜见皇上,皇上已经斩杀了伯家奴,拿下安庆的时机到了。”
“臣赵普胜明日为皇上拿下安庆。”
“好,朕本来准备看你练兵,这次朕就看你们攻陷安庆城。邹大人是怎么具体安排?”
“陛下,那就赵普胜、祝宗和陈友谅分别攻击东门、南门和西门。”
“好,大战将即,闲言少叙,两位将军回营备战吧。”